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燕-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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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响了,谢琬脸庞冷峻了几分,木然的扯了扯嘴角,看着门口的人款步上前。
“少夫人,请用茶。”王舒在她侧身蹲跪,上茶,依旧浅笑如花。
“谢了。”谢琬手指轻轻捧了捧茶杯,安然的搁下。
王舒已不是王舒,她是郭舒。那三个字听在谢琬耳里特别的别扭,可又没有纠正她的立场,只得冷漠的让气氛凝重,逼得她离去。
果然,王舒低叹了一声,退了出去。
“少夫人,公子一直爱的都是您,他一直都放不下。”郭舒的语气深沉压抑,这是她挣扎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
谢琬知道她口中的公子是郭诚,只是,爱?
她将热茶捧在手心,让心底稍稍温暖一些。
静坐了片刻,一阵凉风将她吹得清醒,她抬头向敞开的门口望去,郭诚挺拔的身姿立在那里,眼神深邃清澈,见到她突然抬头,眼睛一眨,未待她看清那些情绪,眼波已平静无澜。
他不声不响的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闲适安然。
谢琬惘然了片刻,轻嗓道:“郭大人不把我关进都尉府的大牢等太守大人发落吗?”
郭诚正欲去端茶的手愣了愣,随即失笑,“整个都尉府就是一座大牢,我就是个重犯,难得今日有你来探监。”
谢琬被他这样一哽,心潮难安。
郭诚将她的局促收入眼里,一丝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许多话要说,却难以启口。
“你恨我吗?”不知为何却问了这一句。
恨我吧。恨我为了那个已永不可能再完整的家而背弃了许诺你的幸福小家,恨我无能带你去远走高飞,恨我眼睁睁看着你无助流泪而无能为力……恨我吧,恨我!让我有勇气孤注一掷。
谢琬顿了顿,心平气和的说:“郭大人,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你没有必要自责,我经历了你同样的经历,能理解你那时的心情,你没有错。”
“阿琬!”郭诚突然失控的升起一种无言的愤怒。
爱过才会有恨。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那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又为什么?
郭诚眼中喷火,一手拉过谢琬,低头紧紧的吻住她的唇。他爱她,爱得快发疯了,她怎么能从来就没爱过他?
当年他正在收拾包裹的时候,谢府的总管突然跑来说她病重,他没来得及细想便跟着赶到谢府,看到谢杰笑意盈盈的在门口等他他才惊觉中计了。
一时糊涂,她是谢府千金,谢家怎么会让她与他私奔呢?可是即便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他还是忍不住去他们相约的地方赴约,半路却被王忠带着精兵铁骑拦住了,他远远的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谢敏和谢杰两人向相反的方向带回府去。从此谢府禁卫森严,直到她成亲那天,王琰也不惜调动靖王精兵护嫁。
他以为她的心会像他一样,在渺茫的希望里永远为对方保留。他以为他终有一天能将她夺回来,他们仍可以幸福。可是,他们现在却为何成了陌路?
谢琬越是挣扎,他越是不放手。
他要惩罚她。
惩罚她的移情别恋,惩罚她不像他这样痴心一片。
除了吻得她快要窒息了,郭诚倒也没再做别的过分的事,可是谢琬无力反抗,依旧惊惧得哭了出来。
郭诚终于缓缓松开了她,“我只是想单独的见你一面。”语调里无奈,孤独,凄凉。
高墙厚院的阻隔,他想见心爱的人一面都那么难。是的,只是想见她一面,否则他不会答应太守去王府拿人。他是靖王的人,太守是贾相的人,他们一文一武既在靖王的管辖之下,又独立于靖王而为朝廷卖力,可他们却不是别的郡国文武协作的关系,而是文武相制的关系,各自“效忠”于两个敌对的势力。
他想见她本是要跟她解释当年的事的,可是一开始便被她那句疏离冷漠的“郭大人”刺得遍体鳞伤,无从开口。
他疼惜的伸手去抚摸她脸上的泪珠,谢琬腾得站起来,躲得远远的,“你不要过来。”她戒备的望着他,眼角扫向闭合的大门。
郭诚苦笑。以他的身手除非他放她走,否则她甚至还没迈出一步他就能再次钳制住她。他不想再勉强她,可是,也不想让她走。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心动了,不是吗?”他缓缓的走过去,不管不顾的慢慢将她逼向墙角。“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注定了是我此生永不可跨越的劫。
那年我刚成年,你才十三。汉中洪涝受灾,灾民涌入蜀都,你与你阿嫂阿母在施粥,我在人群后看着你,貌若天仙,菩萨心肠。你突然向我的方向嫣然一笑,我觉得我的魂魄就那样被你收走了,虽然我知道你看的只是从我身边擦过向你而去的谢敏。
那时家里已给我安排了一门我连面都没见过的婚事。当时我就在想等你长大,我把那个女人休了,到你家去提亲,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可是没两个月,郭家就出事了。全家就剩我一个人不知为何留了下来。而不久,郭家的家产就被王谢两家分吞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吗?我发誓我一定要报仇,要夺回我郭家的一切。我关注着王家的一举一动,可是我却不敢去谢家。我知道谢府最华丽的那栋高楼里住着我曾经心动过的女子,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
三年后,我跟踪王琰,没想到他竟然向着谢府的后墙方向去,途径你的阁楼外,听到你的箫声……你伸手跟我打招呼,要我等你。
三年,你没有变,还是我偶尔的美梦中的模样。
我想过无数次要忘了你,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你却又出现在我面前,像是在我心里生了根。你知道那种感受吗?拔之,心痛不已;任之,心痛不已。”
谢琬完全不知道在她认识他的三年前,他已认识她。第一次相见,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已记不清晰。
“对不起。”那些事我不不知道。
“不要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郭诚俯身亲吻她的双唇,谢琬警觉偏头,躲了过去,再想逃开,却双手被他抓紧靠在头顶的墙上,双脚被他夹紧。
“你想干嘛?不要!”谢琬戒备的看着他,郭诚却不动声色。
“不要怎样?不要爱他,可以吗?”他将头低下来,在距离她唇边不到一指的距离停下,目光定在她的唇上,他的气息扑在她的面上,她稍稍左偏避开。鼻尖相碰,郭诚微微转头,他的两瓣微凉的唇含住她的温软的唇,便再不舍松开。
“哐!”一声巨响,暖房的门哐当落地,冷风呼呼的灌进来。谢琬惊愕的看着门口脸色铁青的王琰。
王琰手握利剑,微微颤抖。“郭诚,我杀了你!”
