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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醉 作者:昕言(晋江封推vip2012-5-12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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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
  她越发咄咄逼人,“所以你是想利用我对你的一点感激暧昧,操纵杜府的势力?司马性德军权在握;杜大学士更是门生满天下,直可一呼百应;还有我的二姐,那绝对销魂的枕头风……”
  “是啊!”莫怀臣退了一步,却依旧笑得潇洒惬意一丁点儿都不否认,“你很聪明,这么快就能都猜准了。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多费唇舌,你只需代替杜大人答应就好。”
  坦白无情的言语立时点燃了漆瞳间的愤怒,火一般几乎欲焚着那人其凉如水的白衣,落到他的沉沉眸心,骤然一敛。
  不,不对……不是这样,他并没有……
  倾瞳忽而懊恼地“嗨”了一声,“你若不心虚,就别动!”说着两指敏捷一翻,搭上了他的腕。
  “本相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他断然甩袖,袍角却被人扯住了,“小心眼儿,抱歉!我还没法完全信任你。”
  他们之间纠结太深,未知太多,叫她怎么信他是忽然而来的情不自禁?
  但这么个镇定自若悠如春风的男人,方才血脉疾而紊乱,汩汩地几乎快要顶破自己的指尖,明显是气急攻心……可是,若他是运用真气催速了血脉急流……万一他是呢……
  莫怀臣并不回身,语里的自嘲散在空气间淡得辨不清,“你防得好,防得对!不过余非的事,杜府还是要管。”
  倾瞳这时越发疑心他是在赌气,急道:“你明晓得那人心机不正,日后摆布他绝不容易。轻易动用李娉这颗棋子,你能有几成胜算?”
  “你何必操心惠敏公主是棋子还是废子?”那人不过寒声一笑。回顾间,叶隙间明净的光芒折在他阒寂的发梢唇角,却似暖不热那份凛冽的锋芒,“我倒想知道,你对余非之事如此推脱,究竟是因为和李娉的情谊呢,还是因为,你其实打算相助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偶慢热咩,这算JQ咩,满足观众需要了咩?有就嚎一声,木有偶干脆放弃写言情算了,杯具啊。
更完飞快爬走……
娘子说太复杂影响感情传达,修了,不是伪更,抱头。




☆、流星暗芒

  倾瞳深吸一口气,“你以为呢?”
  “我以为不论余战余非,你都不想帮,不过杜府也不可能永不做抉择。与其一直处于被动,倒不如早做打算。”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倾瞳咬咬牙,“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没了。”他不过转身拂袖而去,身形淡漠。
  她望定那人绿荫丛中瘦削颀长的影,送出一句,“小心眼儿,刚才,你是真,是假?”
  他站住了脚。
  ……
  月色静寥,织虫长鸣。
  十分好眠的静夜,杜倾瞳却辗转反侧。
  父亲忧虑万分的言语历历在耳畔盘旋,只叫人心虚微汗,玉指无意识地绕乱了垂到胸前的那缕墨丝,一圈一圈的杂乱。
  这个莫怀臣,样貌与二弟丰从逸的绝色发妻有七分相似。
  他会不会就是当年落入凌江的丰家长子丰子汐?
  会不会呢?
  当年我搜遍了凌江沿岸,却并没有找到丰子汐的踪迹。以后三年的秘访,踏遍了边境村落,仍未得半点线索。一个冰封腊月里落入了凌江的弱童,还不懂游水,也许,应该,早就葬身鱼腹必死无疑了吧。
  可是,终未亲见尸首。
  虽说天下相像之人甚多,但是那人的气度风范、举手投足,偏又叫人不自觉地联想。
  如果他只是立渊公子莫怀臣,得皇命助余非取那历越江山,倒是不足为奇。
  可如果他是丰子汐,那他此行的目的,应该绝不是选一个皇子押对了赌注那般单纯。
  春气撩人,和着花香在窗外似有若无地缠绵。那个男人啊,竟如此令人烦扰。
  再度不耐地翻身,卷出灵纹丝被在月光下水色粼粼,她不禁缓慢摩挲着微抿的唇瓣。
  浅涩的吻,春水的眸,仿若一个水涨花深的梦怀,扑朔迷离。
  被怀疑后的抽身冷漠,是因为他失措了,抑或不过是另外一场大戏?
