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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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最后的时光里,拿这样温情款款的话来骗我,毕竟是在可怜我吧。
他如此待我,我也对他放出一些心软。
“我已经忘记了三年,如果我还有漫长的时间,我一定努力再次忘记,可惜用不着了。待我死后,你也将我忘记吧,在这世上我仍旧有所眷恋的终是无法触及,我能想到能做到的就是去找我的亲人。”
“我知道失去孩子你心中悲痛,可是孩子我们总还会有的。或许再过一年,她就已经躺在我们怀里,睁着乌黑的眼睛打量父母,依依呀呀说我们听不懂的话,她会长的像你,也会长的像我……”他说着说着,突然一下子哽住,“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一个女儿么,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女儿吗?”
我的五脏六腑通通被揪住,丁零当啷,胡乱的收拾了药箱,背过身去,却又顿在那里。
喉咙里发涩,怕是又要吐血了,我匆忙取出手帕,可这一次并没有吐出来,只是胸膛里乱的厉害。
我竭力压下胸中酸涩,苦笑道:“你知道一年对我而言有多遥远吗?”
他将我的身子扳过来面对他:“你认为我不知道一年有多遥远么!”
他的话令我如梦初醒,我惊讶发现原来他同我一般伤心。
我低头道:“对不住了,失去孩子后,我只顾得想我自己,却没能设身处地的理解作为父亲的你。”
他的手指扣在我身上,我能感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是我对不住你!”
因为骤然发现他对孩子的心意,我对他愈发心软,心软的近乎心疼。
“孩子的事情,你也放开吧。我不在后,你找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女孩子,阿夙也罢,旁人也罢,只要在一起时你能够觉得快乐的,你总还有无尽的时间使你的人生圆满。你会因‘木耳’离世伤心流泪,会因我丧命而愧疚多年,你虽做过许多激烈的事情,但我知道你还是书壅里陪我罚跪、无奈被我强行交流的少游兄。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愧疚,我方才不是说过么,从前的事情,我不怪怨你,怪就怪我当初太过执着,太执着就不免自伤,我的遭遇是我自作自受,与你无关。”
可他并不将我的真心话放在心上,固执地问我一句:“你方才喊我什么?”
淡淡的风卷起一点窗外的柳枝,他的声音很低,似是怕惊醒什么。
明明已经自认将一切看透,可是不知伤心从何而起,我还是不争气地泪盈眼眶。
我扬了扬头,压下所有的情绪,竭力平静自己:“少游兄,在我临死前,你难道就不能敞开心怀放我离开吗?这一世我们已然纠缠不休,难道下一世还要纠缠在一起吗?”
“我放你离开,你打算和他一起离开吗?”
他的声音依旧很低,只这么一句话,顿时令我觉得周围空气稀薄的无法喘息。
“不,我会自己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我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怕,不知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回答他:“怕,一直害怕。”好似与他倾诉了,一直以来我对死亡的恐惧就会减淡几分。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的模样,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别再胡思乱想,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哪怕前面是神鬼挡道,我也遇神杀神,遇鬼屠鬼。”
他尽管用平淡如常的语气说话,但他阴沉的目光中蓄满了狠戾之色。
我在他怀中发抖,因为对他的恐惧而不再幻想。
“你不愿放我离开我从此绝不再提,但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无辜之人,否则我罪孽深重,走也走的不安心。”
他语气淡淡地道:“你不想连累无辜之人,就该请求你自己,我总归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私奔1
黄昏时分,柳梢上悬起一轮淡淡的冷月,天空的蓝渐渐沉下去,夜色格外动人。
我歪坐在桌案前,春风吹入殿中,轻舞的淡纱帷帐袅袅娜娜。我因为不舍今晚的月,不令人在殿中点灯,左臂折起,侧撑着下巴观窗外的月,不知不觉地发神。
宽阔孤寂的殿中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因为中毒的缘故,我的视觉与听觉日益衰退,不过依稀还辨得出是玉仪的脚步。
玉仪素日里协助内侍监总管管理微澜殿中的琐事,本已十分繁忙,然而自我小产之后,我的饮食用药,她绝不假手旁人,打叠了精神,千般万般的小心谨慎。
她如此忠心待我,可我终归还是得辜负玉仪。我心中也早替她打算,我想等我的病情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再向相陵君求情,遣返玉仪等人回寒沙州,那时相陵君总不忍再拂我的意。
玉仪还是双手捧着药盘进殿,我不必看也知道。
她将药摆在我面前,再问我一次:“天黑了,小姐还不想点灯吗?”
