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时震 库尔特·冯内古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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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弗兰克到药店去买避孕套,或者口香糖,或者别的什么,药剂师告诉他,他十六岁的女儿已经成了建筑师,并想从高中退学,因为中学里太浪费时间了。学校为接受职业教育的学生——那些只配进初级学院的低能儿——买了一种新的电脑软件,通过这个软件的帮助,她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地区的青少年设计了—个娱乐中心。这种电脑软件叫“帕拉迪奥”①。
弗兰克来到电脑商店,要求在购买之前先试一下“帕拉迪奥”。他怀疑这种电脑软件对像他这样一个受过专门教育、以建筑设计为专业的人会有什么帮助。于是,就在店堂里面,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帕拉迪奥”完成了他让它做的事,画出了可供承包商按托马斯·杰斐逊②风格建造一座三层停车库的图纸。
弗兰克尽他所能,提出了最不可思议的设计要求,满以为“帕拉迪奥”一定会告诉他去另请高明。但事情并非如此。电脑向他发了一份又一份的信息表,问他设计停放多少辆汽车。由于各城市对当地城市建筑有不同规定,问他建在哪个城市、车库是否也供停放卡车使用,等等,等等。
它甚至还询问周围建筑的情况,是否能与杰斐逊风格的建筑融为一体。它还以迈克尔·格雷夫斯或贝聿铭①的方式向他提交可供选择的其他方案。
它告诉他排电线和管道的方案,以及他能说出的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估计造价。
于是,弗兰克回到家里,第一次自杀。
两个二○○○年圣诞节中的头一个圣诞前夜,佐尔顿·佩帕在文学艺术院他妻子的办公室里又哭又笑。他对他漂亮但腼腆的妻子说:“过去一个人在他的行业中遇到灾难性的大倒退,人们常用的说法是把他的头放在盘子里端还给他。我们的头现在被镊子钳提着交还给我们。”
当然,他话中指的是集成芯片。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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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艾丽死于新泽西。她丈夫也是个印第安纳州本地人,两人都葬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皇冠山公墓。安息于此的还有山地人诗人、终身未娶的酒鬼詹姆斯·维特考姆·莱利①,还有三十年代可爱的银行抢劫犯约翰·迪林格.还有我的父母库尔特和伊迪丝·冯内古特,还有哈佛毕业的人寿保险商、遇到高兴事就说“真是美妙之极”的我父亲的小弟亚历克斯·冯内古特,还有我们再前面两代的祖先:一个酿酒厂老板、一个建筑师、几名商人和几名乐师,当然,还有他们的妻子。
济济一堂!
约翰·迪林格是个农家孩子,从监狱逃出,手持一把用破搓衣板削成的木手枪。他是用鞋油把枪涂成黑色的!此人真是妙趣横生!逃跑期间,他抢劫银行,然后消失在荒野树林中。此间他还向亨利·福特写了一封表示崇拜的信,感谢这位老反犹太分子制造了适合于逃犯用的如此快速便捷的汽车!
在当时,如果你的驾驶技术好,又有好的汽车,就有可能在警察的追捕中逃脱。这才叫公平竞赛!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在美国每个人都应得到的东西:一块平整的运动场地!
迪林格只抢阔佬大户,抢武装警卫看守的银行,而且事必躬亲。
迪林格不是个阴险的面堆笑容的骗子。他是个运动健将。
总有人起劲地在公立学校的书架上搜寻煽动性的书籍,这种举动永远不会停止。但两种颠覆性最大的作品却无人问津。而且丝毫未遭怀疑。其中一个是罗宾汉①的故事。虽然约翰·迪林格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但显然他从罗宾汉的故事中得到了澈励:这是一个男子汉生活中该如何行为的体面的榜样。
在当时美国非知识分子家庭中,电视上的无数剧目尚未充斥孩子们的头脑。他们只听过或者读过有限的几篇故事,因此记得住,也有可能从中学得点什么。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英语国家,《灰姑娘》总是这类故事中的一个,《丑小鸭》是另一个。再一个就是罗宾汉的故事。
还有一则像罗宾汉的故事那样对既定权威表示不屑的是《新约全书》中描述的耶稣基督的生平。《灰姑娘》和《丑小鸭》则不属于此类。
在联邦调查局那个没结过婚的同性恋局长J。埃德加·胡佛的命令之下,联邦调查局的雇员枪杀了迪林格,在他带着女友从电影院出来时,当场将他击毙。他没有拔枪,没有带刀,没有向他们冲去,也没有企图逃跑。他像其他人一样,从电影院走入真实世界,从幻境中苏醒。他们杀死他是因为长期以来那些戴浅顶软呢帽的联邦调查员,都被他弄得像精神失常的傻瓜蛋,他们无法容忍。
那是一九三四年的事。当时我十一岁,艾丽十六岁。
艾丽哭了,发了火。我们两人一起咒骂与迪林格一起到电影院的那个女人。那个婊子——没有什么别的可以称呼她了——向联邦调查局告了密,告诉他们迪林格那天晚上会在哪里出现。她说她将穿一条橘黄色的莲衣裙。那个走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出来的难以描述的家伙.就是联邦调查局同性恋局长指定的头号公敌。
她是个匈牙利人。有句老话说:“如果有个匈牙利人做朋友,你就不需要有敌人。”
迪林格葬在皇冠山墓地离西三十八街篱墙不远的地方,艾丽后来同他的大墓碑一起照了相。自从我那位枪疯子父亲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一把点二二口径半自动步枪后,我打乌鸦也常常来到他的墓碑前。那时乌鸦属于人类的敌人。只要一有机会,它们就会吃我们的粮食。
一个我认识的孩子射下一只金雕。两侧的翅膀拉开有那么长!