  她终是坦率直问了他的,是假,是真?
  他却只是微嘲地反问,我说真假,你就信么?
  她信么?不,她不敢,的确不敢。
  可那人隐怼而去的背影偏偏要滞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纠结成谜。
  莫怀臣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可以不惜自伤其身与绍渊国君缓和周旋,暗中打着大芙宝藏的主意,而后又预备左右历越皇室内务……
  如今你更轻轻松松,要求养父和整个杜家站在你一边。
  可你却赠我暖裘,放我自由,点我路径,一路淡淡呵护无痕。
  既然立渊公子清冷高傲无懈可击,为达目的连自己都不顾惜,为何要给我这般辨不清的温柔?
  明晓得你谋算深沉必有所图,我又如何敢放任地陷入你张开的网中?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索性揭被而起,披了件薄衣踱到院外。
  廊外夜如银。
  倾瞳未曾戴着人皮面具,肌肤贴着微薄的清气,感觉难得的舒爽。
  夜的确深了,杜府沉静于一片安然的睡眠之中。此时她并不担心会遇到府里的下人,小手无意地滑过一根根斑驳的廊柱,倒记起儿时的游戏了。一时兴起脚跟贴着脚尖,脚尖复又贴着脚跟,一步一步量那道蜿蜒相接的回廊。
  那时候是多少步?八百七十三步?
  她寂寞地一个人游戏,一个人看影子,一个人数脚下以为走不完的那条长廊。直到五岁那年,杜魏风走进了她的生活……沉默的影子变作了特别的存在,青梅竹马亦兄亦友,他的一切她都受得坦然,也绝不会有半丝怀疑。不像莫怀臣,不像那个莫怀臣……
  这么漫无目的地闲荡着,眼一晃冷不防却瞥见屋顶上头有个黝黑的影背对着弯月,惊得脚下错了劲差点歪倒。再一定睛,却咦了一声,欢喜地迎了上去。
  “师兄!”
  上头颀长的那人垂首一顾,单手就仓促地背到身后。恰好遥远的巷口那头扬起一串单调的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匆匆扭头,“三更了,去睡吧。”
  “我不要!”倾瞳向他伸出手,“上头的月亮好,我也要上去。”
  ……
  “杜魏风,快点!”
  下头的女子娇语染嗔,他不用瞧也能想出某人此刻朱唇轻翘的模样。
  他没法拒绝。
  杜魏风皱皱眉,灰烟一般无声掠下,转眼携了倾瞳臂膀,带她轻盈地纵上了丈余高的屋顶。
  倾瞳还没坐稳就闻到了淡淡酒气,回身就往他背后捞,“藏了什么好货,怎么不叫上我?”夺到手中就欢欣地笑了,闪闪星辉摇碎了眸底,“不收七七那个丫头送来的酒,你倒自己买的女儿红?我正好渴了,师兄果然料事如神!”
  杜魏风缄默地瞅着她仰脖爽快地饮了一口,又饮了一口,才满意地舒口气,好像才发现似的玩笑道:“你是怎么啦,一个人吹风喝闷酒,难道转了性了?”
  其实打头儿,她就瞧出了不对劲——杜魏风自小便一板一眼的认真,除开偶尔的应酬,绝少主动饮酒——不过她若直问,他必然抽身而去。
  杜魏风果然撇开了头,躲避着她的眼睛,“没什么。把酒还给我!”
  那厢妙手巧翻,酒瓮便由左手换到右手,又落酒成线饮了一口。而后索性抱着酒瓮横在胸前,一副蛮横样子,“我不够了,没你的份儿!”
  “那我走!”
  “哎哎哎,一人一半,总行了吧。你别扫兴么,咱们看看星星吹吹风,自从回了这里,都没有安稳地坐下一次。”
  倾瞳到底将酒瓮推给了身边的人,一面枕着自己的胳膊惬意地往后便倒,“真舒服!”
