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曲 作者:米小亚(起点女生网vip2014-06-01正文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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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铜钱,放在了桌上。
碧落见状讪笑了两声,望着那老相士自信满满的样子,好胜心起,也从怀里摸出十个铜钱,往台上一压,道:“老先生你给我也测一测。”
老相士摇着篾扇笑道:“你这小丫头又要测什么字?”
这可难倒了碧落,她斗大字不识几箩筐,一时间脑子里哪里能蹦得出什么字。忽然想起适才紫衣女子说念奴娇,心中立刻有了主意,笑道:“她测了个念字,我就测念奴娇的娇字。”
“测何事?”
碧落想到自己和顾铭胜的婚约难退,实在叫人烦心,便叹气道:“我测姻缘罢。”
老相士微微颔首,提笔在纸上写了娇字,沉思了片刻,道:“娇字左女右乔,一女倚乔木,是要捡高枝而栖。可这乔字上头却是一个夭字,夭必死矣。只怕你的这段姻缘,只是一点相思,无处寄托而已。”
碧落立刻嗤之以鼻:“我一心要退了婚,怎么会对那个混蛋相思?老先生,你又来蒙我?”
老相士伸手将那十枚铜钱置入怀里,笑道:“你问姻缘,老夫解得便是姻缘。来日姻缘如此,也未为可知。”
碧落想起顾铭胜不要脸面破口大骂的样子,顿时心灰意懒,不停的摇头:“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老相士瞧着碧落,拍了拍篾扇,对她道:“老夫四海为家,每到一处便治病问卜。今日刚到曲靖城,也算与丫头你有缘,再赠你一次。你再随意选个字吧。”
碧落也不推辞,抬头一看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匆匆,笑道:“那我便再测个行字,仍是测姻缘。”她不放心,又叮嘱道:“这次莫再说错了。”
老相士这次却不写字,只闭了眼微微沉吟,半晌才道:“这行的古字,是一个两面相交的路口。”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古字的行,状如十字,指了指这个十字道:“你这丫头以后的姻缘,只怕难以抉择,不知何去何从。”
“这行字左边是两人,右边为一足,婚姻一事,亦是二人相辅相扶。若求佳偶,当求能互相体谅,互相搀扶。不可犹豫不决,错失佳偶,悔之晚矣。”
碧落终于忍俊不禁,扬声笑道:“老先生,你前头说我单相思,如今又说我选择多易犹豫,分明是自相矛盾,胡说八道。”
正文 19 三家姻缘
老相士皱眉道:“老夫测字百无一失,信不信只在你自己心间。来日若不准,你大可来指着我鼻子臭骂一顿。”
碧落见这老相士言之凿凿,虽说不信,却心中又不敢不信。她默然良久,忽然高声道:“我听说,孔老夫子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若一切是命,何须教人读书认字有所作为。老先生,即便你算得准,可我终不认命,只要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蓝衣女子也抚掌赞道:“小妹子说得好,命运一说,如何能做得了准。命运若不济,咱们逆天改命便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相士双眼一瞪,重重哼了一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孔夫子这般迂腐小器之人,嘴里的怪力乱神,如何能与天命相提并论。庄子云:莫知其所终,若之何其无命也?莫知其所始,若之何其有命也?这世间种种因缘巧合,谁又能说不是大道所趋呢?”
阿清在一旁本来只是低头沉思,听到老相士这样说,也冷哼了一声:“我最讨厌什么老庄的说法,偏偏有这许多人奉为圭臬。”
“我倒是听有墨家弟子说,但凡人有能力不达之处,才假托于命,借之愚弄世人或者自我安慰。所以说这天命两字,便是世上最大的糟粕,早弃早好。”
老相士闻言不禁仰天大笑,笑完面色一敛,冷然望着阿清:“墨家日日说“非命”,搞得自己一派酸腐气。那墨剑门曾经在江湖上不可一世,可如今是什么光景?天道有常,任它“非”与“不非”,又能如何?”
