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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双匣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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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玉屏登时吓了一跳,语无伦次道:“我,我,我没下……”说到这里她立刻回头,一指墙角的初彤道:“是她!是她下的!”
  蓝衣公子勃然大怒,但脸上却冷冷笑了一声,一把将玉屏推倒在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骤然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初彤的心脏。初彤躲闪不及,匕首割伤了她的左肩,她疼得“啊”的惊叫了一声,跌坐在地。那蓝衣公子晃了两晃,双目发直,闭着眼便压在了初彤身上,头先碰了凳子,而后重重磕在地上,登时头破血流。
  这时门口守着的侍卫听见异动立刻破门而入,初彤见状,忍着锥心的疼痛,脸上装娇羞状,一边轻推蓝衣公子,一边嗲声道:“大爷!大爷!你别在地上,你若喜欢奴家,咱们便到床上去……”那两个侍卫只见小主人将一个娇美的小丫鬟压在身下,登时有点发愣。玉屏此时已经吓傻了,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初彤接着蓝衣公子遮挡住两侍卫的视线,不断亲吻自己的手发出“吧唧吧唧”的亲吻声,又娇滴滴道:“大爷,您好坏哦!”
  两侍卫面红耳赤,不想打扰主人“雅兴”,便退出去掩上了房门。
  初彤此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胳膊。她点了伤口周遭的穴道止血,而后费力的推开蓝衣公子,将手伸进那人的衣襟一通寻找。玉屏吓得魂飞魄散,泪流满面道:“你到底给他喝的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你……”
  初彤瞪了她一眼,阴森森道:“别嚷,惊动了外面的人,你我就是死!”
  玉屏立刻噤声,但全身仍不断发抖。
  初彤果然从蓝衣公子手中摸出一封信,她颤着手打开一读登时大惊失色。那信的内容竟隐隐流露出谋反之意!待看到“欲效明皇玄武门之骤变,扫六合而济苍生,非吾一人之力所能及也……而敬山亦有房乔之德,后必为贤相……”初彤立刻将书信拿到蜡烛上点燃烧了个精光,心道:“我的妈呀!太子要谋反!‘欲效明皇玄武门之骤变’分明是指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逼宫斩杀韦氏和安乐公主最终得了大唐天下,太子已有了逼宫篡权的打算!而敬山则是二爷的别号!房乔自然指的就是开元名相房玄龄了。说‘敬山亦有房乔之得,必为贤相也’,便是太子他老人家想谋反成功之后提拔二爷升官作宰!我的天!我的天!太子果然做的是杀父弑君的勾当!若此信流传出去,上面又提到二爷的名号,谢家必遭横祸也!”
  她定了定神,转头看见跌坐地上的玉屏,道:“你去二楼的左手第四间厢房,二爷就在里头,你跟他说,事情我都办妥了,信件已毁,让他不必担心。”她说完见玉屏还愣愣的,忍不住厉声道:“快去啊!还想在这里等死不成!”
  玉屏这才如梦方醒,踉跄的爬起来,颤巍巍的理了下发钗,推门走了出去。门口的侍卫只道主人和房中的丫鬟翻云覆雨把玉屏赶了出来,所以并没多想,让玉屏走了。
  且说初彤,她已经痛得麻木了,只见那伤口虽然没入不深,但四周具已发黑,明显是中毒的情形。她扯了块衣襟勉强将伤口绑住,而后推开房门另一侧的窗子,踏在椅子上跳了出去。她遮遮掩掩跑了没多久,忽听倚艳阁里一阵喧哗,知道大事不妙,勉强振作精神向前奔去。初彤知道倚艳阁已不能再留,否则亦会连累谢凌辉,故直奔向后院而去,此时妓院的老鸨儿正在后院巡视,认得初彤是谢凌辉的贴身婢女,便急忙按照初彤的意思将后院的门打开,初彤一闪身出了倚艳阁,她左顾右盼,只见前方是纵横交错着条条小胡同,想她都没想,抬腿便跑了进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胡同中也漆黑一片,间或传来几声狗叫。初彤一路跌跌撞撞摸索着朝谢府的方向跑去。此时刚立春不久,晚上仍寒气逼人,初彤身上只一件袄裙不由冻得瑟瑟发抖,肩上的伤更疼得如剜心一般,个中痛苦难以描绘。幸而她天性坚强,只死死的咬了牙拔足狂奔。
  待跑出胡同,她实在没了力气,背倚着墙气喘吁吁的滑做到地上。她一边休息,一边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待听到没有追来的脚步声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右手扶墙勉力站起,一步一步朝大道走去。街上的铺子大多已经关闭了,只有少数几家仍开着,看起来有几分凄清。
  初彤走着走着,只见远方飞驰而来一匹黑马,马上坐了一个穿赭色披风的壮实少年,初彤抻着脖子一看登时面露喜色,大喊一声:“隆熙!”
