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蛊 作者:玉蛊(潇湘2012.7.30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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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贵人面上一红:“这是进宫前,一位知心姐妹送与臣妾的,今分开许久,也算是个难得的念想——”
“哦?”康熙笑笑,“朕还真不知道婳儿有这样一位好姐妹,算来你入宫已有几月了,朕还真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今日难得清闲,朕想听听婳儿讲讲好姐妹的故事,婳儿可愿意讲与朕听?”
婳贵人一笑:“皇上日理万机,如今能忙中抽闲听臣妾说说话,臣妾受宠若惊。皇上若是想听臣妾讲这位姐妹,皇上可以先听上一曲——”
说罢,她拿起琵琶,指尖轻挑,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此曲名为《离箫》——”
香云翦落红绡
玉珠簪摇花间绕
絮烟袅袅娟娟新月待晓
绣囊温言相许廊桥
柳烟遥残烛照
渡河泛棹银漏迟湘馆寂寥
缃素寄月离歌残调忍把相思抛
旧巷陌谢春桃
闲施朱描倚兰桡
庭树萧萧黯黯寒雨魂销思弦欲断长安古道
醉香醪千金笑
鸾铃玉马委红尘当时年少
镜月生遥银笺信杳落寞听清萧。
琵琶细语妍妍,浓情转转,康熙面上似有动容。
“好一曲断肠的《离萧》!”康熙拍手赞道,“离殇清清,清中含情,情映萧影,果真是一番绝曲!”
“此曲便是臣妾那位姐姐做的曲子,”婳贵人俯身道,“只是——”
“只是什么?”
婳贵人低下了头:“只是如今死生已是相隔,臣妾也只能时时弹起此曲来缅怀姐姐——”
“哦——”康熙一脸惋惜:“可惜了,此女若能进那长乐坊,这的舞曲恐怕便是天上人间——”
“皇上,”婳贵人抬起头道,“臣妾姐姐虽然红颜命薄,无福享沐皇恩,但长乐坊并非无天上人间般的歌乐,臣妾此番便要恭喜皇上早已得一位善琴才女——”
“哦?”皇上一愣,“果真?”
“皇上可还曾记得在畅春园中宴请额兀可汗那日吗?”婳儿道,“当时臣妾得知那娆女跳的是臣妾几月来一直苦练的《梅凤呈祥》,臣妾便已知自己大祸临头了。臣妾宁愿一死,也不会辱了皇上和大清的荣誉。因此臣妾身着白裙红帔,打算宴上献一曲《镜中鸾》以示诀别。可一位乐工却当庭弹了一首《水袖舞》,正适合臣妾那身霓裳。如此,臣妾才能继续好端端地服侍皇上。如此机敏又有才华的女子,除了臣妾的姐姐,她还是第一个令臣妾惊叹的人——”
“你说的可是那个被争来抢去的乐工玉瑢颜?”
“皇上圣明,”婳贵人道,“臣妾还要为那日不体面的行为向皇上请罪。”
康熙一笑:“你何罪之有?当日连朕都有些口不择言——”
“莫非皇上——”婳贵人一脸惊讶。
康熙一摆手:“善琴才女,兰心淑丽,自古以来便是人人欲得之。她既得你如此看重,朕也不必在你面前遮掩。她虽很得朕心,可朕虽为皇上,人人做不到、得不到的,朕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但人人都能洒脱从容去做的,朕只能放弃意念,顾全大局——”
“臣妾虽不能解得皇上为国为民的忧思,但臣妾愿做皇上手边的一盏清茶,皇上何时累了,乏了,便可饮上一杯,臣妾会日日抚琴为皇上解忧——”婳儿婉婉道。
康熙望着她,目光如一湖静水:“朕之所以愿意来你这里,就是因为你的清婉能让朕的心平静,”他看到了婳贵人手边的绣好的芙蓉,眼中柔光闪动,“出水芙蓉,卓然清丽,朕,就是喜欢你这份清丽之心——”
“臣妾谢过皇上——”婳贵人莞尔道,一片红晕悄悄浮上面颊。
“天一冷,你这手越发凉了,”康熙面带疼惜,“朕让内务府挑几匹好的缎子给你做几件披风。”
婳贵人眼中流波微动:“有皇上的爱惜,即使寒冰三尺,臣妾心中仍会暖如三月春光——”
夜风像一只深色的豹子,又隐藏在这皇宫黑暗的上空。
“为何这宫中,若是想救人,一定要先害人呢?”我望着深深的夜幕,苦恼道。
“用一个贵人换一个乐工,”夜风一笑,“宜妃未免也太仁慈了吧——”
“怎么是仁慈?!”我惊得下巴‘咯嘣’一声,“她要害死的可是自己的妹妹!”