  天上银河灿,星繁月如钩。幽幽星河似海,不知暗渡了几许无意春风。
  
  杜魏风不走了,自顾自沉默地饮酒,倾瞳也就不出声地看星星。
  这种安然相对,也算是多年来的默契。
  不一会儿倾瞳轻呼着一拉身边的人,“流星呢。”
  果然是流星。数道无限美好的银轨刹那滑过天宇,交错的碎芒灼灼,义无反顾的决绝。
  倾瞳望定天边的余光残烬,有些感叹,“有人说那些星星是看到水中的影子,所以拼着堕天追逐地上那颗宿命双生的情人。其实除了最终的毁灭,星宿什么都剩不下。这样的追逐是不是很傻?”
  她径自若有所思地专注望着天地,却并没有察觉身旁的那双眼睛——沉默而执著的,却因为她的言语一瞬间狼狈至极,灿烂至极,情浓至极的眼睛。
  杜魏风今夜的确有些失控。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知足的。做她的侍卫、家仆、师兄,甚至陪她出嫁,一辈子守在她身边,无悔尽责地护卫。他一直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当那个白衣丞相在他的视线内那么缓慢地吻住她的时候,他却只觉得浑身气血倒流,好像被人重重拍裂了心肺,咬牙屏息,却没有听闻风中半声求助的呼唤——她没有拒绝。
  忽然明了了:那个拉着自己的衣袖,撒娇求他一起丈量杜府走廊的小丫头长大了;那个嫁了人死了丈夫,却还能没心没肺的女孩现在蜕变成熟了。
  她如他所愿,将他当做最敬爱的师兄,最依赖的亲人,最贴心的护卫,却为了这个谪仙般的立渊公子,开始在意,踌躇踯躅,思而无寐。哪怕此人如此神秘莫测,哪怕晓得他仍有所图,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欢喜他……
  总听人说一醉解千愁,他没有愁,他只是觉得苦涩。所以想让那辛辣的滋味盖过心头漫溢而过的感觉,如此而已。
  夜风无聊又拂起他散落的几缕发丝,痒痒地扫到倾瞳的面上。弄得她轻笑侧首,撑起身子摊开手,“你的手伤好些了没有?给我瞧瞧!”
  “不碍事了。”扬手饮了一口酒。
  倾瞳不乐意了,一把将酒瓮夺过来,“你自己是大夫,不懂伤筋动骨不宜饮酒刺激吗?师父看到肯定把你扔进雪洞里面壁。”
  他扯了下唇角,眸中溅起几丝酒气的迷离,“那就等师父罚我好了。”
  倾瞳愣了愣,想想他一年到头也难得放纵自己,也就不再计较,佯作板脸,“那好,酒你就喝着。反正是要领罚,我来罚!”
  趁人不备,倾身就过去弄散了魏风随意束起的发髻,双手跟着怪灵巧地攀上。杜魏风的发与他的性子倒是南辕北辙,十指间泻过的墨瀑丝滑如流水,好像数之不尽的万千温柔。不过从彼此长大之后,他就很少让她近身,上一次为他束髻更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大抵挣扎了一下,被倾瞳使了全力咻咻地按着肩膀,“不许动!”
  “小瞳,你别!”杜魏风有丝无措,明明一起身或者稍动真气就能将她甩开,却怕她摔了痛了伤了。
  她还是带着点蛮蛮的强迫劲儿,“都盘乱了,说了不要动!”
  于是编股打结顺利完成,然后归总了在头顶盘成英挺的男髻。魏风平日半遮的面容便全都露在星芒下头,眉若刀裁,俊眸含英,鼻梁挺秀。
  倾瞳左右看看,十分满意地拍拍手,“这下好啦!七七明儿又要发疯了。”
  杜魏风只是低低地垂首,“谢谢!”
  她晓得他手伤不便,又一向不会求人,才这般半强迫地帮他打理头发。方才她编得极细密,明早他只需简单归总盘髻就好。这份体贴用心,他岂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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