阿清听得怔愣,一时没有还口。倒是那蓝衣女子一拉阿清,奇道:“你怎么晓得墨家的道理?以前从来也未曾听你说过。”阿清面色黯淡,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老相士又长笑道:“老夫本长于医术,可人人不问医,只问卦,便可知人心所向。世上已无知己,江河日下,竟沦落到与你们这三个小丫头大谈道学,着实可怜。老夫还是走了。”他慢悠悠地伸出手将桌上的铜钱扫入袋内,说着便要收摊子离去。
蓝衣女子忙伸手一拦,娇笑道:“老先生大才,不要与我们这样无知妇孺计较。我还有一事还要请教老先生。”
老相士停下了手,仰起头侧着耳听。桌上还余了一枚铜钱,蓝衣女子抬手拾了起来,对碧落道:“这位妹子,我瞧我们三人心意相近,都不信命运一说,想必是我们也有缘,你适才已然问了两次姻缘,不如我再以这个铜钱一起问我们三人的姻缘,你说如何?”
碧落笑道:“也好,我倒要看看老先生这一次又有什么新说法。”
老相士接过铜钱,翻来覆去瞧了瞧,笑道:“铜钱外圆内方,天地交泰之义。婚姻自然可成。”蓝衣紫衣两个女子皆是微微一震,脸上泛起了红晕,只有碧落想到顾铭胜,微微冷笑。
“这铜钱上虽有一个顺字,可铜钱外实内虚,这?字又从三字写起,愿字结局,几位的姻缘虽成,却怕未能十分如意。”相士说完,将铜钱纳入袖中,三两下收了摊子,一边走一边扬声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能有几分如意已是不错。这情爱一物从来便是大祸害,偏偏世人却趋之若鹜。唉……清静方为天下正。”
碧落似明不明,回头瞧这两个女子。阿清似乎仍在征愣,蓝衣女子对碧落笑道:“小妹子,叫你受我们连累了。”
碧落一怔,才明白她说的是适才相士说姻缘只得几分如意之事,摆手笑道:“哪里叫连累,你没听这老先生开始便说我什么无处寄托么?反正我也不信这个。”
“正是,小妹子有心有力,自然能事事顺遂。”蓝衣女子朝碧落福了一福,微笑道:“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着便挽了紫衣女子阿清朝西而去。
碧落远远地望着那两个女子的身影,又想起两个女子适才默然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之感,心道:“莫非相士真的说中了她们两人的事情?”早知道,便叫他测一测梦中之人与自己是何因缘,可相士对自己批语颠三倒四,自相矛盾,这种术士之言如何能当真?碧落歪着头胡思乱想了许久,心中莫衷一是,突然想起自己尚未寻到工作,不禁苦笑道:“若真有心有力,便叫我先寻到个小工做做才好。”
她不知不觉,一路转到了晔香楼。一个上午,毫无成果,她又累又沮丧,站在对面的巷子口,抬头瞧着晔香楼前,客人川流不息,楼上仍是丝竹乐声不断。她一想起昨夜的那箫声,顿时觉得晔香楼上的声乐,毫无意趣。可无论如何,这“靡靡之音”中又蕴含了曲靖的五分迤逦,引她心醉,叫她流连。
正痴看着,晔香楼里出来一男一女,那男子对着女子道:“我们老板说不太合适,你也不必在此纠缠了,快些走吧。”那女子哀求道:“钱大哥,郭老板不是也没找到人么,你帮我说说,再让我试试看吧。”
男子道:“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都看见了,我们郭老板喜欢聪明伶俐的……”他又低声道:“我也为难。我们老板那日随口一说,让我找个丫鬟,我都寻了三四个月了都没寻到他满意的。他要求高,主意也多变,并不是只为难你一人。”说着,他推了推那女子,劝道:“去吧,以后若有别的空缺,我再寻你。”那女子站了片刻,没奈何也只得点头离去。
