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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为卿春-第26章

小说: 天为卿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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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二人上次相见,虽然相隔几个月,但这几个月以来,兰羲却从天上坠落到地上,从御前中郎将变成小小御马郎,此番突然见面,兰羲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木然地说了“婉……郡主”。
  此时的卿婉看着面容憔悴的兰羲,和他脱口而出的自己的名字,更是十分心酸,只能是默然注视着她,眼神中竟说不出的苦涩。而站在一旁的宇文沣却没有意识到这两个人的特殊情形,以为他二人不熟悉,相见有些尴尬,便调节气氛的说:“兰羲兄,人家的闺名是个婉字,但她的封号可是鸾絮,你却怎的称呼人家婉郡主?岂不是随意改了封号了?”
  宇文沣的一句,让兰羲一笑,卿婉也微笑地说:“不过一个名头罢了,咱们几个年岁相仿,别因为一个郡主的称谓让大家彼此生疏。既然鸾絮郡主这个称谓拗口的很,不如干脆不叫了,鸾絮二字太过复杂,叫起来也麻烦了许多。”
  淑蕊笑着回应:“鸾絮郡主的封号是皇上下旨恩赐,我们怎敢随意更改?”
  卿婉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位欧阳夫人,淡然地说:“皇上恩赐,自当遵从,可不过一个称谓,皇上恐怕也不会去管我和夫人之间有个更加亲密的称呼吧。”
  就这样,这四个人一起坐在回雪亭的长廊边闲聊了几句,气氛倒也融洽。只是或许是初秋的天气,让卿婉总觉得心底有些微微的凉意。
  过了片刻,淑蕊突然向宇文沣说:“宇文公子,我听说令堂近日身子不适,正准备了一些补品要派人送去,今日正巧公子前来,我就拜托公子直接将东西带回府吧。”
  “嫂子太客气了,母亲不过是天寒受凉,何须什么东西。”
  “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子笑纳。请公子随我去拿吧。”
  刚才淑蕊挑开话题,兰羲还不知所以,听到最后,才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和卿婉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觉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中似乎还有感激。淑蕊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毫无察觉。
  宇文沣看到如此,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卿婉,卿婉却大方地说:“你便随夫人去拿吧,我和欧阳公子在此等候就是。”听到这样说,宇文沣便也没多少顾忌,便点头和淑蕊一同前往。一时间,这回雪亭只留下他二人。
  两人一单独相处,竟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兰羲也只是呆呆地望着卿婉,仿佛上辈子的相识,这辈子却难得相见,怎么也看不够。呆了一会,卿婉不忍心再看着眼前的兰羲,转过身看着那株曾经属于她的醉雪,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叶片,淡淡地说:“这株醉雪,你照顾的可好?”
  她自然是明知故问,眼前的兰花显然比过去还要葱郁,只听兰羲也平静的说:“它在我手上,还好。”
  “那……你照顾的自己,可好?”说起这句话,卿婉的鼻子一酸,竟不敢回头看着兰羲。
  兰羲默默盯着她的背影,勉强地笑笑,嘴里却生疏的说:“承蒙郡主记挂,现已好了。”
  听到兰羲如此称呼自己,卿婉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呆了一会,才转移话题说道:“你可知我为何不喜欢鸾絮二字?”
  兰羲显然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住,奇怪地看向卿婉。只听卿婉接着说:“当日皇上下旨,说我有‘林下之质,咏絮之才’,将我比作东晋才女谢道韫。可后来我想想,才觉得历代多少才女为人夸赞,却终难有好结果,不是薄情,便是薄命。这仿佛是一个宿命一般围绕着我,我宁愿以为我可以摆脱这个郡主的称呼,去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去换得自己一世良缘,一生平安。可到如今才知,宿命难弃,身在京城,带着个才华盖世的名头,却是处处为难。”这最后一句却已不是在说自己,而是指兰羲。
  兰羲也明白她的意思,深情说:“但如果让我重新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有同样的选择,即使我知道了结果。”
  卿婉转过身,疑惑地问:“这又是为何?”
