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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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上有浓烈的酒气,湘湘略嫌弃,但现在保命要紧,本想让简大人一起搭一角被子取暖,他那里咚咚锵锵地发出声响,半天又摸回来说:“箱子都上了锁,打不开。”
简风不大安分,一会儿研究箱子一会儿又想朝着风来的方向试着往前走,这会儿笑嘻嘻问湘湘:“你猜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湘湘道:“多半是金银财宝,不然藏在这里做什么?”
简风阴森森道:“也可能是骸骨呢,慕家的人说不定就被葬在这里了。”
他是故意吓唬湘湘的,可湘湘明知道慕家的人尚在,而且简风也知道啊,她无动于衷地哦了一声:“简大人,你知道慕家的人都在吧。”
简风顿时蔫了,又想试着往前走,湘湘却道:“你要走,我不拦着的,但是我答应过齐晦,若是遇到危险或身陷险境,我要等他来找我,我现在若跟着你乱跑,一会儿他要是把顶上打开,就找不到我了。”
“我知道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但坐着不动会冻死的,这里很冷。”简风蹦蹦跳跳着,但很快就老实下来,他昨夜喝了多少酒,一夜酣醉,可想而知。
此时,宿醉得脑袋发胀的庞世峰,正紧张地瞪着齐晦,他在屋子里四处翻腾,好像在寻找什么机关。他说湘湘就在这里等他,既然没有跑别处去,那就是在这里消失的,若是她一个人,或许还能怀疑是被人掳走了,可先是简风不见了,若是皇帝来掳人,带走简风做什么?
世峰渐渐清醒,只是头疼得发紧,揉着额头说:“不如把这间屋子拆了?”
齐晦道:“一则动静太大,二则若是中了机关术,拆了屋子也未必找得到入口。”
世峰指着床说:“他会不会掉到床底下去了,烂醉如泥的人,还爬的起来在屋子里到处翻腾?”
齐晦转身看着床铺,昨晚要给简风脱衣裳时,他手脚乱蹬不让人碰,就让他穿着衣服睡了,莫不是半夜里做梦又拳打脚踢,碰到了床上的机关?齐晦小心翼翼地上床来摸索,发现里侧用以勾纱帐的铜钩有些可疑,他轻轻转了转,再用力一拽,只听得咔嚓声响,窗内墙壁一反转,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洞,齐晦再一拉,墙壁恢复原状,只是在闭合的一瞬,听见底下有人叫喊。
黑暗中的人,对光亮十分敏锐,墙壁打开的一瞬就有光亮照进来,简风大喊大叫,但光亮一瞬间又消失了,他恼怒地大喊:“齐晦是你吗?这是你家啊,你会不会弄啊?”
湘湘却充满期待地望着“天上”,她就知道相公会找到自己。果然简风还嚷嚷时,上头再次被打开,丈夫的声音在喊:“湘湘,你在底下吗?”
且说发现这个秘密后,庞世峰就出门让其他下人到别处去找,等人都散了,齐晦才再次打开地洞朝里喊,听见湘湘的回应后,顿时安心,而他的双眼比常人能更敏锐地看到黑暗中的事务,很快就发现简风和湘湘在底下,但这地洞还不浅。
齐晦将床单被褥都撕扯开结成绳子放下去,刚好够到底下,简风为湘湘绑住了腰,说两个人一起上恐怕这布绳吃不住,让湘湘先上去。回到地上,湘湘激动地一头跌入齐晦的怀里,齐晦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心疼地说:“吓着了吧,怎么会连你也掉下去呢?不怕了,回来了就没事。”
底下却隐隐传来简风的喊声:“你们别把我撂下……”
湘湘忙催丈夫把简大人提溜上来,简风吃力地爬出来后,立刻到处转悠要解手,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总算是虚惊一场。
齐晦朝洞内看了看,湘湘说下面有很多箱子,但齐晦和世峰都认为此刻不宜下去查看,府里有很多庞峻的眼线,这件事还是先糊弄过下人,暗中派人看守这里,等下一次他们准备周全了,再下去一探究竟。
简风道:“若是金银,这样匿藏就不该是怕人偷盗,而是见不得人吧。”
世峰睨了他一眼:“什么见不得人,慕家岂会贪财?”