碧落将一切听得真切,当初在昭南,家里虽清廉,倒也有两个丫鬟。丫鬟虽然做的是叫人差使的事情,可若比起嫁到顾家,却是要好上一万倍,况且不会琴棋书画也无人指摘。她病急乱投医,心中一热,便跑上前去,对着那个男子道:“钱大哥。”
“你是谁?”那男子望了她一眼,奇道。
正文 20 轻衣缓带
碧落脸上一本正经,道:“我姓林,郭老板叫我今日来给他见见,若见得好,便留下我。”她这便是当初偷上邱绎马车的瞒天过海一招,许是她面善讨人喜欢,用起这招得心应手,屡试不爽。
钱大哥“哦”了一声,也未多想,挥挥手道:“跟我进去吧。”说着便带着碧落进了晔香楼,只是嘴里还不住地嘟囔:“这郭老板,诸事自己皆有安排,又叫我跑前跑后,唉……”
碧落心中暗笑,却硬是不动声色。跟着钱大哥从大厅穿至后院,去见郭老板。碧落随便扫了一眼一楼厅里的客人,人人都正襟危坐,只是喝酒谈话,并无任何不雅的举止,和花艳楼大相径庭,她便放了大半的心下来。到了后院,才见到晔香楼后面还有一幢二层小楼,一人枣红稠衫,圆面大耳,年约不惑,面上似堆着笑,正悠哉悠哉地正在喝功夫茶。
钱大哥朝着他行了一个礼:“郭老板,我带了林姑娘给你见见。”
“林姑娘?”郭老板皱眉道,“你没同我说今日还有人要见?”钱大哥正要分辨,碧落笑嘻嘻道:“郭老板,我便是林姑娘,我叫碧落,你瞧我可能当个丫鬟?”
郭老板抬起头,瞧了瞧碧落,微笑道:“小姑娘长得还算体面,也罢。”他挥手对钱大哥说:“来了便来了,我便瞧瞧。”
钱大哥出了院去,郭老板也不起身,一边泡茶,一边道:“碧落,这名字有趣。我问你,你可会诗词歌赋?”
碧落一怔,愕然道:“在这里做丫鬟也要会诗词歌赋么?”
郭老板见她的神情,哼笑了一声:“那琴瑟琵琶呢?”
碧落一听,大大叫苦:哪里知道这曲靖的丫鬟,还需如此多才多艺?她想起那时爹爹说自己身无长物,心中倒真的有了些悔意。正踌躇的不知如何开口,忽然一人走进来,缓声道:“郭老板,霍公子非要听珞如弹曲,在前楼正闹着呢。”
“哪个霍公子?”郭老板也是不急不慢。
“便是朝散大夫霍韬的大公子霍峻,不依不休,只说要见珞如。”
“一个区区五品大夫的儿子,也敢如此霸蛮。勿用理他……”那人正要领命出去,郭老板忽又叫道,“等一等。”
他望着碧落,笑道:“小姑娘胆子大,蒙了老钱便进来了。不过不碍事,我便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这样,你随郭恩去前面,帮我应付了那个霍公子。随你什么手段,反正别叫他在我这里闹将起来便好。”
“怎么样?行不行?”他喝了一口茶,笑呵呵地望着碧落。
“有什么不行?”碧落虽被他识穿,却好胜心起,一口便应了下来。
她随着郭恩到了晔香楼沿街的前楼。二楼便只是一个大厅,临街这边放了数张桌椅,坐了不少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有一个人趴在桌上,嘴里叫道:“珞如呢?我要珞如来陪我……”郭恩指了指他,低声道:“这人就是霍公子。”
碧落见他似是烂醉,也不胆怵,上前轻声唤道:“霍公子。”霍峻微微抬头,嘻嘻一笑道:“哪里来的漂亮丫头?”
“霍公子若是醉了,我叫人扶你到后院偏房休息可好?”碧落好声好气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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