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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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美。”王琰用手指勾起一缕她散在耳侧的头发,强自镇定,柔情如水。
谢琬秋水般的眸子在他脸上扫了一阵,“那你摇头做什么?”她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了两下。
王琰懵住了,盯着她的眼眸想将自己的万分诚意映入其中,她却垂了睫,半眯着眼犹疑地打量他。
“饿昏了!”王琰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紧紧地夹着她的手臂,“再不吃东西就要饿倒了。”
“王琰……你很喜欢撒谎吗?”他的眼神不诚恳。谢琬很受伤地又望了他一眼,低头专心地看着脚下的楼梯。
“阿琬!”王琰突然侧身将她搂至身前,谢琬脚下一空,惊叫道:“你干嘛?”
“饿死事小,你不信我事大。”王琰很认真地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谢琬扫见院子里的仆侍都背过身去偷偷地抿笑,尴尬地挣了挣,无果。“在不在你心中,我都是最美的。”她咬着唇瞪了他一眼,用力扳开他的手。
王琰没料到自己的娇妻这么不谦虚,咧嘴一笑,手劲也松开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只在我眼里才是最美的,别人眼里有自己的西施。”
谢琬斜眯着眼睛瞪了他一会儿,忽而微微一笑,仰头盯着他的眼睛出神。王琰将眼梢轻轻一挑,真诚带笑。
“你眼里的是谢琬。”谢琬瞋了他一眼,甩袖下楼去。
“所以……”王琰追上去刚开口,谢琬傲慢地仰头瞟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信事小,我饿死事大。”
王琰愣在原地,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他不值得她信任么?
突然想起谢敏的话:“她跟你生气是亲近的第一步;她若讨厌你,走路都会避着你。我和兄长就是最好的例子。”阿琬跟他生气是因为亲近?
如此一想,王琰又乐淘淘地追上去,吃饭时试探地低声问道:“阿琬,你喜欢牡丹?”
谢琬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吃饭。
“阿琬……”王琰以为声音太小,她没听见,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问,“你喜欢牡丹么?”
“你是在向我证明你不饿么?”谢琬佯瞋了他一眼,低头忍笑,眼角扫到王琰憋屈的模样,不由扑哧笑了出来,马上轻咳一声,正色道:“不喜欢。院子那株魏紫是靖王府送来的。”
“那你为何留着?”王琰不由激动了起来,谢琬诧异地望着他,“怎么了?我仲兄喜欢,本想等他回来送给他的。”
“哦。”王琰嘴角露出浅浅得意的笑,“早晚都是送,不如今日就送了。”他放下筷子,跑到门口,招了招手,“把那株魏紫送到谢府去。”
“公子,那……靖王府送来的花僮怎么办?”下人问道。
“一并送去。”他回头对谢琬笑了笑,“谢府又不是多养不起一个小僮。”
谢琬先是被他的迫不及待愣住了,随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回神时他已在对面眉飞眼笑。
谢琬嘴角斜斜的扬了扬,道:“你真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一直都忘了提醒大家随身携带避雷针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昏倒过?
小意今天RP爆发,特意提醒大家:请随身带好避雷针。
今天布了个小雷阵,大家要掂量着慢行。
你是凡人,她是天仙
靖王独自坐在水榭里,偏头望着廊门外院子里孤单傲立的那株魏紫,至今也不解自己为何会一时冲动命人将另一株送给谢琬,虽知道是错,却舍不得悔。
他伸手抚摸了席角的虎形玉镇,眼前浮现出谢琬那日紧张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其实,他那日又何尝不是强自镇定?眼见她的裙角被虎镇的尖牙勾住,他本想帮她,不料心急之下却不知自己的脚反而踩住了她的裙角。直到她尖叫一声,他才情急之下伸手抱住她。那一刻,贴着她的温暖,他真想一辈子也不放手。
当她提及放心不下的阿公时,他才如梦初醒,她已是王琰的妻。
松开手,灵魂也一块儿丢失。想起张神医的话,他既犹豫又欣喜,想起她途径园子时对魏紫情有独钟,一时忘了一切后果,便命人送去了,事后察觉不妥时,已不可追回。
“王爷又是为何事烦心呢?”靖王妃一身艳丽红裳,外罩金丝薄纱,在秋日下耀耀生辉。她丹唇一勾,袅袅娜娜地走进水榭来,挽袖露出一小截藕白的手腕,轻轻拈起茶盏,为靖王添了杯热茶。
靖王扫了她一眼,又望着面前的茶盏。杯面热腾腾的白烟袅娜,直直地向着王妃的方向升去,片刻间却消散全无。王妃冷得手心冒冷汗,鼓着勇气觑了他一眼,低语道:“王爷,阿茵被关在院里大半年,都快闷坏了。不过十日就是我生辰,不若将她放出来如何?”
靖王眼神凛了凛,“莫大的靖王府还不够她活动的?”
他起手将王妃刚添的茶连茶带杯一并丢出了水榭,一阵晶莹透亮的水花激溅而起,一颗水珠飞入靖王妃脖颈,她凉得打了个哆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刘茵是她与他唯一的女儿,他明知女儿心里喜欢王琰,不帮她也就算了,自王琰成亲之前,更是将女儿禁足在院内。看着女儿伤心流泪,她不忍心,才放她出院,可始终是无法离开靖王府半步的,王琰每次只要在王府一见到她的身影,跑得比风还快。
“王爷,长彦都成亲那么长时间了,阿茵也早就放下了,再关着她又是何必呢?总有一天孩子会憋闷坏了。”靖王妃微微抬头,“再说……若她与长彦在一起,不也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别自作聪明!上次的事本王还没跟你计较。”靖王伸手重重在茶几上一拍,几上杯盏跳起来,又乒乒乓乓地落下。
那天若不是她买通了院里的小僮,将谢琬带到这里来,没有后来的那些美好偶然,他此刻的心怎么会如此心痛为难?
