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宿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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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望向窗外。
陡然之间,就在正过街的人流里看到张之俊了!
因为天气不好,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但是水光清亮的路上霓虹和车灯交融在一起流动,仿佛漂浮在纵横交错的河上,人们清晰的面孔被映得明亮。
车子一靠站,沈冰菱就蹿下来,冒着大雨往回冲。
张之俊正低头看路,冷不丁看到一个水人冲到伞下来,不由吓了一跳,待他凝神看清,更是浑身一激灵:“冰菱?!”
沈冰菱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之俊看看她的样子,着急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淋成这样?”
沈冰菱语气生硬,好像在生气:“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张之俊鼓着腮帮子,好半天才说:“你说你没带伞,我就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把伞,然后在你楼下等了一个小时,你男朋友要是来接你,我不会让你们看见我的,要是他没来,我就装作和你偶遇,送你回家。”
沈冰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们楼下也有便利店,难道我就不会去买伞吗?”
他低着头:“我、我把那家店的伞全部买光,在你们楼门口发给没带伞的人了。”
沈冰菱差点笑出来,可是笑到嘴边又忽觉心酸。
她转身,大踏步向地铁站走去。
张之俊连忙追上来,把伞遮在她的头顶。他不敢靠得太近,于是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了雨里。
她忽然说:“那我不会打车吗?你把出租车也全包了不让载我?”
他低声道:“那当然做不到……但只要你需要上出租车,我就可以用伞把你撑过去……你也许会愿意跟我拼车,或者你看到我带着伞会同意让我送你回去,总之,我们可以一起走至少一段路……”
沈冰菱说不出话来了。
她闷不吭声地一直走到地铁站,张之俊也一直没敢开口,只尽心尽力地为她打伞。
到了地铁站,沈冰菱站住,转过身,沉着脸:“张之俊,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张之俊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下来。
沈冰菱说不清心里这种忐忑不宁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许因为她不理解他对她的这种感情,所以不敢接受,也许因为……
她怕她也会爱上他。
张之俊白着一张脸,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巴巴地道:“那……你没有伞……”
沈冰菱飞快地说:“地铁站口都有卖的。”她冲一旁的小摊勾勾下巴,“你已经送我到地铁站,任务完成了,现在我不需要你送了,你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后退一步,说了声“再见”,转身大步走开。
这一切他做得很快很干脆,像是受了伤的人,担心被人发现,所以赶紧躲起来。
沈冰菱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走到一旁,没精打采地随便买了一把伞。
她是故意要等他走远的,否则他们俩仍会同路。
也因为,她此时不知如何身子发软,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多么艰难困苦的事情,一下子没了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10
第二天上班,沈冰菱刚坐下来打开电脑,就有人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还没等她回答,对方已一把推开,径自走了进来。
程令卓。
如今的法务办公室只有沈冰菱一个人,陈经理的办公桌虽然还保留,但毕竟撤掉了些东西,腾出来的空间行政部就给安排了沙发茶几,现在再找法务谈事情已不用去会谈区,在这里就好了。
沈冰菱站起来,去给程令卓倒水:“程经理有事?请坐吧。”
他们俩坐在茶几两边,程令卓接过纸杯,却没有做声。
沈冰菱也有些心事重重的,亦未开口催他。
片刻之后,他终于出声道:“冰菱,我熬不下去了,不管怎么样,当年的事情你一定要听我一个解释!”
昨天和沈冰菱状似接吻地做了那么一场游戏之后,程令卓发现自己彻底陷在了回忆的狂澜里。他一直爱她,可她总是对他冷若冰霜,又始终跟迟以恒在一起,令他只觉得有心无力无计可施。可现在他突然之间就笃定了自己的内心,原来根本不能放手,早该放开一搏!
那年,沈冰菱跟他闹崩之后,他一转身就收到了妈妈病危的消息,生活一下子混乱到极点,这边顿时就顾不上了。
接踵而来的那么多乱糟糟一件比一件更沉重更揪心的事情——募捐、申请暂缓考试、回家护理母亲、送母亲走……事隔六年,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黑色的七月,但打理完母亲的身后事也仍然不得安宁,因为医院还有账单未结,而且他要把之前迟以恒给过他的所有资助——包括给他母亲治病的十万,以及之前两年的助学金,全部还给他。
一下子当然不可能还得完,但暑假闲着也是闲着,他一个大小伙子,自有一身力气可以用来换取钞票。
待到大四开学回到学校,沈冰菱已经跟了迟以恒,断绝了他的一切机会。
“我真的没有把你卖给他,我怎么会那样做?就像你说的,我自己卖什么都可以,你是我最宝贵最珍视的人,我但凡动过一丁点这方面的心思,让我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口气许了两个重誓,再看沈冰菱,她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没有表情。
“当时迟以恒跟我说,这些钱都不是问题,帮人帮到底。你去给他侄子补课的事,是本来就说好的,这根本就没有因果联系,是他自己为了掩饰自己的肮脏,也为了离间我们俩,才故意那样说的。后来我去找过他,他看我跟他撕破了脸,就没再继续资助我,当然,他的臭钱我也是不会要的了。到了前年,我总算把他给过我的所有钱都加上利息还给了他,让他把你还给我,但他说你是自愿跟的他,让我有本事尽管试试,到底能不能把你抢回来。”
沈冰菱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口,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是自愿跟的他,而且我已经早就对你没感情了,你死心吧。”
那天迟以恒强…暴未遂之后,第二天就来找了沈冰菱。
他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给沈冰菱送她落在他家的包。
假如是一般女孩子,就该有骨气地不要这个包了,毕竟那天是去做家教,她并没有把什么重要的课堂笔记之类的东西放在里面。
但沈冰菱没这个条件,一个包至少也要好几十块钱,何况里面还有她的钱包,虽然也就一百来块钱,但这些都不是她能随便丢弃的东西。
她接过来,当着迟以恒的面,毫不客气地打开清点。
东西自然没少,倒是多了一信封的钱,沈冰菱没见过那么多钱,也估算不出大概是多少。
但这不重要,反正不管是多少,她都会同样处理——
她抽出那一沓子钞票,劈头盖脸地砸向头上还包着纱布的迟以恒:“是不是想让我在你前面也开个口子?”
