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沉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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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回头的是朱秀秀,她兴奋的跑过来抱抱方童:“珍妮姐你可回来啦,咱公司都出大事啦,知道不?”
“什么大事?好事坏事?加薪还是裁员?”方童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一包零食扔给远处的同事。
朱秀秀凑到她耳边:“沈总病了,做了个大手术,据说老严重了,现在各个部门比着去献殷勤。不过咱们组长说了,必须等人齐了再去,绝对不把你丢下,你看,为了你,我们都成落后份子了。”
正说着,组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方童招手,秀秀马上讨好的说:“组长,我跟珍妮姐都说个大概了,您再说点儿重点就行了。”
“珍妮,朱莉跟你说了是吧?沈总手术完有一段了,基本上咱们公司都去过一轮了,现在你回来了,我想着咱们也别掉队。我跟大家商量好了,每人凑一百,买束花买点儿营养品什么的,你晚上没事吧?”
方童从钱包里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组长:“那什么,我就不去了,您代表我表达个心意吧。”
组长斜眼瞪她:“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多余等你了呗?那行,钱给我吧,你自己看着办。”
“不是,不是,我这不晚上,那什么,我这不晚上……”方童被失眠折磨得脑子也不灵光了,半天没编出一个理由。
“行了,你别跟我这儿瞎扯了,大忙忙的,晚上五点半,楼下停车场集合!”组长不耐烦的坐下来继续干活。
其实方童不是不想见沈安沉,她的心从昨晚到现在,都碎了好几回了。可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在同事面前影响不好,又怕沈安沉的妈妈和温亚霓,当着大伙儿让她难堪。她这一天,没干别的,就反复琢磨这事,临近下班时,她终于下定决心,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有可能见到沈安沉,别的,就一概不考虑了,爱咋咋地,还能把我扭送公安机关不成?
提前就有同事利用午休时间去买了礼品回来,一束精美的鲜花,还有若干瓶瓶罐罐的保健品。大家在停车场整理队伍,方童粗略一数,有九人,全部门除了一个产假的,还有一个重感冒的,其他的全员出动,热情高涨。
方童跟在他们后面上了五楼,还是那个熟悉的单人病房,方童走在倒数第二个,带队的组长敲门后,温亚霓走出来,大方的与组长打招呼。她没注意到方童,方童也不是刻意躲避,就是站得比较远,前面又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同事挡着,自然不容易被认出。
大家鱼贯而入,方童的眼睛,一下子就定格在那张病床上。她透过人群的缝隙望进去,她的安森,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鼻中仍插着胃管,胸前做了锁骨下穿刺,一根细细的管子,从胸壁被置入锁骨下静脉内,方便大量输液维持生命。他瘦得厉害,头发也没了光泽,整个人蔫蔫的,脸色惨白的躺着。见到有人进来,他强打起精神,微微探身,对着探望他的同事点点头。
他刚要重新躺回去,就看到了方童,他朝思暮想的姑娘。方童穿牛仔裤,和一件黄色格子衬衫,沈安沉记得,那件衬衫,以前为了节省空间,是挂在他的衬衫里面,他最喜欢这种方式,总让他有抱着方童的错觉。他死死的盯着方童,温亚霓敏感的发现了,她不动声色,像接待其他同事那样代替沈安沉寒暄,然后给大家鞠躬:“不好意思,沈总还要休息,谢谢大家的心意,你们太周到了。”
组长给她回礼,又对沈安沉说:“沈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祝您早日康复!”
沈安沉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这是一个梦,方童是个幻影,上帝是不会这样恩赐他的。组长说完,便示意大家出去。方童两条腿直哆嗦,倚着墙站着,看到前面的人转身,也下意识的跟着转身。
“方童,你等等,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沈安沉再也待不住了,他撑着床坐起来,焦急的对着方童喊。
温亚霓走到他眼前:“你快躺下,医生可不许你这样,伤口怎么办。”
她这一提醒,沈安沉才感到伤口牵扯的剧痛,火烧火燎的,可他咬着牙,硬是坐着。伤口本就没有愈合,被扯了这一下,开始渗出血来,沈安沉觉得上腹热乎乎的,也没往心里去。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方童身上,他不能让她走了。
同事们都不知道内情,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组长识趣,挥挥手让大家跟着她先走。方童背着身,一个个同事跟她擦肩而过,她有无数眼泪,都生生咽进肚子里,脸上却什么都不敢有。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方童扭头对沈安沉说:“沈总您休息吧,我先走了……”她说不下去了,急着去拉门。
沈安沉捂着伤口,淡淡的说:“你要是走,我肯定下去追你,你信不信?”
他说着就挪到床边,同时胡乱拔着身上的监护设备,方童惊慌的摆手:“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
温亚霓扑过去阻拦他:“Eric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你不要这样子,我出去好不好?”她急得哭起来,回头对方童嚷道:“你不要走,你真想看着他死吗?”
方童走近,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头站在沈安沉床边,喃喃的说:“你躺下好吗?我求求你了……”
沈安沉抓住她的手,抱在怀里,终于慢慢倒回床上,温亚霓跑出去找医生,方童蹲下来,用拇指沿着沈安沉的眉骨滑到颧骨,又滑向下颌骨,每一块骨头都很突出,他太瘦了。方童流下眼泪:“你别生病了,你快好起来吧!”