的确如此,慕家百年世家,世世代代都潜心钻研机关术,家中虽富足,但人人有温饱就足以,慕家人从不贪财。但不得不承认,钻研机关术需要大量金银支持,如火器营的王将军,就是为了节约军费,才用了那么沉重的木头做弩臂,没有金银,慕家人不可能做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东西。
当他们再次深入地洞,已是两日后,湘湘和沈嫣在上面作掩护,假装是逛到这里,在屋中歇脚。齐晦、世峰和简风早就先后到来秘密隐藏,待湘湘和沈先生在窗下喝茶取暖时,他们便从床边下去,而湘湘在齐晦的教授下,收起绳索,将墙壁重新关上。
三个男人降入地洞,简风比他们略熟悉,判断有风知道不是密室,就大胆地点燃了火把,地洞乍见光明时,三人都被深深震撼,不仅此处宽敞,更是延绵不绝地往前延伸,两边整齐地罗列着一口口上了锁的箱子,往前走了十几步依旧没有尽头。
“这箱子锁住了,可是没挂铜锁,锁哪儿了?”有光亮的支持,简风却依旧无法打开箱子。
齐晦将火把交给世峰,上手在箱子上下摩挲了一边,闭上眼睛,仿佛是本能地驱使,简风和世峰盯着看也没看清他到底触动了什么,但几声咔嚓声响后,箱子竟然徐徐打开,火光辉映下,登时金光刺目。
简风惊呼一声,伸手就要上来抓金条,被世峰拦下,掏出一块帕子给他,谨慎地说:“万一有毒呢?”
“你真是……”简风啧啧,对庞世峰的细致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一面去抓金子一面又唠叨,“你怎么小心的人,当初怎么会丢下湘湘去太医院呢?”
世峰一脸“上去了再收拾你”的怒意,可还是将火光凑近些,好让简风看清楚。
简风翻转了金块,看到底下的烙印,立刻便道,“是库银,这该是收在国库的黄金。”他双眼放光,又催着齐晦再打开一口箱子看看,果然仍旧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简风掂量了几块,郑重地说:“都是黄金,可这几年国库的黄金没有谁动过,难道……”
三人面面相觑,难道是二十年前,消失的国库?
那么多箱子,他们无法搬上去,只能带几块回去研究,但世峰留在原地,简风和齐晦往更深处走了一遭,回来时已经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其间湘湘两次打开洞口问他们要不要上来,世峰都说人还没回来。
湘湘第三次再打开洞口时,总算听见丈夫的声音,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当兄弟三人安全回到地面时,但听齐晦道:“照方向来说,地洞一路通往供奉先祖牌位的主殿,途中还经过我和湘湘的卧房、书房,下面的规格,像是和上面一模一样。”
世峰和他对视一眼,颇沉重地说:“堆满了箱子,底下……全是黄金。”
谁也没想到,沉寂了二十年的慕家,祖宅的地底下竟埋了无数黄金,这么多金子要搬下去,岂是一两天的功夫,而简风带着世峰又从别处拿来的几块金子回去研究,发现这些黄金,不止是二十年前的库银,甚至还有更早的年份所铸的金条,最早的年份,连庞峻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难道真的是慕家的人贪污了国库,匿藏于此?
看似有眉目的事,顿时又陷入了困局,齐晦需要找到舅父和表兄来了解这些事,甚至可能舅舅也未必知道这些黄金的来历,可以追溯到慕家创始之年,这一代一代,究竟藏了多少黄金在地底下?
夜深人静时,湘湘带着侍女端来热水,见丈夫在桌前发呆,就让丫鬟退下,走上来问:“洗漱吧,很晚了。”
齐晦面前是一块从地下带出来的金子,他苦涩地一笑:“地下的黄金,足以颠覆这个国家了,他们还在找什么开锁的东西?慕家到底有多少秘密,难道庞峻只是个局外人?”