夜风似乎早已习惯我这般惊讶的模样。
“如果她这盘棋只想除个霜贵人,身边俯首帖耳的奴才多的是,为何非要舍近求远,用春槿要挟你,要你去做?”他盯着我,眼神似笑非笑,“她此举的目的,恐怕还有你吧?你若是害死了霜贵人,这么大个把柄纂她手中,恐怕你活着一天,便要给她做一天的奴才了——”
这次我是真被惊到了。
“这么说,此番我是在劫难逃了?”
夜风笑了笑。
我望着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眼前这个能上天入地的人。
“你能不能将慎刑司的春槿救出去?”我望着夜风,一脸恳求。
“能。”他一脸淡然。
我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如何救出去?”
他瞅了瞅我,扯扯袖口:“等她死了,就会有太监将尸首拖去乱坟岗,她自然就出去了——”
我差点没气破肚皮,刚想嚷开,夜风忽然神色一变,指指乾清宫的宫门,示意我不要出声。
顺势望去,一顶轿子自旁边角门悄悄抬了进去,前头的太监提着个有些昏暗的灯笼,像是怕被别人发现。
夜风拍拍衣服站起身,一脸莫测道:“看来,死人可以活着出去了——”
☆、第十五章 琵琶娆娆,玉人心计美人腰(3)
长乐坊外,紫罗兰在晨光下抖动着姿色,沐浴着难得的安静祥和。乐姑瞅着瞅着,竟不由自主面露喜色。
“姑姑,今日怎么没见宜妃娘娘挑哪个乐工前去奏乐?”怡兰忍不住问道。
乐姑一笑,似乎很想被人问道这个问题:“今日不会了,以后也都不会了——”
“宜妃娘娘的头痛好了?”我惊讶道。
“何止是好了,还春光满面呢,”乐姑一脸高兴,“那太医院的鲁太医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方子,昨夜给宜妃娘娘熬好送去,娘娘饮下后,今早起来头痛就大好了。我们琵琶坊可算是躲过一劫——”
“平日那鲁太医医术并不是太医院中最好的,怎的这次妙手回春?”怡兰问道。
“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嘛,”旁边乐工插嘴道,“或许治疗宜妃娘娘的头疾是鲁太医最拿手的呢。”
我低着头,心中有些疑惑。
“颜儿,”乐姑笑着道,“我知道你父亲玉鸿博是六品典仪,你们家辈辈都出过极好的乐师,如今看你这般通晓音律,我这个当乐姑的也不能埋没了人才。方才我已同掌乐商量过,今后就由你代替春槿作为领乐。”
“颜儿谢掌乐和乐姑提携,”我俯身行礼,“颜儿此后会更加用心,定不负您和掌乐的厚爱。”
翊坤宫中,蔓儿从外面匆匆进来。
“娘娘,李婆子来了,说是乐工春槿死在了慎刑司——”蔓儿道。
宜妃瞬间变了脸色:“本宫不是交代好了,要留下她的贱命吗?!”
“李婆子说,她一直是照娘娘吩咐给那乐工一点苦头。或许是乐工整日不曾做过力气活,所以受不住刑,就——”
“依照本宫的吩咐?”宜妃冷冷一笑,“她的意思,莫不是坏了本宫的事,责任还在本宫这里?”
