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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宫墙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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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泪落下来,他温柔的为拭泪:“ 不是说等我功成名就吗?”
  十年太长了。不是不能等,只是等了又如何,等他功成名就时,也不是一生的厮守,而是八年的短暂光阴。而这八年又有多久属于我们?
  我吻他,我不想放开他,就算康熙要杀我,我都没有怨言。我只要着这个男人。
  然而他推开了我:“ 玉儿 ,我不能害了你。” 他紧紧的咬着嘴唇,痛苦的看着我。
  我去拉他的手,他也推开,只是尽量微笑:“以后,咱们会在一起的,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的一辈子,不过是我的一场梦。我摇头苦笑:“你会后悔的,我们都会后悔的。”
  我们把大好的时光,蹉跎给了思念。
  临走时,我拥抱他:“ 胤祥,一辈子太短了。”
  他轻轻的在我耳边说:“ 那就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真的会有吗?怎么会有!

  相思累

  车马在等我,我无力的瘫坐在车里。
  一个人上了车,他开口:“ 你喝了酒?”是胤禟。他敲敲车板,马车开始隆隆的走起来。
  我懒得说话,闭上眼不去理他。他继续说:“既然喝了酒,就先别回宫,等酒气散了再说。” 话语中有着淡淡的温柔。
  我睁开眼看他,“ 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跟我说过话了?有什么事吧 。”
  他一瞬间有点尴尬,但马上恢复:“皇上,这些天有点不对劲,现在整个大清国,只怕只有你知道为什么?”
  我冷笑看他, 终于来了:“说实话,我是知道,可是我不会说的。”
  他仍静静的看我,我心情不好,拿他出气。我冷冷的问:“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我拔了头上钗环,扔给他:“ 要是为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好了,还有的我叫人给你送回去,只怕你那里有明帐,少了的,就当我欠你的!可好?”
  他拾起发钗,拿在手里看半天,抬起头对着我微微笑,我不理他,把头转开。
  他靠过来,把我的头扶正,慢慢的给我把发钗插上,然后细细的给我整理头发,我要躲开,他却不许,理好了才放了手。
  然后端详我,我侧头不去看他。他轻轻的说:“ 这支钗叫相思累,不是眼泪,是辛苦的意思。”
  我回头看他,他还是微笑,却没在看我:“我心里确实有明帐,这些年送你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记着。怕送重了样,怕你不喜欢,挖空心思搜罗好东西,就想你看见了这些东西,偶尔能记起我这个人来,”他轻声哼笑:“相思?谁的相思不累。”
  他对我的尽心细致,我是知道的,就连我屋里的摆设,都是四季不重样,应时应景。
  我不禁抬手抚摸了一下那只钗,竟然有这样的名字,‘相思累’
  我没了脾气,他也是个可怜人。轻轻对他说:“最近的事,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怎么交代,你们就怎么办事就行了。”
  他微笑:“ 你不必说的,我又没怪你。十弟去找你,你不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说 。”
  说完又笑了,重复我的话:“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我也笑了这才问他:“ 这是带我去哪?不是要卖了我吧?卖也行,咱们得三七开,你三我七 。”
  他笑:“钱串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脾气又坏,卖?不知多倒霉才买你。”
  我笑:“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
  他笑着看我:“什么好处。”有调笑的意思。
  我瞪他,不在开口。他也不说话了,只是微笑。自从八爷被康熙疏远,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的微笑了。
  过好半天才又说:“你一点都没变。”
  我掩饰的笑:“真会说好话。”
  他挑开车帘,向外看对我说:“ 就要过右安门了。”
  我靠过去看,马车直出了城门,路上行人渐少,车马却多起来,有豪华的,有简陋的。
  这个季节?他是带我出来看花,右安门外水草丰沛,有大片的花圃,春天牡丹起菊,据说美不胜收,京城里上到达官富贾,下到小民百姓,一到了季就出来交游。可惜我以前出宫,皇上不许我出城。所以从来没有幸,来踏春秋游。
  我问他:“牡丹还有吗?” 他微笑:“当然有。”我放心的点头微笑:“有就好,千万不要开到‘荼蘼’才来看。”
  他微笑说:“这才是初夏,还轮不到这样伤心的句子。”
  他扶我下了车,遍地绿草鲜花,他带我到花田去。
  有花农上来请安,然后带我们去亭中歇息,亭中已经有人在,是雨薇。
  依然是美丽的,只是神色中始终有淡淡的忧伤。九阿哥也知趣,说让我们单独聊会儿。
  我们之间只见过一面,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聊天。她却先说话了:“我只见过格格一面,常感叹为什么我不是你。”
  果然,她恨不能是我,我却恨不能是她。她是古代女人,有自由的身体,却有一颗被束缚的心。我有自由的心,身体却在牢笼之中。
  我微笑:“我倒宁可跟你换。”
  她也笑了低下头轻轻的说:“我是为了他,才跟着九爷的。”
  电光石火,我的心明镜一般,看向她。她的笑容温柔淡定,却满含坚毅。胤禟回来了,雨薇起身说先回去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又一出‘无间道’。
  只是不知,一个女人会在这场夺嫡大战中,起什么作用?为了她爱的人,义无返顾牺牲至此。
  胤禟站在我身后,低声说:“她和你很像。”我笑:“像?我可没那么漂亮。”
  他也笑了,低声说:“你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你们都喜欢同一个人。”这个疯子,可怜,可爱,可叹的疯子。
  我心神俱疲。我低声问胤禟:“ 我虽不知最后鹿死谁手,但总归不会是八爷,所以安静些吧!”
  一直到把我送回宫,他都再未发一言。
  我临下车时,他低低的声音说:“ 我不信。”
  我楞在那里,就这简简单单三个字。毁了他。