  “一相顾,一生误。此生因误,换得相顾。我的一生中犯了一个错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认识了一个错误的人,但我的一生却因为这个错误变得如此有意义。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去证明这个错误。”
  兰羲说出这番话,两个人四目相对。过了许久,卿婉才说:“既然知道是个错误,你又何必坚持呢?”
  兰羲无奈的笑笑,说:“如果没有这个错误,漫漫长夜,岁岁人间,我将如何度过?即使已是个错误,我也愿意用我的后半生去一遍遍的回忆这个错误。”
  卿婉忍不住一滴清泪流过,违心地说:“我看欧阳夫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与公子很是相配。”
  “是,淑蕊是很好,我起初对她十分平淡,她也毫无怨言,后来她明明知道你我之情,却仍然如此为我……”
  “什么?她……她知道?”
  “是的,她知道,所以,她才找了一个借口,让宇文沣离开,为的是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卿婉一愣,回忆着刚才与杨淑蕊的碰面,她都表现的十分得体,即使她看到了自己丈夫心心念念的人,仍然没有丝毫醋意,表现地恭敬,而且全心全意为自己的丈夫考虑。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女人,却有一个如此心意,更能看出她对于兰羲深切的情谊。
  只听兰羲接着说:“只可惜她嫁给了我,却是将这一腔爱意付之东流。”
  有情而不能深情,有意而不得相守,彼此之间,竟都是可怜人。卿婉知道这个问题再说无意,便转移话题说:“你这次被皇上惩处,以后有何打算?”
  “我欧阳兰羲从来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我不在乎皇上如何看我,更不在乎我有多少俸禄,有多高的品位。但我堂堂七尺男儿,眼睁睁看着我的挚交好友蒙冤入狱,饱受不白之冤,我又怎能置之不理,任由他们在牢里自生自灭!这样让我如何有脸面面对他们!如果还有机会,我依旧不会犹豫,继续去帮助他们,向皇上进言。”兰羲停顿了一下,说:“这番话我从未对旁人提及,只因他们均会反对我,阻止我。父亲让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却无论如何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卿婉默默的听着兰羲说的话,听到最后,她缓缓的说:“兰羲,你没有做错,你为他们所作的一切,我支持你。”
  兰羲看着她,不顾周围环境,径直拉起了卿婉的手,卿婉起初下意识抽手,但后来也不再阻拦,只是任由他拉着手,两个人均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任由秋风吹来片片黄叶,吹起点点涟漪。
  此时,远处也传来淑蕊故意放大的谈话声,这时两个人赶紧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二人也知道,这是淑蕊故意让他们知道宇文沣回来,好让他们做准备。卿婉一方面坐好,一方面也很感谢淑蕊。
  待得他二人回来,卿婉便看到宇文沣手上拿了不少东西,不禁笑道:“夫人真是大方,要是宇文公子带的人多点,岂不是要把夫人的宝贝给搬空了?”
  宇文沣说:“其他东西倒难说,不过有一个宝贝我看嫂子是不肯给我了!”
  杨淑蕊笑着说:“怎么会?公子若是看上了府里的什么好物什,尽管说,我定帮你讨了来。”
  “哈哈,嫂子,别的东西你舍得,我若是说把兰羲兄拉走,你能舍得吗?”
  淑蕊这才知道宇文沣是存心开玩笑,脸上一红,看向兰羲,只见兰羲也只是淡淡一笑,却转眼看向了卿婉,这一来一去几个眼神,旁人却毫无察觉。
  淑蕊怕气氛尴尬,笑着说:“郡主好不容易来一趟,怎得在亭子上吹起风来了,夫君不带郡主去楼上坐坐吗?”
