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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情似故人来(正文+番外完结)-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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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问着:“那如果撤回来

会怎么办?”

“那就视同弃权,五年内不能再申报地标。”莫着,“你们再商量商量,我这还能压两个月,两个月后,要么继续上报复审,要么撤掉。你们必须要告诉我个结果。”

“如果两个月内找到真的成悦锦呢?”我情不自禁就是脱口而出。

“那就太好了,赶紧拿到我这里替换。”莫和我把厉害关系讲清之后挂了电话。

我捧着赵以敬的手机,心里突突跳个不停。成悦锦的申报也卡壳了。放弃申报,硬着头皮用假的冲复审,都不是良策。我思忖了许久,决定再回去找趟外婆。毕竟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杜衡的成悦锦衣裙是给了乔鹃的。



 
☆、墙里墙外情两地




江南的早春,万物融融复苏,枝条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鹅黄,空气中都飘着悠悠的清甜。河水的流动清泠做响。我把车停在巷子口,外面飘起了细雨,我撑着伞向着自己家门口走了回去。

江南的雨丝细细的,我忽然明白了古诗里那句“无边丝雨细如愁”的含义,雨细起来,竟然真的就像丝一般。如今我对丝这个字眼,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情怀,雨丝,情丝,这些含有丝的词语,听来都带着几分悱恻呻吟。哦,连呻吟二字,都是丝字旁呢。

撑着伞,独自走在悠长的巷,走在熟悉的青石板,以前这些风景我习以为常,而今却多了几分唏嘘,民国独有的记忆,让我看到了温润江南的傲骨,也觉得自己肩上多了几分责任。以敬的心血,无论如何,我要帮他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我实在无法坚持的那天。

回来之前打过电话,知道外婆住在我家的老屋。而父母住在弟弟清义家里。每天妈妈和真会过来给外婆送饭照料。推开老屋的门,木制的家具在潮潮的屋里有着淡淡的味道,外婆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看到我回来,外婆的露出一丝笑意:“清扬回来了?”

我点点头,外婆的容颜比起上次见,又苍老了一些。却依然是淡定从容。我的眼前,不由闪现出七十多年前,那个叫杜鹃的女孩,羡慕着杜衡脸上的从容,如今她是否知道,自己也练就了那样的风骨呢?

“这孩子,发什么愣。”外婆指着旁边的椅子,“坐过来,让外婆看看。”我顺从的坐了过去,外婆拉过我的手,仔细瞧了瞧,摇头叹气:“又瘦了。”低头看了看我微微隆起的腹,有些惊讶:“你——”

我面上有些绯红:“以敬的孩子。”

外婆“哦”了一声,微笑着问道:“你和以敬,是不是也该结婚了?”

我的心悠悠的沉了下去,我和他是该结婚了,可是此刻,他却躺在那里任我怎么呼唤,他也无法再起来同我结婚。我不想让外婆担心,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心痛,憋出一个笑脸:“快了。”着我转移话题道:“外婆,您身体怎么样?”

外婆淡淡笑着摇头:“老了。近来老做梦,梦到时候的事都真真切切的,醒来的时候,忽然就分不清是到底现在是梦,还是梦里是梦了。也到岁数了。”

我急忙道:“外婆,现在多少百岁老人啊,您才多大,就叫老啊老的。”

外婆拍拍我的手笑道:“傻孩子。人都有那天。外婆这一辈子,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如今看着你们都好好的,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心里酸酸的,搂着外婆的肩道:“不许这么。我还要您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着心里一动,不禁问着:“外婆,您继续给我讲讲您时候的事吧,上次在电话里,您只给我讲了一点呢。”

尽管前尘往事,我已经在催眠里,和在火灾后的梦境里,都一一清晰的重现。但是我还是想听外婆再细细的讲讲,和我的幻境也好对照一番。

那个雨天,屋外是无边的丝雨,屋里是外婆的吴侬软语,讲述着过往的云烟。我的心再次被撕的生疼,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却已经是手脚冰凉。我所有的记忆,原来都是那么最真实的往昔。

外婆讲完后,似乎用了好大的力气,双目看在窗外的雨帘,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我轻声问着:“外婆,那杜衡的那身玫瑰锦衣裙还在吗?我想看看。”

外婆摇摇头:“清扬,上次和你过,文革的时候,迫不得已已经烧了。烧的就是那身玫瑰锦的衣裙。”外婆有些痛苦的蹙眉道:“真的是没办法,杜衡临走之前交给我两样东西,镯子还能找个花盆里头藏一藏,可锦缎往哪藏?当时造反派天天来家里搜,我实在没办法,为了保命,只好烧了成悦锦。我知道那锦缎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我也知道他们为了这锦缎连命都献了出去,可是,我没办法——”

原来真的烧了。而外婆手里只有玫瑰锦的衣裙,玫瑰锦是赵石南为杜衡留的“夫人专供”,自然是没有厂标的,难怪外婆会不记得成悦锦的厂标。

看着外婆苍凉的神色,我紧紧抓住了外婆的手:“不是这么,他们是为了气节献出了命。不是为了锦。如果不是日本人,他们也会选择留下人而不是留下锦。”赵石南面对国民政府的要挟,不就做出了抉择吗?只是白青的出现,让他没有来得及那么做。我看着外婆沉声道:“外婆,只要有人在,就会有希望。”

“那你眼下怎么办?”外婆看着我问道,“你们是不是又遇到了难处?”我愣住了。多年生活的历练,已经让外婆洞察人心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也许从我今天一进门,一问成悦锦,外婆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我咬咬唇:“以敬的公司遇到了点难处,需要真的成悦锦。公司现在资金也有点问题,所以成悦锦地标的申请就更加重要了。”若是以前,地标成不成,还不是那么重要。可眼下,地标如果申请成功,也许还可以申请到国家相关的项目获得一点救命的资金。地标的申请,就变得更加重要。

外婆沉默了,半晌只淡淡的着:“赵家的事,我的确帮不了。”

不知为何,外婆讲到赵家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疏离。而且我的脑海中问题的确好多。我不禁问着:“外婆,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杜家的人呢?”

