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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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过她,腻声道,“夫人狠巴巴地瞪着我,莫不是怪我不该急着要这个,而该急着要那个?”
容琳再也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就该着火了!“快起开,我要绣……”她只会涩声发狠了!
“急什么?”昊琛好整以暇,“歇歇眼吧,我今儿保证让你绣完它还不成?”他安抚,暗示他不过是逗逗她,不会真的胡来,“你猜小九那天跟我说什么?”
昊琛自己转了话题,容琳还有些不大敢信,小心问道,“说什么?”小九是六娘的儿子,那天跟昊琛学了一阵射箭。
“他说我好好教他,将来他也好好教我儿子!”昊琛笑。还没个马驹高的竟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还会许愿儿笼络人!他若有儿子,该比他更有趣……
昊琛的笑象别有深意的,容琳瞅瞅他,没吭声儿,低首又纫上一根线,昊琛却把她的针拿走,笑道,“你别躲,我不过是跟你好好儿说说话!”容琳在怕什么,他有数,美色当前吃不得虽然遗憾,相较之下,他还是宁愿要容琳的自在。
“……六娘也问过……这桩事。”体会得出昊琛的心意,容琳也尽力让自己不那么别扭,含糊说了六娘的话。
“关她何事?”昊琛皱眉,他和容琳怎么样都使得,只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却不愿旁人置喙。
“她也是好意!”听出昊琛的不快,容琳先替六娘说话,免得昊琛对她生隙,“她是觉得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也该……她还……”险险说出她还放下长者之尊教闺房之事,赧然一笑,打住了,只略略有些委屈地道,“他们光看着我嫁过来那么久,焉知……”
“焉知你我守身如玉那么久!”昊琛替她说完,揽了容琳肩头,轻轻笑道,“你管别个说什么呢?我知道不就成了?”女子最怕的是被人质疑不能生养,他可不愿他的妻为这个平添一段烦恼。
“将军……”容琳轻轻叹息,昊琛对她,真的是全然的维护,“若我不幸真如旁人所疑猜的……”大姐姐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她不能不疑到自个儿身上……
“那又如何?!”昊琛眸色深邃,“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李昊琛的妻,天赐于我的!至于子嗣,有,你我之幸;无,你我之命!你不许为这个嫌弃了我,你可记住了!”
容琳无语,只默默靠进李昊琛怀里,觉得身子和心都轻得像要飞起来了……
(二)墨趣(三)
让金桔去送六娘遣来的人,容琳站在正房廊下告诉青杏、李嫂她们怎么分派六娘送来的哈密瓜,丫头、仆妇们得了令,嘻嘻哈哈地捧着、抱着往各房去送了,容琳还在嘱咐,“记着说是六娘送来的!”青杏在一旁笑,“小姐,六夫人要知道您就这么把她送的东西分出去了,还不得埋怨您?”
容琳笑,“你把六夫人当成什么人了?”六娘既专遣人送这么一车,必是带了各房的份儿,只她一向和这边疏远,不会明说出来就是了,“那两个你单放着,等四爷回来让他给沐云送过去,再去催催张勇,再不套车走,傍黑可就赶不回来了!”
青杏答应着去了,心道小姐那心也不知什么做的,怎么谁都在心里装着,吃个瓜还不忘大老远地给夫人送到乡下去!
眼看着满院子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容琳也悠悠闲闲地回楼,想着要找点儿什么事做——自打炕屏绣完了,人忽就无所事事起来,倒是想再绣个什么的,偏昊琛瞪眼扒皮地拦着不让,只把她圈在他身边儿,可也不能总磨墨呀,难不成还得找个缸来装墨汁?跟昊琛抱怨过两回,他不仅不改主意,反说她要学着过太平日子,言下之意是笑她愿意操心,真是,哪有的事嘛!
