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祭梦殇 作者:孤星泪舞(起点2013.6.27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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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兵士叩门而问,“不知花莲公主是否就寝,有刺客闯入城主寝宫,吾等奉命搜查!”
他大惊,原来自己劫持的竟然是新近得宠于苏州城主慕容尵的花莲公主,却还是处变不惊,把手中的剑更紧了一分,低声在她耳边胁迫到,“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她唯唯诺诺的点头,恍惚中忆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在那百花争艳的池塘边,她也是这般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他是第一个走过来扶起她的,那清澈明亮的眸子,便一辈子刻在她心上。
“你们都下去吧,我这里没听到什么动静,别忘了明早皇兄还要和我弹曲呢!”她婉转的声音响亮而具有威慑力。
说起花莲公主,也确是一种奇葩,仿佛一夜之间便响亮了整个苏州城。老城主去世后,新任城主慕容尵记起了这个能歌善舞的妹妹,他本身就沉湎酒色,好逸恶劳,而这个妹妹能歌善舞,能说会道,比那些宫女舞女都厉害的多。于是他便册封她为花莲公主,专职为皇帝一人弹琴跳舞,冠绝**。甚至还有一些流言蜚语说这对兄妹行事苟且,因为年满二十二岁的花莲公主至今还未婚配。总之,民间各种传说,方兴未艾,此起彼伏,各不相同。
兵士静听了许久,的确没有什么声响,又不愿得罪这圣宠正荣的公主,只得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打扰公主休息了,属下告退!”
见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他的剑也慢慢的放下。此次潜入苏州皇宫,他主要是来偷盗苏州城的军事防卫图以及调军命符,可是刚刚接近慕容尵的寝宫便漏了马脚,一路逃窜,功亏一篑。不过能安全逃脱,他松了一口气,只能下次在找机会进来了,没有拿到防卫图,那一仗的胜算就没有九层把握,他冒不起那个险。
“谢了!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故作轻松的浅笑,推开窗子观望,他留给她的,永远只是背影。
“他们虽然散了,可整个皇宫禁卫森严,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安然无恙的出去吗?无伤公子!”她把“无伤公子”四个字吐露的特别凝重,仿佛是用毕生之力在唤那四个字。
他震惊的呆立在那里,一直蒙着面纱的他竟然被人拆穿了身份,一切秘密的行动居然被看穿,他慕容无伤竟然无处遁逃,停顿片刻,却在回头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颓然。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陪他玩的游戏;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欠着他的答案。慕容无伤突然很想哭,却还是以一种无所谓的笑容装饰自己。
“原来,你竟是花莲公主!”他的笑那么轻浮,却像一把利刃穿透她的肺腑。
“原来,你也信了那些流言!”她懂他的意思,那种恍然大悟对她来说是一种袭击。她说不出的失望,在他的心底,她沦为用钱打发的妓女之后,又沦为了兄妹乱伦的龌龊。
四目相顾,无言以对。夜风透过窗子冷冷的袭来,凌乱了他的黑衣,她的青衫。她的泪还是没出息的滚滚滑落。
“慕容无伤,你可以看轻我,却永远都看不懂我。你们,都好自私!”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紧自己。
他远远地看着,那两步的距离却胜过光年。他没有走近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傻傻的痴笑,“我该叫你荞麦呢还是花莲?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认识的荞麦,再也找不到了!”
她便一直蹲在地上哭泣,他便静默的立在她面前的两步开外。世界仿佛从此缄默,除了她的哭声、风声,再也没有其他。而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哭都找不到借口。曾经在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如何再次与他相逢,如今都化为烟云。她开始哭哭笑笑,如同着魔般疯癫。他便一直没有挪动过地方,倚靠着窗台,静静的立着,没有动作,没有话语。
十二 一将功成万骨枯,风气天阑破轻舟
慕容无伤在云水阁来来回回的踱步,急促而又频繁的步伐凌乱了蓝若的箫声,颜青书远远的看着他们,暗自叹息。
苏州城送来的那份官文被他用内力震得粉碎,那个无能的慕容尵居然用慕容老爷子的性命来威胁他,可是攻城的军令已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拿下苏州城便可挥军北上踏平洛阳,却要为此牺牲整个慕容家的性命……
他没得选择,亦无从选择。披上铠甲的那一刻,他看到蓝若眼中闪过的迷离,她把九龙玉箫挂在他的腰间,“为了我,真的值得吗?你随时都可以停下!”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他笑的那般苦涩,“若儿,终有一日,我会为你报杀父之仇,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君临天下!”
蓝若嘴角颤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跟随着他身后骑上战马。每一战,她都亲临战场,她要一步一步的打下这江山,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
哒哒的马蹄惊醒了他们沉寂的梦幻,一抬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朝他们飞奔而来。
无伤打马前去,看着她又惊又喜,“荞麦!”
“我说过会帮你,便绝不会食言!”她冷冷的看着他苦笑。本以为离开了和他有关的世界,她和他之间便再没交集,可这就是命,纠缠了十几年的命。从她八岁遇到他开始,便注定了的纠葛,是缘还是孽,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是你要的!”她将一个锦盒扔到他的手中,就像当年他扔给她的那个梨,笑的那般无邪。“喂,慕容无伤,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走下去!”
他欣喜的打开锦盒,那盗而不得的调兵符和防卫图安然的躺在里面。“谢啦!待兵定苏州之后,慕容无伤定当厚报!”
