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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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
我孤单彷徨的的世界里,对温情的渴望,远远超过自己的预计。明允的话抚平我内心的焦躁不安,他是信守诺言的君子,他既如此向我保证,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我虽然不情愿远赴梁国,但也别无它法,如今唯有期盼相陵君尽快将我忘记,只当我也是个死人才好。
深蓝的天际洒下稀疏的几点寒星,我正自担心相陵君,明允突然小心翼翼地问我:“阿初,你前夜同我提起你兄长,从前的事情,你可否记起些微?”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相识1
“我并不能记得什么。”明允主动提起,我也忍不住问明允,“我可认得梁国公主?”
明允似乎并不觉得我提起梁国公主是件怪异的事情,他很快告诉我:“梁国没有公主。”
我直觉他在欺骗我,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眼睛明亮,我试着观察他眼睛里的异样。
“有人告诉我我认得梁国公主。”
他握着一根枯枝拨弄火焰,仿佛若有所思,半晌后独自喃喃:“公主死在梁王宫的大火里,可惜我没能救得了她。”他回视着我的眼睛郑重地重复一遍,“梁国没有公主。”
明允既如此说,无论是真是假,我都决定信他。从前的记忆属于阿妍,与阿初没有半分关系——我也情愿自欺欺人的活着。
明允避讳再谈梁国公主,他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到我兄长身上。
“如果你愿意,等日后再相见的时,我可以同你讲一讲你哥哥的故事。你哥哥曾是这世上最出色的剑客,引天下间无数女子痴心仰慕的英雄。”
这我倒吃了一惊,我总以为明允才是最出色的剑客。
“他的剑法与夫君相比如何?”
明允坦然道:“我差一点赢他,可惜差一点与差许多结果都是一般。”
我关心的并非输赢。
“你现在打算将我送去我兄长那里吗?”
他一怔,脸上浮现黯然之色。
“不是。”
“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早就不在人世,埋葬在寒沙州的九松陵。”
我震惊的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我是希望自欺欺人的给自己寻条活路,可是不止我自己,我脑海里唯一有点记忆的亲人也……
正当我内心激愤时,明允忙补充道:“你哥哥身患重病,药石无效而逝。你当时因为太过伤心,也大病一场,将从前旧事忘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原不该对你提起这些。”
过了拥蓝关,即是恒阳镇。
明允将我托付于隐居恒阳镇的李公,年近五旬的李公是明允的故交,亦是我兄长生前的旧友。
明允离开恒阳镇后,我被安排独居院角的一处阁楼,几乎与李家人隔绝。
李公虽派人照看于我,但我初来乍道,寄人篱下,不好多做叨扰,因而除尘、洒水、煮饭、洗衣等等事物尽量自己动手,做起来居然也轻车熟路。
天气越来越冷,屋外朔风怒号,将窗页鼓开。我卧在窗前的榻上,几次起身掩窗。一只孤雁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我不由得呆呆出了一会儿神。窗外的天色与室内同样阴沉,冷风挤满窄室,刮在脸上,不断地从衣袖领口往里钻。
我身上穿的犹是旧日薄衣,我终于受不住冷,再次将窗扇阖紧,又起身摸索一块石头压住窗脚。
等我再次躺下的时候,我浑身发软,是真的再没有任何力气。
今日李公府有客人造访,黄昏时平常照顾我的丫鬟特意替我捧来一壶望安城的美酒。我只稍稍喝了一点,便搜肠刮肚地吐了一番。我在相陵君府时虽也常常病着,但并不至如此地步。才到李公府几日倒还过得去,只是近来越发头晕身软,胸恶烦闷,既没有食欲,也使不出多少力气。
窗外风声怒号,暗沉沉的室内,我展开薄被,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睡梦之中犹是那场大火,耳边不断传来灭火的喧闹声,滚滚浓烟,呛得我不住咳嗽,烈烈火焰从暮色黄昏一路烧将下去,将红色的西天撕裂出一角黎明,白色的光芒炫目夺人,洒落在旧年岁月里,肃沉下降,变得柔和静好,暖意融融。
时光倒流,回到某年某月。
到底某年某月我是真的分不清了,只记得是个春意空阔的晴朗日子。
我双手巴着窗柩,半个身子从青堂的窗口眺望出去,郊外花木丛丛,烂漫怒放,青年人伫立桥头,迎风企盼,许是与情人有约,踏青叙情。桥的另一头,垂髫小儿于宽阔的天地间高放纸鸢,嬉笑追逐。
江岸之上,绿柳成排,枝条婀娜。两三个垂钓老人聚作一堆,正自添油加醋、绘声绘影讲述江湖第一侠盗黑珍珠北上沙漠、南下苗疆的传奇经历,不多时更有几个闲人围了上来。
我因为听到黑珍珠的消息,一颗心怦怦乱跳,小孩子的心性,最崇拜无所不能、扭转乾坤的大英雄。我时而幻想如若我有黑珍珠的本领,亦可似他一般无拘无束,行走江湖,而非深锁祈国,处处受人摆布。
说正经的,我预备及笄之后嫁给黑珍珠,随他浪迹天涯。
真没什么不正经,天底下的女孩子还不都包藏着和我一模一样的一颗心,说说怕什么。
说说真的没什么,反正我说我的,我身边的人只当没听见。
我说什么他都只当没听见。
姜离,字少游。