不过这一向她确是舒心了,田大娘看着送回去的食盒都说“好了,这三少夫人的胃口总算是开了!”也是,沐云不再执拗着要进京了,昊瑱的神气又活泛开来,那天赌咒发誓说一准能把她带回家,让容琳别再惦着,总算是让人放下心头大石……若硬说还有什么好牵挂的,不过是京中好些日子没音讯了,照往常的日子推算,飞云和流墨都该回来了,却到今天还不见影儿,也不知什么缘故,按说轩哥把她在这儿的境况带回去,旁人不怎样,淑琳也总会修书聒噪一番的……看来这天上飞的东西还是靠不住,不如问昊琛有无递往京中的文书,到时烦请驿差多往尚书家跑一趟就好了……
容琳边走边盘算,还未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那脚可就像自己长记性似的拐往书房了,站在门边儿醒过神儿来,不由对自己一笑,抬眼看向房中,刚要出声,忽一愣,随即莞尔——那顶名儿说是看书的人,竟然一手支额睡在那儿!
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容琳拿不定主意是要唤醒他还是让他接着睡,蹲身把掉在地上的书册捡起来放回案上,一看昊琛还毫无所觉地睡着,失笑,看了一阵那剑眉舒展、薄唇微翘的俊美睡颜,只觉得心中渐渐软柔起来,轻轻伸出手,就欲抚上那宽阔的额头,却在将及未及时突发奇想……张开五指在昊琛面前晃了晃,一看那人的眼睫动都不动,容琳顿时绽开促狭的笑容,轻手轻脚地拈起案上的狼毫,毫不迟疑地蘸了墨汁,悬着腕就凑往他的额头……
提心吊胆地画了第一笔,昊琛没反应,容琳不敢停顿,屏住鼻息一鼓作气,三两下把寿阳公主的梅花妆移到了她夫君的额头,放下笔一端详,险些笑出声来!英武的将军这么一妆扮,竟然、竟然妖媚可人得很!容琳看得大乐,又要笑又怕惊动昊琛,就一头捂嘴、一头儿笑眼弯弯地审视着自家的杰作,正自得其乐,忽看昊琛的手动了一下,似要醒转了,容琳吃一惊,闪身要躲,好在昊琛就动了那么一下,又接着睡了,容琳吃这一吓却不敢再停留了,蹑手蹑脚地退后几步,快快地转了身预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堪堪都到了门边儿了,却听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道,“你就这么走了?不再看一会儿?”
容琳一听昊琛带笑的声音,下意识就要跑了,可刚提起裙角未等迈步,眼前一暗,已有人拦在她身前、挡住了门外照进来的阳光!
容琳被人堵了去路,叫苦不迭,不知昊琛何时醒的,动作又怎么那么快!强自镇定着,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抬眼道,“将军说什么?容琳……”想说容琳不明白的,只一看到昊琛的脸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闭着眼的时候也就罢了,此时目光炯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脑门儿上顶着那么一朵诡异的墨梅……天!谁能救救她?!
昊琛颇有耐性地看着容琳扭曲了的脸,好心地建言,“你是要哭还是要笑?这么皱着张脸可丑死了!”口中温声笑语,脚下可丝毫不留情,一步步把容琳逼向了墙角,犹自笑着,“我怎么觉着你在怕我?是做什么坏事了么?”
容琳眼见自个儿是退无可退了,反鼓足了勇气,往前一挺身,无赖道,“我做什么坏事了?!容琳不过是看你睡着了,要回房拿件衣衫替你盖一盖,免得着凉……”
“是吗?”昊琛漫声,“这么热的天,你还要替我盖一盖,不怕把我捂出汗来?”
“将军!”容琳要翻脸了,早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被算计,偏偏还是上他的当!看样子他根本就是在装睡来诱她犯错的!“你还有事没有?我要回房了……”
“做什么急着走?”昊琛倒是不急不恼,“你这脸怎么红了?莫不是暑热?”说时凑脸过来,显是要以他的额来试容琳的额!
一想到那墨迹未干的梅花就要印到自己额上,容琳骇叫出声,“不要!”伸双臂推拒着昊琛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昊琛也不用强,一张邪恶的笑脸在离她数寸的地方停住,用了最无害的音调问道,“为何不要?”