  兰羲也觉得有理,几个人便一同从走廊往天弃楼走去。
  这一路上,宇文沣也发牢骚地说:“兰羲兄文才出众,无奈却被贬成了御马官,实在是有违常理,也枉费了兄长这一身的才华呀!”
  兰羲无奈的说:“以前常说起古人怀才不遇,当时还不以为然,如今我欧阳兰羲也落得如此地步,虽说是我咎由自取得罪皇上,却终究还是……”
  “兰羲兄不必担心,想必过不了多久,皇上自会重新重用。”
  几个人说了会话,便走到了楼下。卿婉还是第一次到府上,初次看到这座楼,看着中间的题字“天弃楼”,忍不住停了一下,想了想,问道:“欧阳公子,这‘天弃楼’的名字,可是最近才取的?”
  兰羲一愣,说:“不是呀,这名字已取了多年了。”
  “那公子可否为我解释一下,天弃楼名字的含义?”
  兰羲想想,似乎有些明白卿婉的意思了,看着她说:“天为之弃,尚有人拾遗。即为天所弃,何必心为所系,且自惜之。”
  卿婉笑着说:“欧阳公子既然明白,又何须计较怀才不遇呢?蝼蚁即使为天所弃,尚且懂得生存,何况才子?公子虽为皇上所弃,然只需自在放下,安然自得,别人不珍惜的,自己懂得珍惜便可。”
  听得卿婉的话,宇文沣也笑着说:“就是就是,卿婉的话真好!”连站在一旁的淑蕊都忍不住心里称赞卿婉深得自己丈夫的心意。只见兰羲也是面露笑容,眼神中透着温馨之意,不觉自己鼻子一酸,说:“几位先上楼,我去为几位备茶。”
  三人走上二楼,才进得兰羲平常的书房,一进门,卿婉便看见了在房间的一角正对书桌,挂着一幅丹青,画上内容便是在风雨天中,一男一女,男子舞剑,女子抚琴,这边是她与兰羲相识不久时的场景,不觉对着这幅画发呆,往日的一点一滴也回忆起来。
  宇文沣看着卿婉发呆,也走过来细细看这幅画,其实以前他无数次出入这件书房并未在意,今日他便第一次认真看这幅画。“兰羲兄?这幅画我以前倒没注意,这一男一女难道是你和嫂子?”
  兰羲有点尴尬地说:“怎会?这是我一年前画的了,那时……和淑蕊并未相识。”
  宇文沣有点惊讶的“哦”了一声,随即说:“既然不是嫂子,那便是柳姑娘了!”
  他这么一提柳姑娘,兰羲和卿婉同时一惊,兰羲惊得是宇文沣认错了人,让卿婉尴尬,卿婉惊得则是她竟不知这柳姑娘是何人物。
  宇文沣还不知所以的接着说:“兰羲兄,柳姑娘已离去这么多年,你竟还如此念念不忘?”这话里还带着点笑意。
  可眼见得卿婉却不是这么个感觉,她虽然知道这幅画里画的是自己,可听到另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的名字还是十分不快,并且也没听见兰羲的解释,更觉心中一气。原来兰羲当日里也有不少瞒着自己的地方!
  女子吃起醋来,有时候也忘记了什么时间地点了,卿婉便不客气地说:“自古男儿皆薄幸,才子少有一心郎。我以前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欧阳兰羲一看卿婉,心里一面有喜悦一面有失望,喜的是她竟然如此重视自己,而失望的是如此深情的两人却终难全。不料自己还没说话,身旁的宇文沣就说:
  “婉儿,你这可是误会兰羲了,反正嫂子不在,我便偷偷告诉你,在兰羲心中呀,柳姑娘的地位或许比嫂子还要高上一筹。元稹的诗说的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兰羲心中的巫山之云定是柳姑娘,不管以后他身边有谁,他的心里恐怕总有柳姑娘的身影吧。”说完戏谑般的看了兰羲一眼。
  兰羲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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