“没事的,你不要哭,都好得差不多了。”沈安沉抚着她的头发。
医生来给沈安沉换药了,他掀开被子,看着被血液浸透的纱布,摇摇头,不满的嘟囔:“你这样不配合治疗怎么行?作为病人也太不听话了,叮嘱你多少次不许剧烈活动的,再这样下去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可处理不了。”
“知道了,真不好意思,下次我们一定注意。”温亚霓连连道歉,语气和口吻,都是沈安沉家属的模样。
“佩妮,我想和方童单独待一会儿,你先出去好吗?”换药的医生一走,沈安沉就对温亚霓说。
温亚霓点点头,关门前又不放心的冲着方童和沈安沉说了一句:“阿姨快来了。”
这一刻沈安沉期盼了太久,他的姑娘近在咫尺,可以嗅到还可以触到。沈安沉又想坐起来,他手肘支在床上,刚要用力,方童赶紧摁住他:“你别动,千万别动,要是再出一次血,我非得跳楼不可。”
“我想抱抱你,我得抱抱你……”沈安沉可怜兮兮的说。
方童俯下身子,不敢真的压住他,却也能与他贴在一处:“这不就好了?”
沈安沉抬手揽着方童的脖子:“你得抱紧点儿,不许动,多抱会儿。”
“你听话,不要闹,等你好了,我每天抱你,好不好?”方童鼻子酸酸的。
“方童我们结婚吧,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在乎了,有你陪着我就行了,我不要良心,也不用道德,我就是想忘恩负义,我就是想没有原则,我愿意当坏人,我愿意背弃诺言,我愿意接受上天给我的所有惩罚,行不行?”
方童苦笑一下,他能讲出这么多,已经证明他什么都放不下了,她不想让沈安沉为了自己,做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不想让他失去信仰和底线,更不想让他,与父母和敬爱的温家妈妈为敌。方童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最近是不是都没有睡好?”
“你别哄我,我不想睡,也不许你走。”沈安沉皱眉发火。
方童吻他,嘴唇抵在一起,两厢撕磨,沈安沉干燥的唇渐渐变得温暖湿润,他闭着眼睛安心享受。他几日几夜的睡不着,即使睡了,也很浅,略有动静就会惊醒。这么多天以来,他头一次有了困意,但他挣扎着不肯睡,思念太过绵长,相聚太过短暂,他舍不得睡。方童用手掌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哼着歌,那是一首催眠曲,方童从小听到大,后来唱给沈安沉,他喜欢得不得了。
“别唱,我不想睡……”他的抵抗没有什么作用,很快的,他在浅唱低吟中陷入梦乡,一个难得好梦,他梦见自己与方童翩翩起舞,窗外阳光明媚,照在他们的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方童看着熟睡的沈安沉,她情不自禁的又去吻他,但这次不敢放肆,怕把他吵醒,便只好蜻蜓点水,吻了又吻,还是意犹未尽。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表情如此舒展,方童一只手被他攥在掌中,只好用空余的那一只来抚摸他的小臂和手背,又摸过骇人的各种管子。沈安沉仿佛感觉到方童的触碰,他舔舔嘴唇,咕哝着唤她:“童童……”
“嗯,睡吧。”方童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他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
门被推开,沈安沉的父母走在前面,温亚霓跟在他们身后,沈妈妈走过来,温柔的看着睡得正香的沈安沉,然后对方童指指门外,方童会意的站起身,想跟着她出去。睡梦中的沈安沉却不松手,方童轻缓的把手抽出来,在他耳边说:“睡吧,我很快回来。”
他们两个在走廊尽头停下,沈妈妈温文尔雅,从手包中掏出纸巾递给方童:“擦擦眼泪吧,姑娘,Eric状态不好让你难过了,我很抱歉。”
“阿姨,我很会煮饭,我做的粥沈总非常喜欢,我也会干家务,什么都难不倒我,我对长辈很好的,很孝顺也很听话,阿姨,其实我人真的不错,您就让我照顾沈总吧,行吗?”方童对着沈安沉的妈妈飙泪,她拿手背擦着眼睛。
沈妈妈抱了抱方童:“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好孩子,对此阿姨从来都没怀疑过,所以我才会一次次的跟你说真心话,阿姨之所以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并不是对你不满。姑娘,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爱情可以降临却不能着陆,咱们的生活不是童话,请你原谅阿姨不能成全你的十全十美。可是,就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样,我们的信仰不允许我们做出违背温家的事,Eric更是如此,他不能做别的选择,我和他爸爸也不许他做别的选择。”
方童点头,沈妈妈以为她要离开,谁知她却径直往病房的方向走,她步子迈得很大,每一步都很坚决。温亚霓坐在沈安沉床前守着,沈爸爸在一旁看书,屋里出奇的安静。方童顾不上理会他们两个惊诧的目光,她伸手理了理沈安沉的头发,又把他的被角掖好,沈妈妈也跟了进来,声音很小的喊:“方小姐,你……”
“我知道,我很快就走,刚才答应他说会回来的,不能骗他,我永远都不骗他。”方童的一滴眼泪砸在沈安沉额前,她拿手指抹去,又依依不舍的看他几眼,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头也不回的走了。
酒吧这个地方,方童很久不曾来过,她选了很角落的一个位置。她还记得乔森给她讲,这里有一款鸡尾酒叫做“tomorrow(明天)”,很烈,一般的人,喝过之后再醒来就是tomorrow了。他还跟方童开玩笑,说假如有一天你吵着跟我分手,我到这里点一杯,看你到时候来不来接我回家。
方童招呼服务生过来:“我要一杯tomorrow,哦,对了,我要是醉得不省人事,你帮我给这个人打电话。”她把程凯的名片丢给服务生,服务生见惯了失恋之后到这里一醉解千愁的都市男女,他撇撇嘴,拿着名片去端酒。
等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