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 作者:昕言(晋江封推vip2012-5-12完结)-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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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所有的愤怒憎恨,忘了她曾经无□置他于死地,忘了她口口声声的心有所属,此刻竟然只是担心自己的心跳太过大声,会惊扰了她的梦。
她软软倚在他前襟,可爱地沉睡。如瀑的青丝散乱横陈,在朴素的青灰被褥上依旧旖旎丝丝,温存似能随人心摇摆的水草。寇天不禁垂首,轻轻吻了一下她微凉的发,冷酷的轮廓也放柔下来。
垂下的指尖顺势捻了她一缕柔发,怜惜轻转,直转得深冷目色幽然生波,才很沉吐了口气,慢慢地开口,“童若,知道么,我还是喜欢叫你这个名字。第一次见你就喊打喊杀,又是劫持又是威胁,我那时一定表现得很粗鲁。你不知道,那时还是梁王妃的你却是极美的,那样的环境里,你还是美得让我惊讶。原本你可以等我毒发,莫怀臣用的‘月迷殇’极其厉害,我不死也去半条命,你就能安然逃走。但是你,记得么,你嘴上一丝没软,却选择救我。”
“说起来好笑,我自小到大,服了无数种毒药,倒很少用解药。我的母后很懂得用毒,下的剂量从来不会伤及性命,不过她也从没问过,这些毒药会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其实很不舒服,绞痛,吐血,晕眩,昏迷,每一种我都尝过。我幼时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后来有一次我反抗了她,我打翻了她带来的毒药,说我不要装窝囊给皇兄们欺负,也不愿帮她夺什么皇位。母后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晓得结果么?那天晚上,我喝了一碗汤,而我的母后,自然是如愿以偿,在我身上多放了一种毒。”
寇天一顿,停了叙述,因为怀中的女子似不安地动了动。他变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感觉她柔顺地仰靠在自己臂间,如韧草依偎,唇边笑意愈加漾深了些,片刻重又敛起。
“所以了,从那一天起,我认准了一事,我要成为最强大的那一个。主宰别人,总好过被人主宰,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至于所谓的狗屁感情,我不信,也不需要。历代能令四海臣服一统江山的霸主,从来不缺温香软玉的身体。男人需要的只是雄心与毅力,征服的快感。
“但是你,遇上你是奇妙的。上元节那天晚上,有你在身边,毒发的时候似乎要好受许多了,你说你叫童若,我就想着,童若是个很好的名字,以后在身边念着,一段日子总不会觉得烦。
“我以为你是一个偶遇的伶俐女子,不过生得风华无双,嘴特别利些,心肠还不错,所以就动了心思把你留在身边。
“但你开始三番五次从我身边逃开,然后不断与我作对。
“从寡居的梁王妃,到杜家的三女,后来变成了历越的盈瞳公主,然后,你竟然是大芙国皇室唯一的传人,成了我该发誓效忠的女人。
“我开始觉得,你命中注定,便应该属于我……怎么皱眉头了,睡得不舒服么,还是伤口疼了?也是,该喝药了。”寇天停住话头,自然地取了药碗,洁白的碗沿轻撬开她的唇齿,“乖,先吃药。”
药汁入口,倾瞳似乎是嫌苦了,蹙紧黛眉,作势就要吐出来。寇天眼见不好,低头直寻到她的唇,灼热的气息压住挣扎的香舌,然后听见她咳呛着,不得已将药汁都咽了下去。下一口,她依旧不肯喝,他便如法炮制。怀中的女子不断无助地挣扎抗拒着,却终拧不过他,直到一碗药尽。
寇天这才放开了她的唇,目光如星盯着她的容颜。倾瞳已咳得面色嫣粉,乌黑的眼睫在细致的眼睑上不住颤动,好像纤弱的蝶翼,一触,就会决然地飞走。
他心底一疼,不禁起了懊恼——她最讨厌被人胁迫,自己却成天对她做这样的事,一次一次,好的坏的,真的假的,都只让她更加厌恶,真是该死得很!
一面擦去唇边的药汁,一面抚背助她顺气,他好像想解释什么一样低诉道:“你别怪我,这次你受了太重的伤,药再苦也必须吃下去。你记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让你出事。今后你生你死,我都不会放手。
“因为那天在冰崖,当你坠下深渊,我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童若,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也不在乎你的才智,我只是需要你在我身边。陪我喝酒,陪我谈天,或者什么都不做,让我像现在这样,看着你,抱着你。
“喂,其实我说了很多遍吧,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你为什么不肯用你聪明的脑袋稍微记一记?”
夜水寒漫漫,船摇真心迟。怀中女子,只是无声。
司紫在一个野渡靠了岸,仰头看了看天际零落的星子,才吸气握了握拳,掀帘进来,“主人,是时候了,让我给她换药吧。”
寇天有些恋恋不舍,想了想才颔首道:“也罢,我去药铺寻药,你照顾她。”
他将她的身体小心放平,为她搭了薄被,才起身出了船舱。点足几纵,身形化为一痕黑羽,往最近的城郭掠去。
舱内的司紫熟练地解开倾瞳的衣带,看着就皱了眉。才长好的伤口,可能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又开始不住渗血。司紫静了一会儿,取了伤药在灯旁熬热混均匀了,贴上那细白的肌肤,一面冷音浅扬,“醒了么?我需要和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扔,默默继续去码,最近偶太温存了,下不去手写虐戏,哎,爬……
☆、人心如波
一句话,好似泠泠的冰泉轻流过空气。
舱中静了一静,卧在舱中的女子很轻地呼了口气。眼睑轻轻一跃,便现出一双如漱玉流梦的黑珠,嘴角似笑非笑地扯起,“司紫,又见面了。”
“嗯。”司紫开始着手默默为她包扎伤口,缠上干净的棉布。她垂着头,虽然带着面具看不见面色,但是手上力道细致,显然是精心的。
倾瞳脑中还有些沉沉,不过方才寇天的话,亦一丝不漏全都听了进去,一时思绪良多。眼珠儿随着司紫的手慢转,她终于稍微定了神,启唇低问道:“我们还在历越么?”