“娘娘息怒,”蔓儿道,“这李婆子不知天高地厚,娘娘打算如何处置她?”
“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宜妃眼角勾出一抹毒辣,“她既然害了一条人命,本宫自然要从严惩治,以警示这之中作威作福、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娘娘圣明——”蔓儿道。
“还有,”宜妃细眉一挑,眼中深意莫测,“宫外西郊那乱坟岗,也到了该添些冤魂的时候了——”
夜幕下,两个太监抬着白布袋子向宫门外走去。
“真晦气!”其中一个太监道,“这大半夜的,抬个冤死的宫女去乱坟岗——”
“又不是你害死的,你怕什么?”另一个道,“她是在宫里被害死的,那冤魂儿定然会留在宫里,怎么会跟着这尸体老老实实地出来?”
“也对。”前面那小太监稍稍放宽了心。
忽然,一个白影一闪而过,白练般划过夜幕,同那墨色形成了光鲜的对比——
“我好像看到那冤魂了——”那小太监一哆嗦。
“怎么可能!”后面那个满不在乎道,“刚才不是跟你说——”
话音未落,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太监只觉得肩上白袖飘飘,脖颈一阵凉风扫过。
“啊——”他惊叫一声,扔下尸体就往回跑。
未跑几步,一条白练带风而来,如蛇般忽的缠住了他的脖颈!那太监一声惨叫,瞬间晕死过去!
前面那小太监闻声,瞬间面色惨白,两腿直抖,眼中神色迷离,接着白眼一翻,竟也晕了过去!
“原来我这一身阴魂的素白,比那夜行衣更有杀伤力。”夜风望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太监,摸摸下巴新长出的小胡子,一脸的似笑非笑。
我几步上前解开了布袋。
只见春槿满脸伤痕,静静地躺在里面,同死人一模一样。
“她真活着?”我面上的担心不言而喻。
“瘸神仙这辈子只会将活人变死人,死人变活人,”夜风淡淡道,“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能从死人变成活人了——”
“昨夜那轿子里抬着的,就是瘸神仙吧?”我问道,“你是悄悄将他抬进了宫里,可他如何能在宫中随意行走?”
夜风一笑:“你可知道,这世上最好的掩饰便是不掩饰?太医院的鲁太医便是瘸神仙,瘸神仙就是鲁太医。他名义上是隐居道观,其实在这宫中已经从医多年。他奉坊主之命进了太医院,第一次拜见宜妃娘他便奉上了一副怀胎的良药,结果,那宜妃娘娘果然怀上了龙子。因此宜妃对他可是十分欣赏——”
“哦?”我有些诧异,“既然鲁太医这般有能耐,怎么还被遣出皇宫?”
“这就是权术了,”夜风淡淡道,“宜妃欢喜之余也很是担心,若是其他娘娘将鲁太医笼络过去,自己的地位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因此,她并不让鲁太医展露锋芒,而命他隐居道观中,暗中研制无色无味毒药。”
说道此处,夜风竟一笑:“这瘸神仙也真是个神仙,毒药没做成,竟无意间配出了这种假死的药丸。”
“原是这样,”我低下了头,原来这一切都是坊主的谋划。
我忽然间有些害怕从绣娘见面。从瘸神仙、夜风的口中,绣娘似乎已经不是我寥寥记忆中的那个习惯了静静等待、默默忍受的女子,那种疏远不是距离,不是时间,而是本能的陌生。
对,就是陌生。
“或许,脑袋真是被那日的大火烧坏了。”我叹了一口气,暗暗道。
“既然春槿已死,宜妃娘娘便没有什么可要挟你的了,我会将她安置好,”他望了望地上的太监,“那他,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我一脸惊讶,“你是要我将他扛回去,还是就地解决?”
夜风一笑:“你只需去翊坤宫向宜妃娘娘请罪即可——”
翊坤宫里,香炉中烟雾袅袅,蔓儿半跪在榻上,正为宜妃轻轻捶着肩。
“娘娘,玉瑢颜给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