  那马本来就要奔驰而过,马上的人听到这句呼喊硬生生的一带缰绳,马前蹄扬起唏溜溜叫了一声停了下来。那人拨转马头,看见初彤满是血污登时大吃一惊,失声道:“初彤,你……”而后立刻翻身下马。这隆熙本是奉谢凌辉之命回府请示,回府才知道谢春荣被皇上临时召见入宫。他在谢府等了片刻,知道一时半会等不到老爷回家了便急忙往回赶,恰巧在路上碰见了初彤。
  初彤道:“隆熙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带我回谢府。”说罢略一思索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先不进园子,你把我带到府后的那一处闲置的宅子去。那儿是谢府的一个仓库,只有一个老头住在那里看门。”
  隆熙本有满肚子的疑问,但他见初彤神色恹恹便将到嗓子的话又咽了回去,而后转念想到这小丫头素得谢凌辉的喜爱,将来必然是谢家夫人,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便急忙解了斗篷给初彤围在身上,又殷勤的扶她上马,两人共乘一骑回了谢家后府的宅子。
  隆照前去叩门,亮个身份之后丢给老头一块银子让他今晚另住别处,那老头知道隆熙是谢凌辉的贴身侍卫,态度自然恭敬万分。他只道隆熙风流,要在此处跟府里的小丫鬟偷情,原本还有些不太愿意,但看到银子立刻眉开眼笑,立马披上羊皮袄走人了。
  初彤走到房中,一头栽倒在炕上,只觉得浑身紧绷的精神刹那间松弛下来,紧接着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初彤在睡梦中只感觉自己的肩头热辣辣的一阵痛楚,撕心裂肺。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喃喃道:“疼……”刚刚说完便觉得唇上一凉,有人用湿润的棉球点点点点蘸着她的嘴唇,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唤道:“初彤,初彤。”
  初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谢凌辉坐在床边,神色十分焦灼,见她醒来方松了口气,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而后顿了顿道:“你昏睡两天了,身上中了毒,伤口不深,涂了药膏不久就会痊愈,但是免不了落下疤痕了。”
  初彤点了点头,谢凌辉扶着她坐了起来,初彤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仍在府后的旧宅之中。谢凌辉给她端了杯水,初彤一口气便喝了半杯,谢凌辉又给她倒了一杯,他静静的看着初彤,凤目中神色复杂,良久,他握了初彤的手柔声道:“初彤,这次你等于是我们整个谢府的恩人。”说完神色一黯,道:“不过,不过你中了毒,也闯了大祸了……你就呆在这屋里安心养伤,不得踏出一步!”
  初彤一怔道:“什么大祸?”