王妃一怔,原来自己的低声下气终是换不来他半点柔情,那又何必?她一改方才的低眉顺眼,轻轻哼了一声,“王爷何必心虚?王少夫人姿容倩丽,我见了都心生欢喜……”
“滚出去!”王妃话音未落,瓷碎之音已传入耳内,她惊悚地望着亭柱下一堆碎瓷片。
“以后若再敢踏入本王院内半步,有如此盏。滚!”
靖王妃面色惨白,他们夫妻关系早已破裂,若不是念在娘家在京城的势力,她知道他不一定会手软的。
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阿妹是当今皇后,想到那日夜里她分明看见靖王进了谢琬的房间,她清冷的笑了笑。刘宇,你也别把我逼急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靖王妃走后,靖王握着前日烫伤还未伤愈今日又再度震伤的手,扬在秋风中,觉得这伤痛仍是不够彻底,不够叫他清醒。他懒懒地倒在席上,仍由神思游荡。叹了一口气,又倏地坐立起来。
现在,不是他可以松懈的时候。
他狠狠地合手捏得骨节作响,正往回书房的路上,来人禀报:“王监军求见。”
靖王眉头一紧,“让他来书房。”
桂苑,靖王的书房内,空气凝结。靖王坐在书案前,无心地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卷书,眼神飘忽至窗口。王琰孤傲地立在窗前,看着院中蕊黄的桂花随秋风洒落,在地上铺了浅黄的一层。
却闻不到一丝香气。
“多谢。”直到他真的闻到一股淡雅的桂香,清醒了许多,缓缓开口。
靖王的心拧了拧,也向窗外望去。白花花的光线闪耀,除了王琰侧身坚定硬朗的轮廓清晰,什么也见不到。
可是,他知道,那窗外有他们同样喜欢的美景。
正如这院子里的桂花终是属于他的,而王府的少夫人,却是王琰的。
他清晰地听见“咝咝”的声响,而王琰却永远不会听到,因为那是他心裂的声音。原来不痛,还是痛得麻木了?忽然觉得好冷,浑身都在颤抖。
“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成亲那日着着喜服的形象他已记不清晰,而旁人的一句话却是深深地印在心底,自那天起,就一直在耳畔回响,像警钟,常常害他午夜失眠,所以,他一直逃避……
“王妃的生辰要到了。”靖王不着边际地说出了这句话,但他俩心里都明白,所以,王琰缓缓回过身,只露出一丝笑。
王公贵族时常设宴,自他与阿琬成亲以来,靖王取消了一切欢宴。王琰知道他是不敢见到她,更不想见到他们在一起。
他是他唯一敬佩过的人,他愿意相信,那株魏紫只是个冲动的误会。
“我代妻兄谢敏谢过靖王,那株魏紫已送往谢府了。”王琰又背过身去,他不愿见到靖王任何的表情。
阿琬是他的妻子。
许久之后,靖王轻轻一笑,他本就欠了谢敏一株魏紫,本是许诺了等事成之后给他的,不料竟是以这种方式给了他。
“自己多加小心。”靖王想着想着,又刻意转换了话题。
蜀靖王之妃、丞相之女、皇后之姊,四十寿辰,全国各地来祝贺的人不少,不过是各探虚实,其时蜀都鱼龙混杂,不定有人会否兴风作浪,各处都得强加防范。
王琰淡淡勾唇,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件事呢?”
靖王眉尖一挑,心知他说的是上次铁营之事,表面上他是在郭王两家选择,实际上他一直都在王谢两家犹豫。
“照计划行事,必须加快进度。”靖王吸了一口气,冷静地看着他。
王琰不以为然地眨了下眼睛,道:“我以为你改变心意了。”
“我不又改回去了?”靖王半眯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眸内的情绪。不可思议,那样的大事自己竟中途犹豫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王琰见他突然阴下去的神色,不用想,那天若不是阿琬去了炼刀营,将行的绝不是目前的计划。他不悦地瞟了靖王一眼。不过也好,按目前计划行事,他就可以一直陪在阿琬身边。
靖王听出他语气中的怪怨,往肚子里吞了一口闷气,“听说令妹身子尚未康复,皇兄赏赐本王两枚高丽国进贡的人参,你带回去吧。”
“不用了。”王琰毫不犹豫回绝了。
靖王心里一阵尴尬,这一刻,他真的没想到谢琬,因为他输了真气给她,知道她一定会没事。
王琰心里也有一些矛盾,可话已出口,不可挽回。
两人局促地僵持着,空气较先前更为冷滞。
“你不要,我要。”一阵风自门口吹来,一身玄衣的阿莫已经闪身来到王琰面前,“你不担心嫂夫人,我还担心阿妩呢!难得他出卖身体换来的御赐人参舍得送人,不要岂不可惜?”他不顾靖王阴郁的脸色,还冲他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
靖王与王琰同时阴了他一眼,靖王颤颤地指着他,半天才狠狠地吐出一句话:“本王的声誉都被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