☆、155有错就改
湘湘如今念得一两本书,懂了些之乎者也的道理,可朝廷上的事,依旧不大能明白,但她知道贪污没有好下场,莫家就因此被灭了满门。倘若这地底下的黄金,是慕家贪污了几十上百年的罪证,那娘所骄傲的百年世家,还算什么呢?
但心思简单,也有简单的好,湘湘找不到其他大道理来安抚齐晦,只能说:“如果真是来路不明的黄金,哪怕见不得人的,也是慕家的错,并不是你的错呀。将来把这些黄金全都还给国库全都用在民生上,既为慕家赎了罪,也是你的功德。有错就改,怕什么呢,怕就怕一错再错,是不是?”
齐晦眸中一亮,是啊,他怕什么呢?何必像新君那般道貌岸然,一面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仁德勤政,另一面却做着猥琐暴虐的事。他要坦荡荡,即便这是慕家的错,将来好好承认,好好去弥补,也算功德一件。毕竟已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积累的下的事,不用他来负责,甚至也不用慕清或是舅父来承担。而他现在忧愁,不过是怕慕家的好名声难以维持……
“我终究不如你。”齐晦心中敞亮后,气色也好了,伸手要抱湘湘,娇妻却往后一躲,摆摆手指头道,“烦恼的时候,要冷静思考、清心寡欲,相公,今晚您一个人睡吧,我去找先生聊聊,我也有很多疑惑,想求先生解答。”
湘湘翩然转身,衣裙如花绽开,可不及走出三两步,齐晦就迅速捉到了她,小蛮腰上被轻轻一搂,耳边嗔怪:“往哪里跑,你有什么疑惑,为夫来替你解。”
“还不如方才长吁短叹的好。”湘湘逗得齐晦高兴了,自己也安心,却故意道,“只叹王爷未能娶得贤妻,这样的时候,妾身不能为您排忧解难。”
一颦一笑、娇言软语,直勾得齐晦心痒痒,他是不该把这些事的幽怨转嫁给湘湘,可隐瞒对夫妻情意也毫无助益,现在这样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份,湘湘能抚平他心中的忧愁,齐晦也能给湘湘最安稳的守护,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有一天能把一颗心放在别人的心里。
齐晦眼中只看见世界最美好,情意浓浓道:“我来慢慢告诉你,我娶了怎样的贤妻,告诉你她有多好。”
有湘湘在,仿佛任何事都能变好,再糟糕的事,只要还有冷静的头脑和踏实的决心,总不会错到哪儿去。湘湘有多好,也难怪有人惦记着。
可惦记湘湘的人,进来却变了个样,且说皇帝作弄火器营的事失败后,为了避免朝廷官员认为皇帝不可信任,避免他们不务正事光算计着怎么对付皇帝,这件事后,皇帝暂时停下了位朝廷重新洗牌的步伐。
那一日与宰相攀谈时,言语之中听得宰相的意思,似乎是认为皇帝根本不了解朝政,倒是刺激出他上进的心,那日从火器营归来后,让吏部呈上所有关于的名册,开始逐一了解他们的过往家世,倒是有三五天,都潜心在这其中。
皇后看不懂,静太妃更看不懂,而她更无法正视的,是自己的心思。这些日子皇帝不再来找她麻烦,她竟比日日承受折磨感到更煎熬无助,她害怕自己被皇帝抛弃,可唯一证明皇帝不曾抛弃她的,就是那绵长夜晚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矛盾的心思,又加重了一重她内心的煎熬。
然而这些日子里,湘湘潜心求学,沈嫣尽心教导,也深感湘湘天赋不浅,不论是与生俱来的聪慧,还是她踏实努力的决心,都让沈嫣感受到身为人师的满足,连带着她的生活,也变得充实而有意思,这才真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