  谢凌辉压低声音道:“那天你在倚艳阁中杀了六皇子德昀!六皇子倒地的时候,太阳穴碰到了凳角,所以迷迷糊糊中便归西了。皇上龙颜大怒,将跟在六皇子身边的侍卫全都做了陪葬。整个倚艳阁也封了起来,所有财产充公,一干人等全下了大牢。玉屏、老鸨和龟公都在出事的当天晚上就服毒自尽了。现在皇上命人四处找伤害六皇子的凶手,但是因为蜡烛光不大亮,侍卫也形容不真切那少女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头上绾双髻的少女。”
  说到这里初彤心里稍安,暗道:“二爷果然利落,知道及时杀人灭口。不过还好还好,幸亏蜡烛灯光暗淡,否则官府有了老子的画像必定全城通缉,那可就不好玩了。”
  谢凌辉蹙了墨眉,继续道:“虽然大家没认出你的长相,但是六皇子刺了你一刀,那刀上还淬了毒。据说这毒是北凉皇室所制,名叫‘千里追香’。虽然名字里有个‘香’字,但是这种毒发做起来全身上下会生满恶疮,臭不可闻,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初彤听罢脸色瞬间变得惨绿,一把攥住谢凌辉的手道:“二爷,我,我……”
  谢凌辉反握住她的手说:“我已经给你服了药,也用过针,但是终究不是解药,只能暂时压住毒性而已。”说完他伸手将初彤揽在怀中道:“我一定会救你!你放宽心,好好养伤便好。”说罢亲了亲她的脸,柔声道:“我已经命紫鸢过来照顾你,你若需要什么尽可以对她说。”
  初彤此时心乱如麻,谢凌辉说什么她一概没有听进去。谢凌辉因为不宜久留,只呆了片刻便匆匆走了。
  楼前月,憔悴几度春风。
  一晃过了二十多天,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初彤身上的伤口处已经结痂,但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她全身仍然软绵绵的。谢凌辉偶尔来一趟探望初彤,但每次都来去匆匆,只派了紫鸢来陪照顾她。初彤和紫鸢交情最深厚,所以二人平日里下棋聊天也不算无聊。前几日初彤见紫鸢时常面露愁色,询问才知她娘患了重病,家中已经将钱花得差不多了。初彤听罢便让紫鸢将她在檀雾园的小棉袄取来,想也没想便将几年前在古庙中得的一百两银票从棉袄里取出来给了紫鸢,紫鸢接过没说“谢”字,只跪在地上给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一日晚饭后,紫鸢坐在炕头绣花,初彤坐在炕的另一头端了本史书看,但看着看着便开始走神。不由想到:“老子最近的运气委实是背了些,不但杀了个皇子还中了剧毒,如果没有解药,那剩下的日子便是数着过啦,就算有了解药,身上背了个株连九族的大罪也委实不轻松。”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但转念又暗道:“呀呀呸的!不过这回好歹杀的是个皇子!普天之下敢杀死皇子的有几个?老子也算是名列前茅光彩照人嗷嗷了不起的人物了!”想到这里她心中宽慰了些,伸手捏了片糕点塞入口中,思维又开始驰骋:“不过如此这般一闹,我跟二爷的婚事就泡了汤,太子肯定不会认我做干闺女了,他现在不杀了我,我便谢天谢地……”刚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惊,此时却听到紫鸢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见她拈了针呆呆的出神,眉目间似有化不开的千般烦恼。她一碰紫鸢的胳膊,问道:“你想什么呢?是不是你娘的病?”
  紫鸢转过脸,美目盯了初彤片刻,脸上神情风云变幻,最终,她似乎下了狠心,低声道:“初彤,你还是走吧,我……”初彤心中陡然一沉。
  刚说到这里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紫鸢忙跑去拉起门闩,只见谢凌辉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见了紫鸢微一点头道:“你下去吧。”紫鸢点头,临出门的时候又忘了初彤一眼,目光中仿佛有千万句话想要诉说,但她终究低了头,退了出去。
  谢凌辉似乎今日心情不错,他走到初彤身边,将食盒打开,取出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凤目弯起,对初彤笑道:“我今天特地命厨子做的,都是你平日爱吃的,尝尝看。”说罢又取出一小坛酒,在初彤面前晃了晃道:“我这儿还有一坛子上好的老白干,我们小酌一番也颇有情趣。”说罢亲自倒了两杯,而后坐到初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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