“是。”
“我睡了几天?”
“三日。”
“外面……”
“为了找你,闹翻了天。”
“哦。”倾瞳叹了口气,“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司紫顿了手中动作,忽然目如寒星,盯住人冷笑了一声,“公主不必费力,司紫可以坦然相告。凌帝与贵国箫帝的中毒之事,决无半点干系。你跌落冰崖那天,他一时神魂大失,被埋入了雪崩之中。幸而他功力高深,不曾丧命。不过我们从深雪下寻到他后,他足足昏迷了十日,别说是亲政,连醒都不曾醒来。他苏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冰崖下搜索公主的踪迹,而后便执意起兵东征。他所做一切疯狂,不过是要逼一个他不信会死掉的女人现身而已。然后,见到公主的亲笔信,他连是否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都不管,孤身来了历越。公主以为,他为你发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样的时间和动机,来伤害公主认为十分重要的亲人?”
优美的眸子瞬了瞬,隔了一会儿,倾瞳才按住伤口坐了起来。一撑之下,她才发觉全无力气。看来遭了那一箭重创,身体显然还是太过虚弱,麻药方退些,伤口处开始隐隐作痛。倾瞳只能半靠着舱壁,感觉着身心随船轻摇,一面重新对上司紫谴责的眼,静静问:“所以,你想我怎么样?”
“请公主随凌帝回堰丘!”
“这……”手心微紧了软褥,“怕是不能够。”
司紫一向执拗,直言道:“冰崖那天,并非凌帝要加害公主。历越侍卫中毒之事都是火媚所为,她本来就是太后的人,太后想借他人之手灭掉大芙皇族唯一的传人。火媚得到消息之后,却多做了一样。相信其中原因,我也不必多解释——她一向希望你死。”
“凌帝的确借了公主之名,趁机拔除太后在宫内外的隐线,顺势击破寇阙和刘寿钧。虽然是一石三鸟的计谋,但他亦算准公主一时半刻可以应付自如,并未料到火媚有违抗太后的胆量。若是轮到公主,当时当地,做大事也难拘小节。公主难道不能看在他冰崖痛悔,枫林奔赴的一片痴心,原谅他往日的过错,与他携手共创大业?”
冷淡的清面微微一怔,倾瞳反倒微笑了一下,“司紫,你平日一句都不讲,看来,倒是个极厉害的说客呢!”
司紫一瞬有些尴尬,目光仍须臾不离,“所以……”
“所以,事实如何,各人耳闻目睹,心内自有判断。就算我信凌帝不是真心陷我于险境,也信他没有存心毒害我的皇兄,那天枫林……”水眸浅浅一漾,涟漪生了几丝波纹——那日若不是寇天,那狠厉的一箭绝对是致命的。司紫带着马群从寇天身后而来,放箭之人该不是她。而能百步穿杨,劲气尚能突破寇天刀式的人,武林天下应该也屈指可数。”“我亦并不怀疑凌帝的诚意。但是,我和他,终究是不可能。并非凌帝不够动人,只是我心早有所系,决不会因为他人轻易背叛。我可以原谅凌帝,但……决不能留在他身边。”
悠悠晚风带来浅腥的水汽,氤氲了明净的人面。恍惚温存,流泻光辉。细看,她目中的钟情决意,却不能改。
冰紫的眸子定望着倾瞳,半晌,寒笑愈冷,“那公主现在预备如何?与绍渊莫相联合,合围剿杀堰丘大军,毁掉凌帝半生心血,毁掉他一统大芙的宏愿,然后置他于死地?公主不要忘了,你才是大芙皇室的嫡系传人。凌帝带领之人,不少亦是当年那场灾劫中幸存的后代。譬如我,譬如司马锦,我们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诲就为光复大芙而战。公主却要为了自己情爱,选择背叛大芙么?”
“我……”倾瞳一时语塞,眉头蹙了起来。舱内如此温暖,身后的舱壁竟凉津津的沁人,腹部的伤口被牵引着一跳一跳地抽痛。
想不到,她选择了忠于自己,对于司紫他们而言,便意味着背叛,意味着遗弃了当年忠心耿耿追随的一群大芙遗民。可是,她又能如何?战争便是战争,争霸江山不可能以和平收尾。不是寇天失败,便是丰子汐灭国,她还能怎么选?
倾瞳不由带着无奈看向眼前执拗的女子,“我早说过,过往于我已是尘烟。我并不稀罕什么皇族身份。寇天若要江山名分,必须凭本事去取,至于是否为大芙振兴,与我都毫无关联。”
“人的身份地位,无法自己选择。好像血缘,责任,天生便必须背负,公主不以为么?”
“司紫……”倾瞳咬了咬牙,明眸间终究火花一闪,“你想我如何?你私自减少了药量让我苏醒,难道是预备劝我从了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宁可……”
“死?”司紫迅速接口,眸心微动间,还是冷声,“我早猜到了,不过为了王的心愿,我总要尽力而已。现在公主若肯应我两个要求,三日之内我会设法助你离开。”
“放我走?”倾瞳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