不得不说我和这个天底下最无聊的家伙已经相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我入书壅较晚,但我敢保证,书壅之中没有旁人比我接触到他的机会更多。说起来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为我和他时常一同在青堂罚跪。
他罚跪是因为受王室子弟的排挤,书壅中的夫子大多见色行事,不肯为他一人得罪诸人,因而只得得罪他,而他永远是一副波澜不动的模样,似乎也太能忍耐。
我罚跪也是因为得罪祈国的王室子弟,原因恰恰与他相反,我太不忍,偏偏是个狗咬我我咬狗,上不得高台的落魄德行。莫说祈国王室,即便祈王后待我不公,我也不肯忍耐。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相识2
我反抗的办法通常是上书。
在我没学会几个梁国文字时,我就敢嚷嚷着要向远在梁国的父王上书,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估计真的上书我那位父王也懒得理会我。
王后向来当我是个讨人嫌的孩子——与其惹人忌惮或曲意逢迎,我宁可讨人嫌——她仅听到雷声就不胜其烦,因而我虽不如北国夙公主,事事得王后欢心,却破天荒争取到入书壅学习的机会。
书壅的同窗得知我的来历,在背后亲切地讥讽我为上书公主,或者上书君。
昨日我学成修仪剑的最后一式,心中喜痒难耐,偏偏一度讥讽我的裕世子又和我过不去,于是我亲切地将他骗到人迹罕至处单挑。
这厮初时不可一世,挨揍之后,立刻学会我的看家本领,连夜派奴仆回府向他母亲告黑状,结果次日清晨我又被夫子打手板、罚跪青堂,连口粥也不许吃。
姜少游大概将罚跪一事拿来修身养性、强身健体,我左摇右摆跪在跪得笔直的他身边时,他难得的赠我一句:“死性不改。”
我没太理会他,待盯梢的夫子一撤,橙官就悄悄溜进来,留下食物后再立即溜走。我知道他是不会和我同流合污的,也懒得请他一道吃。
入书壅前我可未曾想到书壅的日子比芙蓉巷还不好过,王室同窗不比寻常人家,因为等级地位压人的缘故,其中风气,堪比一个小朝堂,而再过几年,他们也将真的走入波涛暗涌的朝堂,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庆幸我仅是个女子。
吃东西的时我的双手又红有肿,若非为学得岑夫子的剑术,我早就一走了之。
自作孽不可活,现实残酷的告诉我,我依然得继续挨手板,继续罚跪。即便我苦练良久,我至今在姜少游手下也过不得两招,更何况剑术高超地岑夫子,更何况大名鼎鼎的黑珍珠。
冥冥之中我总感觉我与黑珍珠有某种联系,如若某一日他传出身边有一位红颜知己,我一定不再相信命中注定之类。
这话我真不该在姓姜的小子面前提,他平常总视我为异类,打量我的目光就像打量他的猎犬“木耳”,这次他总算认为我正常一回,一针见血地告诉我像我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想到此处我须得淡定一下,亏我还暗中替他收拾诋毁他母亲名节的人,罢了,不与雕像一般见识,谁还不是谁的过客。实际上我还相当乐意与他一同罚跪,即便他拿打量猎犬的目光打量我,但并没有心存歧视,强分是祈国猎犬或梁国猎犬。
我屡次试图与他建立深厚的友谊,以备我趁罚跪之机偷溜时替我遮掩,无奈他除了翻看书卷,几乎不主动相谈,我问两句他最多答一句,且难得超过两个字。我试图从他手中书卷入手,可惜不是上古的哲学就是剑谱理论,文字佶屈聱牙,艰涩难懂。
我干脆抢过竹简,单刀直入地强行与他交流。
交流数次后,我就以手抚膺坐长叹,我抢走他便令人再取一卷,如若他的侍从不在,就静静地等我还他,连生气都懒得生,横竖当我是空气。
日子久了,我也就放弃,在他研读古籍的漫漫光阴里,照旧各种偷溜闲逛,好在我运气不错,从未被夫子逮住。
因为想听黑珍珠的故事,今天我又一次溜走。
书壅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个月后,并肩罚跪的同伴就从书壅升入壁雍,壁雍是男子志学之年方可进入的地方,绝无可能再与我有任何关系。
姜离去后,大多是我一人独跪青堂,一个人总不免失落。
后来因为年纪渐长,生出羞耻之心,也逐渐有所收敛,鲜少再被罚跪。
我又在书壅待了一年多,我真的是老了,再过一个月就步入及笄之年。我的学业虽然尚未结束,但我必须离开。
离开书壅的时候,按照惯例,我将自己的许多东西一一赠予同窗,离别最惹人悲伤,我自己也很难过。
离开书壅后,我没想到我会再次见到姜离。
他是武成君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武成君的采夫人与我母亲乃是同族,我母亲离世前曾托她照看于我。
是采夫人将我从书壅接至武成君府,王后的意思,我十五岁的笄礼就由她主持。
笄礼结束,我脱下繁复的衣袍,老气横秋地叹息,自知大限已到。
采夫人等被我这副模样逗笑了,说我越大越糊涂。
我知道我一点也不糊涂,我从前是情愿糊涂,以后的日子却非得懂事不可。
我的生辰一过,紧接着就是春节,采夫人热情留我过完春节再回芙蓉巷,我最怕一个人过春节,采夫人一提议我就顺势答应,带着橙官一道留下来。
春节是王宫中的大节日,日子越是迫近,宫中的大宴小宴就越是不断。王后娘娘本就不甚喜欢我,我更不便推脱,因而随在采夫人身后,默默无声装了几日木偶人,王后娘娘倒夸我“到底是长大的姑娘”,我听了这一句顿觉不妙。想到将来的日子,心中各种烦乱,整个人沉闷闷的,一连晚间陪着采夫人守岁时也心不在焉。
殿中守岁,侍女频频更添烛火,有个嬷嬷进殿来,附在采夫人耳边低声说话,采夫人交代一句“别令人去烦他”。
炮仗声中,我的耳朵仍旧敏锐,听得出她们在谈姜离。一年多未见,我几乎忘记他,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