我喜欢在黑暗里待着,似乎唯有黑暗的笼罩,才能给我一方安稳的栖身之地。
我拒绝掌灯,也不肯喝药。
玉仪甚是为难,急切间有些失了平日的沉稳:“白日里已因这样的事情惊动过殿下,如若今次再不肯服药,不知还会闹出怎样的事体,更何况身体总是自己的。”
我道:“我的意思是汤药太苦,我不愿服食汤药而已。”
玉仪见我退步,不禁欢喜:“医官处有蜜制成的丸剂,因药效不及汤剂才未呈上,但也是有一定效用的,我这便去换了来。”
玉仪去后,我动手点燃了摆在桌案上的金兽香炉,软烟轻雾,朦朦胧胧,与一室月光纠缠。
玉仪亲眼见我将丸药吞下,为防我耍把戏,特意在我跟前逗留好一会儿,适才暂且退下。我的确在她面前耍了把戏,药在入口之前便被我掉包,可惜玉仪功力尚浅,我自幼熟练剑招中的快字诀,中间又隔着白烟袅袅,她尽管半信半疑,可到底看不出我几时动的手脚。
蒙骗过玉仪,相陵君又不在眼前,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明允去而复返。乌云遮蔽月色,他孑然一身,立在我面前,轮廓染了一层沉甸甸的明晰。
我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几乎以为我在做梦。
料峭春寒,有冷意一丝一丝渗入我的骨缝之中,即便在寒沙州顶着夫妻名分的时候,他也断不会在夜间踏足我的房中。如今置身相陵君府,他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但觉心惊肉跳,
为确定自己是否置身梦境,我忍不住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原本想喊他的名字,可我并不敢轻举妄动。若果真是一场梦,我最怕我的喊声会破梦而出,惊醒睡在身旁的相陵君。我曾经若干次在梦中请求明允带我远走高飞,我犹记得上次惊醒之后,身畔的相陵君凝住我双眸的冷然目光。
我认为这不是一场梦,是因明允走到我面前狠狠地打我一巴掌。
我立刻又觉得这真的是一场梦,尽管脸颊上疼痛如火烧的感觉无比真切,但我更不相信明允会出手打我。
殿中寂静无声,似乎连沙漏也停滞,我痴痴地盯着明允,一时间脑海里想过许多许多。
窗外天色暗沉,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我捂着半边脸缓和半晌,总算开口喊一声“明允”。
我知道这不是梦,他是真真切切、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他退后两步,犹然对我愤怒不已。
事到如今,我无法继续隐瞒他,我的脸虽然疼痛,但内心产生了温暖的慰藉。
“我的眼睛开始看不见,近来身体也逐渐僵硬,站久了会莫名其妙地摔倒,每至中夜,五脏六腑便如烈焰炙烤……阿夙在我身上下的毒,我不报任何希望,这些年来她恨我入骨,是宁可同归于尽也绝不肯交出解药的。更何况相陵君一时恼怒她而已,也未必真肯要了她的性命。既如此我喝再多的药也无用,而一次一次令自己失望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一语未完,他又打我一巴掌。第二次比方才第一次还要疼,他动作过猛的缘故,我白日里伤在颈部的伤口裂开,血珠滴滴答答向下蜿蜒着。
我苦笑,转身走至窗下,一一掩了窗子。外殿有几处灯火,值夜的丫鬟坐在一处,因为知道我喜静,一概压低声音私语,并未留意内殿的事宜。
密闭的室内,明允恨声道:“这世上的事情,结果无非就是成功与失败,在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之前,不是你认为无用就可以不做。你如此轻言放弃,实在太辜负你兄长。”
我心中一痛,忍不住问他:“小易背后是否还另有其人设计阿霍?”
明允惊愕地望着我:“从前的事情你都记得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因为掩了窗子的缘故,黑暗之中到底看不太清楚。
不知因为隔的远还是我自己的缘故,院中小虫发出的唧唧声在我听来极其微弱,好似一根单薄脆弱的棉线,哪怕再经受最轻微的一点外力也会崩断。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拉起我:“我带你走。”
他握住我的手心是烫热的,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不禁微微向后退缩。
我尽管无数次在梦中渴盼他带我离开相陵君府,但我也清醒的知道那就是一场梦。
相陵君府守卫重重,他带着我一个病人离开必然大受掣肘。他突发此念,想必没有详尽周全的计划,哪怕侥幸逃出相陵君府,离开盛京亦是艰难。他上次见我时,已因我的事情与相陵君不欢,即便今夜事成,对他而言也绝非好事一桩,我断不能为自己的私心累他为我冒险,毁他大好前程。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即便我内心无比希望随他而去,但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拒绝。
“我不走!”
我伸出左手去解救被困在他手掌中的右手,可他的手握的更紧了,尽管寒沙州做了三年夫妻,可我脑海里并不存在与他握手的任何场景。
他的声音黯沉下去:“为什么不肯走?你不是心心念念让他放你离开么。”
我慌张地示意他压低声音,如若被人发现他在此处,我不敢想象后果。相陵君更是一向神出鬼没,我根本不知道他哪一时哪一刻就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笑了两次才笑成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不过是气话,他都没有当真,你怎么就当真了。”
明允坚定道:“我答应过你兄长照顾你一生一世,这一生一世还没有到,我不可以背弃承诺。”
我内心更慌:“我不用你信守承诺,就如你所知道的,相陵君待我极好,我自己也很好。虽然我身中剧毒,但他说过无论我是生是死,他皆陪在我身边,再不让我孤独一人。他待我如此情深意重,你恨我也罢,恼我也罢,总之我无论如何不能再随你而去。”
明允随即冷笑:“他的话你还敢信!你也太过好骗。他若果真有此心,三年前便已不在人世,哪里还有机会再来哄骗你。”
明允锐利地戳破我的谎言,我顿时无言以对。其实当初我听到相陵君这句承诺时,亦是面无表情,内心既没有一丝感动,也不起一点波澜。
香炉中的沉香燃尽,空气里的一点残香变作幽冷,压在人的心尖上,点点寒意。
平静之中,他蓦然道:“你并不知道,这几年我待你不经心,实是有意为之。若早知你记起旧事亦不愿重回相陵君身边,也就不必如此。如若我当初好好待你,在我受困之时,母亲有所顾虑,或许就不肯轻易牺牲你,那么你此刻还安然在侯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