外婆叹了口气,摇头笑道:“清扬,不是我不愿意承认。当初为了读官学,我随着伯父乔远改了姓。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伯父的女儿。伯父身边没个十分亲近的人,我便官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大学,就留在了伯父身边做他的机要秘书,也拿着国民政府的俸禄。但是1945年日本人投降后,三年内战开始了,伯父是国民政府的军人,和他们有过不少交锋。”外婆看向我的眸子里,有些无奈的挣扎。

外婆继续缓缓述着往事:“内战结束后,撤离到台湾,当时情况紧急,伯父只可以带着我逃离,但是我的家中,此时母亲已逝,父亲身体很差,需要人照料,杜若年纪,也顶不了什么事,我没法随着伯父去台湾,便只好留下。但是解放后没多久,父亲也去了。”

“后来到了文革,我的身份是国民党要员乔远的女儿,还曾经在国民党政府做过机要秘书。我是要被批斗关牛棚的人。我怎么敢承认是杜家的人?即便这样,还有人刨根究底我和杜家的关系,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杜若也因为和我关系密切跟着受了不少罪。那个年代,不也罢。能活下来,就不容易。”

外婆到这些的时候,神色有些沉郁,似乎触及了许多不想触及的往事。竟用了很久,才将这些事完,“后来,也就索性不在自己和杜家的关系了。世道千变万化,既然做了乔远的女儿,就继续做下去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天了。”

经历过太多往事的外婆,对时局仍心有余悸,故而谨慎。这我倒也能理解,只是我仍有疑惑:“外婆,后来为什么不和赵家来往了吗?是担心连累赵家?”

外婆凝神许久,淡淡的笑笑:“赵家的人,都很聪明。赵思衡解放后不久就娶了一个家庭成分极好的高干女子。他的思想觉悟很不一般。”外婆想什么,又止住了。半晌,看着我道:“清扬,明天如果雨停了,带外婆去看看姑姑吧。外婆年岁大了,一年一年的,也不知道还能去看几回。”我点头应许。

第二天一早,我买了束白菊,先开车去接上外婆,便开往了扬州。老家离扬州走高速也只是两个多时的车程。上午十点多,便进入了扬州市。我的心莫名的跳的很快。这是我第一次到扬州,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却来的惊心动魄。

似乎有什么牵引着我一样,没有需要导航

怎么指引,我就顺利的找到了城郊赵家的祖坟。外婆看着我几分惊讶:“你来过这里?”

我不敢什么前世今生怕吓到年迈的外婆,便遮掩着:“知道,来过”着把外婆扶下了车。外婆没有进赵家的祖坟,却是从西边绕过向南走去,我不由问着:“怎么不进去。”

外婆没有停住步子,继续缓缓的向前走着:“不用进去。文革的时候,赵家修了墓园的墙,把姑姑的坟圈在了外面。”

我的心砰的沉到了谷底,难怪外婆对赵家会疏离。赵思衡果然是聪明的,文革时为了撇清自己,撇清和国民党要员有密切关系的杜家,竟然生生的砌了一堵墙,把赵石南和杜衡,划在了墙里墙外。



☆、玉璧归赵且释怀


 


我扶着外婆的手有些沉滞,不禁问道:“外婆,您的心中,是否会耿耿于怀?”

外婆没有话,只是继续缓缓走着,半晌才着:“若论情,心中终究是不痛快的。但是那个年代,清扬你没有经历,你想象不到是多么艰难。也许一个不留神,一个家庭,一个家族,都会跟着遭殃。自己受罪不,成分不好,子子孙孙都跟着受罪。他又是赵家的顶梁柱,那么做,也无可厚非。”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明了,外婆正是因为成分不好,大姨,妈妈,都跟着被下放到了乡下,书也没有怎么读。大姨就在栖霞村呆了一辈子,而妈妈后来到了镇上,嫁了爸爸。如果她们当时还在扬州,也许都会有个好的前程。我轻叹道:“是啊,赵家只那么一丝血脉,的确不易。”

外婆滞了一下,没有话。我能感觉出外婆心中的矛盾。她能理解赵思衡的行为,但是她感情上,也许一直是接受不了的。这是男人的责任和女人感情的差别吗?还是另有隐情?我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外婆的每一步都分外沉重。外婆轻轻叹着:“来一次,就少一次喽。清扬,以后外婆若是不在了,你记得替外婆来拜拜。”

“嗯。”我应着,心里却有种特别的异样。她是我,我便是她,我拜她,会是怎样的情形?想到这里,心竟然还有些紧张的砰砰直跳。

绕到了西南,围墙外是平坦的一片,不远处似乎要盖楼,起了不少地基。放眼望去,却没有一个坟头。外婆的声音微颤着:“姑姑的坟呢?哪去了?”

我四下看了看,心也是一突,对外婆道:“赵家的坟地还有人吗?我们进去问问。”

外婆的步子颤巍巍的快了起来,一边向赵家墓园门口走着,一边道:“解放后就没有守墓人了。赵家有几个旁支的亲戚住在这附近,就算是守墓。再后来,赵家又发达起来,重新修了墓,雇了人看着。”

听着外婆似乎对这里的情形很熟悉,我不禁问着:“您每年都会来吗?”

外婆点头:“我每年都会来看看姑姑,和姑姑话。不过我会选些清淡的日子过来。清明祭扫,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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