  又重逢

  我去见康熙,十四也在,我跪下去:“皇上,妍玉有事想请皇上开恩。”康熙问:“什么事?”脸色不太好,他肯定猜到了。
  十四忽然笑了:“妍玉的胆子原来这样小,皇阿玛,儿臣知道她要说什么。”
  康熙“哦”一声“十四你说,她想说什么?”
  十四依然微笑,不理我的愕然,自顾自的回话:“是儿臣去求九哥,带她出城去看花了,没想到她一回来,就忙忙的请罪。”
  他知道我和九阿哥出去了,什么都在他的计算下吗?
  康熙才笑了:“这也不用,现在右安门外正是好时候。”
  我还要说,十四却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皇阿玛,儿臣看妍玉也累了,让她先歇着吧。”康熙皇上准了,不是心疼我劳累,我知道他是不想听我说出什么其他的来。
  我无奈的出来,不想回去,就出来在柳树下站着。
  十四从我身后抱住了我,他低低的哀求我:“求求你别去他那儿。”好好一个康熙爱子,未来的大将军王被我逼成这样,于心不忍。
  他一向是威胁我的,忽然用了这样的态度,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以不去,只求你想办法,让他别住在那里。实在太苦了。”我也求他
  他放开我,扶着我的肩,让我转过身来。他审视我:“好,你发誓不会再去找他,把他忘了。”
  我举起右手发誓:“我博尔基特妍玉,再也不会去见他,如违此誓不得好死。”他皱眉:
  “不能这样说,总会碰到,万一远远的见着了,也应了怎么办?改改。”
  我摇头苦笑:“不改了。你就这么记着,老天爷也这么记着才行。”
  我回畅春园不久,康熙就训斥了九阿哥,说他上次陪我去赏花,让我见了‘风尘女子’。
  “你自己不学好,养着那种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能让一个格格见。”于是不准他进畅春园,特别不许见我。
  要去避暑山庄了,十四和四王爷留京,密云与我一起随驾,直到快启程才下旨,让十三也随行,却不准他带人,只有小喜子跟着。
  康熙此举大约是要提前,联络蒙古各部。
  我与密云很多年没有如此亲近了,然而她却不大同我说话,不过面子上的客套罢了,想起来让人心灰意懒,她与十四,对我都那样诚实,总把不美好的真实给我看。
  有人向康熙回报说:“十三阿哥,来的路上受了风寒。”
  康熙沉吟半晌才说:“这次没让他带人来,就一个太监只怕不妥当,”于是看我,
  我不动声色的站着。是的,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
  然后康熙接着说:“妍玉去照应一下吧。”我应了,抬头看见密云嘴角有笑意,是了,这疏远原来是为了十四。
  退了出来,回住处,对秦二说:“我奉了旨,去照顾十三阿哥的病,你尽管同你的主子去搬弄。”他跪地称不敢。
  密云进来只听了后半句,就笑问:“他的主子不就是姐姐吗?”
  我也笑:“我没那么大能耐作他的主子。”秦二不敢抬头。
  十三住在山庄一个偏僻的院落,我进门时,小喜子正在屋里煎药,我怪责他:“在屋里煎药,这么重的炭气,你十三爷怎么受得了。”
  小喜子为难的垂头,低声说:“爷让在屋里煎药,说不可让药气散出去,免得皇上经过闻见。”
  眼红鼻酸,他何其谨慎,想来是听说康熙因为八爷病了,让他挪住处以免过了病气的事。
  难怪他日后能把,那位号称喜怒无常的雍正皇帝,也应付的妥妥当当。
  我去开了半扇窗,往内室去看十三,他已经睡着了,脸上是孩子一般的神情,我的目光在他的眉眼间逡巡。
  我们的爱情都那样偏执,开始什么理由爱上他,已经不可考究了,只是想看他微笑,想盲目的信任他。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父母,他是第一个我想全身心信任依靠的人。爱情,这也许就叫爱情,没有理由。
  无论女人或男人,这一辈子大概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你爱他而没有理由的人。仿佛必经的一道坎。
  好了,叫姻缘;若是差了,就只能叫孽缘了!
  他轻轻皱眉咳嗽起来,我忙给他斟半杯温水,他睁开眼侧头看我,微微的笑了:“最近总做这样的梦。”
  我亦微笑,放了水,去扶他坐起来,把水放在他唇边,他却不肯喝,直直看着我。
  我叹息劝他:“喝吧,皇上让我来照应你。”
  小喜子送了药进来,就退出去,把门给我们关了。我轻轻的吹药,一勺勺慢慢的喂他。
  吃罢了药,让他歇着却不肯,牢牢抓着我的手,我微笑靠在他怀里,这样静静的下午,这样弥漫药气的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心跳,这样的真实。
  他的手轻抚我的发,我轻轻的叫他的,名字:“胤祥”他轻轻地答应。
  以后几天,我就伴着他,喂药,聊天,给他唱歌听,他会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眼里有深情。
  他微微的笑,然后叹息,我问他:“怎么?我的歌不好听?”
  他轻轻搂我的肩,微微摇头:“只是感叹,这样的福气怎么会是我的。”我笑出声来。
  他身体渐好,自己就叹息:“该多病些日子的。”
  我嗔责他:“净胡说,病好了多好。”他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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