艾丽反对杀生,于是我不再打猎,父亲也不干了。我在前面说过,他是个枪疯子,打猎是为了证明,虽然他是搞艺术的。从事建筑设计、绘画和制陶,但他并没有女人气。我本人在公开的演讲中常说:“如果你真想把你的父母气疯,而又没有胆量去搞同性恋,至少,你可以去干艺术这一行。”
父亲认为他仍可以去钓鱼,来表示自己的男子汉气质。
但是我哥哥伯尼又把他的雅兴给搅了。他说,这就像在砸一个瑞士手表或其他精工细制的器械一样,是一种糟蹋。
我在二○○一年海滨野餐会上告诉基尔戈·特劳特,我的哥哥姐姐如何使父亲为钓鱼打猎而感到羞耻。他引了一句莎士比亚的话:“忘恩负义之逆子,甚于毒蛇利齿!”
特劳特是自学成才的,连高中都没有毕业。他能引用莎士比亚的话,我当时略略感到吃惊。我问他是否熟记了这位伟大剧作家的许多名言。他说:“是的,亲爱的同僚,其中还包括一句完全概括了人类生活真谛的描述,以致后来的作家再写任何—个字只能是多余。”
“那是哪一句名言,特劳特先生?”我问。
他说:“‘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男男女女都是过场的演员。’”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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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经过许多年的努力和失败之后,我显然已无法再能写出可供发表的小说了。去年春天我在一封给老朋友的信中,解释了何以如此的原因。这个朋友是爱德华·缪尔,诗人兼广告商人,与我同龄,住在斯卡斯代尔。我在长篇小说《猫的摇篮》中说,如果没有合乎逻辑的理由,某个人的生活老是与你的纠缠在一起,那么他很可能就是你那“Karass①”
的成员,是上帝为了办成某件事而把你们投放在一起的组合。爱德·缪尔②肯定是我这一“Karass”的成员。
让我告诉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我在芝加哥大学时,爱德也在该大学,但我们互相不认识。我到了纽约的斯克内克塔迪为通用电器公司当广告员,爱德也去了那儿,在联合学院当教师。我辞掉了通用电器公司的工作,搬到科德角,他又在那儿出现,为“好书俱乐部”招收新成员。我们最终碰面了。不管是不是在为上帝办事,我的第一个妻子简和我本人成了“好书俱乐部”一个分部的负责人。
他在波士顿找了个广告职业,我也搬到了那座城市,但并不知道他已先我而行。爱德的第一次婚姻破裂时,我和妻子也一刀两断,而现在我们又都在纽约。但我想说明的是以下一点:我给他寄了那封关于作者心理阻塞的信,他把信进行了改动后又寄还给我,使它看上去像一首诗歌。
他略去了信后致礼的部分以及开头的几行,是称赞他联合学院的学生戴维·马克森所作《读者心理阻塞》一书的话。我说,现在不管小说写得多么精彩,很少有人为之所动,在这种时候让他写出了这么一本好书,戴维不应该感谢命运。一些诸如此类的话。我手头没有用普通格式写的原信。改成诗体后,它是这样的:
不必感谢命运。
在我们离去时,
不再会有人为纸上的墨水怦然心动意识到它的价值。
我遭受着一种疾病的折磨很像轻度肺炎,
但应称为轻度的作家心理阻塞。
我每天在纸上涂满文字,
这些小说决不会有个什么结果,
我发现它们一文不值。
《五号屠场》被一个德国青年改成了剧本,
将于六月在慕尼黑首演。
我不会前去捧场。
没有一点兴趣。
我很喜欢“奥卡姆剃刀”
或称“吝啬法则”,就是说对现象最简单的解释也常常最为可信。
通过戴维的开导,我已明白,在我们的体态英语帮助之下,作家的心理阻塞正在发现我们爱戴的人的生命真正是如何结束的,而不是如同我们希望的那样。
小说是一种体态语言。
管他呢。
亏得爱德进行了这样的改动。另一则关于他的不错的故事发生在他为“好书俱乐部”当旅行推销员的时候。他是个小诗人,偶尔在《大西洋月刊》之类的杂志上发表一些诗作。但是他的名字与一九五九年去世的苏格兰人,大诗人爱德温·缪尔①几乎一样。有些涉猎广泛而又迷迷糊糊的人问他是不是那位诗人,指爱德温。
有一次爱德对一位女士说,他不是那位诗人,她表现出极大的失望。她说她最喜欢的诗歌之一是《诗人为他的孩子掩饰》。看事情给搅的:这首诗正是美国人爱德·缪尔的作品。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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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但愿《我们的小镇》是我写的。但愿滚轮冰刀是我发明的。
我曾问已故的海明威的朋友和传记作家A·E·霍奇纳,如果打自己的那一枪不算,海明威有没有向人开过枪?霍奇纳说:“没有。”
我曾问已故的伟大的德国小说家海因里希·伯尔①,德国人性格中的基本弱点是什么?他说:“顺从。”
我曾问我收养的三个外甥中的一个,我的舞跳得怎样?他说:“还过得去。”
我落泊时曾在波士顿找了个当广告抄写员的工作。一个助理会计问我冯内古特是哪个国家的姓氏。我说:“德国。”他说,“德国人杀害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