容琳呐呐不能成言,哀叹自个儿不该一时性起捉弄他、却被他咬得死死的脱不得身!昊琛等了一霎不见她回话,又把脸往前凑了凑,“我自个儿试试就知你是不是发热了……”
“将军,容琳知错了!”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容琳总算知道这话是何意了,他要不管不顾地蹭了她一脸的黑,她可如何出得去这个门儿?!
耳听着容琳娇声告饶,昊琛忍不住要大笑三声了,他的夫人真是不经逗!“一句‘知错了’就要我放过你,我这威远将军岂不太好打发了?”眼睨着容琳,明白告知她不能就这么敷衍塞责。
容琳看着昊琛显而易见的非难,陪笑,“话不是这么说,将军……”
昊琛撇嘴,他可没那么多耐性跟她费口舌,二话不说再次探身向前,一手箍住她的纤腰,一手箝了她的双腕,脸就要贴上她的,容琳挣扎不开,终于哀哀地叫,“琛哥,我再不敢了……”
(二)墨趣(四)
金桔送了人回来,前院已经空了,直回了后楼,才见青杏独自从跨院那边儿过来,不由奇道,“你没跟小姐在一块儿?”
青杏翻眼,“你不看谁在家、小姐能跟我在一块儿?”
金桔一听就知容琳在书房,仰头看看半开着的门,笑啐了一口,“你这丫头是想反天了!跟谁说话这么个声气?”忽想起来,“给没给将军切盘瓜送过去?”别旁人都有了,自己家倒拉下了。
“你去送吧!”青杏倔倔的模样,“你没看出将军不爱咱们在跟前儿?又吹胡子又瞪眼的,我才不去讨那个没脸!”
“哟,你什么时候懂事了、连这个都能看出来?”金桔取笑,“再说咱们将军什么时候长胡子了?”看到将军和小姐今日能这么好,真让人替他们欢喜,当日闹的那些别扭也算是值当了……“你做什么嘴撅那么长?”
“你什么时候长眼色了、能看出我撅嘴?”青杏学金桔的口气,她最不愿旁人说她不懂事,偏金桔还这么笑她!“我能看出来的多了去了,你想都想不到呢!”一拧身往东厢房去了,显见那瓜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去送了!
“你这丫头是要讨打了!”金桔在她身后笑骂了一句,只得自家去准备了,却只是送到他们夫妻的卧房里了事。
其实两个丫头也是白费心:书房里,昊琛确被容琳那一声“琛哥”叫得意乱情迷,可恨青天白日又被容琳坚拒着,不得妄为,不过是口舌轻薄,浅尝辄止罢了,饶是如此,容琳还是为被逼着服了软而羞窘不已……昊琛知她面软,怕真把她撩拨恼了,遂自己强收敛了,老实就着她磨的墨写了篇字,这才提笔在手,抬头笑道,“你过来看看我写的如何?”
容琳经方才一番谐谑,心底似与昊琛更为亲密了,只女儿家的小性子,面上偏做出着恼的样儿,听到昊琛叫,不情愿地瞅他一眼,负气道,“我不识得字!”
“你……”昊琛不意她如此说,险被她噎着,愣过了才放下笔笑道,“大名鼎鼎的尚书家小姐竟不识得字,你哄鬼呐?”况且你自个儿陪嫁来的那些书册竟是摆设了?
“我哄你做什么?”容琳嗔着他,极快地回嘴,唇边隐隐地带了笑。
“你骂我?”昊琛怪叫,满面都是宠溺,他的夫人别看在众人面前沉稳端庄,在他跟前儿可是愈来愈俏皮了,那份儿急智也常常令他赞叹,象方才这一句,听着没什么,却是就着他的话在骂他是鬼!
昊琛点出来了,容琳也就笑出来,口中还撒赖,“我什么都没说,你又冤我!”
“是么——?”昊琛长声,“你是想再让我抓着你的把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