桃花朵朵开
谢琬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直到左脚一阵剧痛传来,她的意识方才苏醒。她弯腰去痛处揉了揉,眼见着面前的刀光剑影不知所措。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个男人剑拔弩张,虽时时护着刀锋不伤她分毫,两人间的杀意却丝毫未减,招招都向着对方的死穴而去。
“郭诚,我杀了你。”
“王琰,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杀了你。”
她脑海里嗡嗡的回响着两人的狠话,想张口叫他们停下来,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第一次亲眼见到王琰的武艺,竟真是出神入化,而郭诚这几年一心复仇,亦是伸手不凡,两人胜负难分。
“疯了。”墨林匆忙赶到,也找不到机会上前去劝阻,只是迅速的躲过剑锋上前来讲谢琬扶了起来。
“嫂夫人,您的腿?”他突然紧张的大叫了一声。
“啊!”谢琬看着他的眼睛吃痛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王琰被这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平稳的剑招,心急之下不安的撤回来,“哪儿不舒服?”
谢琬掉进他的怀里,摇了摇头。郭诚的剑招也有所减弱,墨林适时的将茶几向他扔去,化解了他对王琰的最后杀招。
“你们俩疯了,竟然自己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墨林不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只是没想到素来冷静的两人竟然在这种时候不清醒,幸好他始终放心不下,还是跟来了。
“怎么了?伤在哪里了?”王琰没理他,只是关切而自责的看着谢琬,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而已。”谢琬摇了摇头,并不敢看他的眼睛。是墨林的提醒她才故意装出重伤的样子希望他们停下厮杀的。
王琰松了一口气,抱起她丝毫也不想耽搁的回府起,经过郭诚时,两人眼中的恨意再起,只是都选择了隐忍。
从府门口进来,王琰一直缓缓的跟在谢琬身后,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一阵隐隐的箫声起,两人间的沉默更深。
箫声缠绵,竟是那曲《山水情》。
谢琬的内心一下子濒临崩溃边缘。多久没再想起了?这是郭诚最后为她吹的那支曲子,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悱恻过,像是心的割裂而不舍。
谢琬回头看了王琰一眼,他的头微偏,略显刚毅的面庞苍白冷峻,深沉的眸子里折射出一道难以捉摸的光亮,谢琬心生一丝忧惧。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王琰向着揽月阁的方向消失。
谢琬想留他却开不了口,闷闷不乐的独自回去。这是王琰第一次置她于不顾,既没亲自送她,也没派个人送她。
他生气了吧?亲眼见到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亲吻。
她躺在床上心潮难安,最后还是决定去揽月阁找他,她要告诉他她的心里如今只有他一个,那只是一场误会。
路上她已经平定好了自己的心情,临进揽月阁时不忘道旁的迎春花浅浅的笑了笑。
王琰会原谅她的。
她径直来到书房,刚想推门而入,里面传来王琰苦恼的声音:“阿思,别闹了,好不好?”
“长彦,我真的做不到。我只想嫁给你,哪怕做你的妾室也心甘情愿。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明知你成亲了还会等你两年,我不在乎名分,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谢琬的手软了下去,浑身都没有力气。
阿思,莫不就是楚幽王爱妾的女儿刘思?不食人间烟火,远观也觉得是一种亵渎的刘思?王琰不顾重伤拼死相救最后脸上留下一道永久刀痕的那个刘思?南越国药王的外孙女,同样对王琰有救命之恩的刘思?
“阿思!”王琰的声音顿了一下,沙哑无力,“那是你曾经最痛恨的身份。”
“是,我曾经最痛恨。因为我母亲只是一个小妾,无论父王如何待她好,都改不了这身份的卑贱,在父王看不到的背面,我们母女因此吃了不知多少苦。可是,长彦,为了你我不在乎。我没办法去嫁别人,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不在意你别的女人,不在意卑贱的身份。你知道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的。”
听到咚的一声,谢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勇气推开门去阻止,想离去,脚下却沉重得一步也迈不开。
“阿思,别这样。”王琰推开突如而来的人,冷峻的保持着距离,“我今生今世只有谢琬一个妻子,也永不会纳妾。”
“长彦,我好后悔,若两年前我不让你回蜀都,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