其实迟以恒敢继续来追求沈冰菱,一来是他就是有这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头,二来是他笃定沈冰菱不会对他怎么样。
强…暴未遂根本留不下什么证据,反倒是他留下了她故意伤害的证据,虽然他绝不会用这个来对她怎样。
而且以他对沈冰菱的了解,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留后路,不至于把事情做绝。她需要钱,而且在今后至少三年之内都还会继续需要钱。人都有遇上急难的时候,譬如程令卓就是这样,所以这些穷孩子就算平常能通过打工兼职来维持生计,一旦出了什么急事,之前的所有努力和俭省都可能沦为一场空。
他们根本出不起事,可人生在世,谁又能确保步步顺遂万无一失?而他迟以恒,是能够给她钱的人。
那段时间,迟以恒来找沈冰菱其实不过是自讨没趣,充其量也就是满足他能看到她的愿望、也时时刻刻提醒她他尚未对她死心罢了,反正他送她东西她不会收,跟她说话她也不会理。
他永远也忘不了最狼狈的那次。
那天又是个周六,他一大早打电话到她宿舍——因为打她手机她绝不会接,他已经习惯性打到她宿舍。接电话的同学说她出去做兼职了,他问她去了哪儿。
她那次是帮一家很著名的企业做市场宣传活动,地点也是全市最热闹的一个商业场所,同学记得很牢,当即很溜地报了给他听。
他立刻驱车赶去,果然老远就看到广场中央有一个特卖棚,旁边立着一根高高的细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沈冰菱固定在上面,因为她身下穿着的是在细竿上收拢的灯笼裙,刚好把腿脚完全遮住,而她上身着一件无袖礼服,化了美艳的妆容,正笑容可掬地做着优美的舞蹈动作。
特卖棚周围围了许多人,有买东西的,也有专门在这儿给沈冰菱拍照的。不少小朋友和女孩子过来跟沈冰菱握手,沈冰菱会弯腰躬下,那根细竿也会随她的动作弯下来,让她能够够着这些好奇的顾客,那情形看得迟以恒又是胆战心惊又是嫉妒难言,再加上其时已是初夏,在临近中午的大太阳下这么暴晒,教他如何能不心疼?
他当即去找了这家公司的人,让他们赶紧放沈冰菱下来。
那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没当一回事:“她本来也要下来了,吃完午饭再上去。”
他一听炸了毛:“下午还有?!”
他略微想了想,便掏出钱包:“你们换人,别让她上去了。但是下午的工钱照付啊,我来出,这些够不够?”
对方愕然:“换人?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找人来换啊?”
迟以恒不管:“想办法找呗,实在找不着,你们的损失算一个数给我,我来赔。”
一刻钟之后,市场部的工作人员用梯子把沈冰菱接下来,同时通知她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去了。
沈冰菱一惊:“怎么了?我做得不好吗?”
那人也不是很了解状况:“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说你工钱照领,别的就甭管了。”
沈冰菱莫名所以,不知是天上掉了馅饼还是怎么的。然而一瞥眼看见正跟市场部经理说话的迟以恒,她立刻猜出了七八分。
她默不作声地坐到特卖棚里面去吃盒饭,片刻之后迟以恒过来,坐在她对面,温言道:“以后别干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了,好吗?你需要钱,我有,你要做兼职,我公司就可以,环境舒适,报酬丰厚,我还可以找最得力的前辈来带你,让你做你喜欢的职位,真正能学到东西。”
她当他不存在,只是专心吃饭。
他换了个话题:“这个不好吃,要不别吃了,我带你去吃好的?”
她看了他一眼,他忙撇清自己没转坏心思:“然后送你回学校。”
她想了想,搁下筷子:“好啊,那就不吃了吧。”
说着,她站起来,将那盒饭菜干脆利落地往迟以恒头上一扣,另一手操起配汤一并从他头顶倒了下来。
身旁的人齐刷刷目瞪口呆,迟以恒也呆若木鸡。
沈冰菱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本来心情极其糟糕的,糟糕到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否则她也不会舍得浪费食物。可是坐在回学校的公车上,想想刚才那一幕,向来春风得意的迟以恒长这么大,怕是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堪的时候吧?而且还是当着众目睽睽,太痛快了,太解气了!
她想着想着,忽然情绪就好了起来,一路发笑,直到回到学校。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