银白色的铠甲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依旧是那熟悉的花香,混杂着血汗的味道,蓝若跟着他一起离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到底一口鲜血没有忍住,喷涌而出,孱弱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背后插着一支短箭,箭头流出的鲜血已经发黑。
她没有哭泣,只是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任痛苦蔓延,撕心裂肺的痉挛。寂静的云水阁,死死的陷入了沉沦,连她的呼吸都微不可闻……
八岁那年,因为弹错了一个音符,便被娘亲罚跪在入荷塘外的梨花树下,不知道多久,双腿开始变得麻木,一只莫名的梨子飞入怀中,一个趔趄,歪歪扭扭的倒在树干旁边,却觑到那干净无邪的眸子,那样单纯俊秀的笑脸。
“喂,为什么跪在这里呢?”他一边吃着手中的梨一边笑着看她。
她咬紧双唇一言不发,将砸入怀里的梨子递给他;他便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手;她闻到他白衣上淡淡的花香,他笑的明媚晴朗,脚尖轻点便携她飞上了树梢,将整个苏州城的风光尽收眼底。
他说,不开心的时候就爬到在这里看看,那样就会不那么难过吧。
他说,这里规矩真多,我才不要以后都待在这里,太不自由了。
他说,喂,以后再被罚跪就自己爬上来吧,这里别人也找不到的。
远处人声嘈杂,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他便把梨子塞回到她手中,忽闪而逝。她用尽很大的力气,直到午夜才慢慢的爬下来,那只握在手中的梨子欣喜不眠……
娘亲只是琴房的一名琴师,因为在入荷塘边的一曲打动的城主而遭临幸,短暂的恩宠之后便是无尽的空闺守候,她的出生,并没有带来些许的喜悦,从小她便知道,她们所居住的上阳宫被视为永无翻身之日的冷宫。娘亲对她要求特别严格,从小便把毕生所学曲调倾囊相授,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再次凭借一曲成名,冠绝**。
可惜,她终究没有等到。在她十二岁那年,娘亲郁郁而终,独留下她一人守着偌大的、空荡荡的上阳宫。她用了很久的时间去打听那个少年,她所有的生活便是在那梨花树下弹琴或者爬上那棵树去看当年看过的风景,从八岁一直看到十八岁,她也从一个女孩变成一名女子。可没有人把她当回事,连那些婢女都随意欺辱她,她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己的亲身父亲,然后爬上那棵梨花树,回忆那少年明媚的笑容。
十八岁那年,她把平时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贿赂那些出宫买办的宫人,反正诺大的皇城,听上去人声鼎沸,却谁和谁都没有关联,少了她,也无关紧要。
她直奔慕容府,却得知他在春香楼彻夜未归。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依旧笑的那般爽朗,却不似当年的明净。
她为他弹琴,一曲《浮光》,那是她用尽十年光阴对他的想念所酝酿的极致,他兴致勃勃的为她剑舞,一时之间传为佳话。可他没有认出她,她苦笑的迎合着他。他戏谑的顶着她的下巴笑道,“千万不要爱上我”,她在心底泪流不止,“可是,八岁那年,我便开始爱你了。
从那天起,皇城少了位名叫花莲的冷寂公主,春香楼多了位名叫荞麦的谈笑琴女。
他时常来春香楼听他弹琴,她默默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希望可以回到当年的少年和女孩。直到蓝若的出现,打破了她全部的梦幻。她眼睁睁的失去他却无能为力,嫁给他,休了他,然后决绝的以为从此便可相忘于烟水里,可到底败给了自己。在他走向蓝若的时候,她带着病弱的身体回到了上阳宫,回到最初的生活。入荷塘外的琴音,梨花树下的旧颜,那最初与最后的梦,在那个男人到来的时候,便死死的沉睡过去。
父亲驾崩,新即位的哥哥却爱上了他的琴音,她到底实现了娘亲的愿望,凭借一曲《浮光》,宠艳**,荣封为花莲公主,备受圣恩,也从上阳宫迁居随喜殿,万人之上。她以为她的一生便会在那死水般的**中干涸,却终逃不过他的缘牵。
那一夜,她想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干,只因再次重逢的他将她想做的下贱;那一夜,她亦把一生都完结,只为他万万千千。
还是有咸咸的、暖暖的东西流入嘴角,荞麦无力的苦笑,天青色的衣衫在眼前闪过,恍惚中看到无伤那飒爽的英姿站在城楼上被万人朝拜。她想要的,不过是把他想要的全部实现。
“毒入骨髓,老朽也无能为力!”颜青书将荞麦扶入风鹤亭内,为她斟了一杯酒,叹息着摇摇头。
荞麦捂着苍白的面庞,勉强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前辈无需挂心,能够帮到他,我死而无憾!”
“你信不信命?”颜青书认真的打量着荞麦。
“信。遇见他,便是我的命。”荞麦无力支撑,只能趴在亭中的石桌上。
颜青书哂笑,“一样的执着,对你,对他,对蓝若。每个人都执着的想要去守护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什么都守不住。寡亲缘情缘是他的命,而他的命,决定了你们所有人。”
“恳请前辈明示,告诉我,无伤是否可以安然无恙?”
“这局棋,到了关键时刻,黑与白,胜负只差一步。”
他们便那样淡淡的在那里交谈着,那是颜青书唯一能做的事情,在对那即将迈向死亡的女子面前,他忽然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堪一击。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行走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只有当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你才可以放下。
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云水阁忽然变得喧闹起来,火光冲天,却又寂静冷清。颜青书便对着睡着的荞麦一杯又一杯的饮酒,那酒都是从无伤埋下的如花中挖出来的。直到一身被鲜血染红的戎装伫立在他面前时,他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