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系列之第二基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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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星星都效忠于他——他想着,脸上浮出微笑,心中闪过一丝苦涩。它们效忠于一个人们以前从未见过的人物。
骡长得很难看,每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想嘲笑他。他骨瘦如柴,身高五英尺八英寸,体重却只有一百二十磅;他干枯的四肢从瘦瘦的身躯上伸出来,非常难看地支愣着。在他的脸又瘦又小,却长了一张突出的肉喙,足有三英寸长;在这肉喙的衬托下,脸的其他部分几乎显得快要没有了。
只有骡的眼睛显出与他无比滑稽的外貌不相称的温和。在这位银河系最伟大的征服者眼睛里能看到这样的温和,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而在这温和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抹不去的忧伤。
卡尔干这个城市是一个繁华世界的繁华都城,在这个城市里可以找到任何享乐。在骡所征服的敌人中,“基地”是最强大的,他本可以把他的都城建在那里,不过那里远在银河系的边缘。而卡尔干更加靠近银河系的中心,多年以来就是贵族们的享乐之地,这地方更适合他。从战略上来说也是如此。
从未有过的繁荣烘托着历时日久的享乐,但他却不能从中得到安宁。
他们害怕他,服从他,也许——甚至还尊敬他,彬彬有礼地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但是有谁在看他的时候心中不怀着轻蔑?只有那些他强制皈依的人。可他们那虚假的忠诚有什么价值?索然无味。他本可以接受一大堆头衔,制定一大堆礼仪,对自己的威仪大加装饰……但是即便那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就简单地叫做“第一公民”,让自己离群索居。这样更好些,至少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而粗野的反抗的冲动,想让整个银河系都承认他。五年了,他不敢张扬,死一般地被埋没在卡尔干,都是因为那萦绕不散的、神秘的、深藏在宇宙中威胁,都是因为那个看不见、听不见、也没人知道的第二基地。他三十二岁了。还不老,但是他觉得老了。不管他的奇特的精神力量多么强大,他的身体却是虚弱的。
每颗星星!他能看到的每颗星星,还有他不能看到的每颗星星——都必须属于他。
报复所有的人吧。报复人类吧,因为他并不是他中间的一个。报复银河系吧,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星系。
头顶的警示灯闪烁起来,发着冷冷的光。他能感到那个进入官邸的人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与此同时,似乎苍凉的暮色使他的超感觉更加敏感,他觉察到那人的情感象潮水般地冲击着他的脑神经。
他很容易地认出了那人的身份。那是普利切尔。
前基地的普利切尔船长。那个腐败政府的官僚们不放在眼里、置之不理的普利切尔船长。那个被他打败过的小间谍的普利切尔船长。那个被他从卑微中提拔起来的普利切尔船长。
那个他先任命为上校,后又任命为将军的普利切尔船长;那个他派去搜索整个银河系的普利切尔船长。
现在他该叫做普利切尔将军了。当年他叛逆成性,如今却无比忠诚。而且这种忠诚不是出自受惠,也不是出自感恩。这种忠诚不是用什么东西交换而来,只不过是由“强制皈依”造成的。
骡很熟悉普利切尔的意识层,那顽强的、充满忠诚和爱的意识层。这个意识层中涌动着汉·普利切尔情感中的每个波澜。五年前,正是他改变了这个意识层,让自己成为普利切尔忠诚和挚爱的人。深深地埋在这个意识层之下的,则是普利切尔本来的个性:桀骜不驯、蔑视规定、理想主义。不过这些个性已变得如此模糊,连他自己也快分辩不出来了。
他身后的门打开了,他转过身去。透明的墙壁慢慢地变成不透明的,挡住了窗外紫色的黄昏,明亮的白色原子能灯光照着室内。
汉·普利切尔依照骡的示意坐下。人们私下里觐见骡时,不需要履行鞠躬、跪下、念颂词这些礼仪。骡仅仅是“第一公民”。他只不过被称为“阁下”。你甚至可以当他的面坐下;如果你碰巧恰好背对着他,也不算失仪。
在汉·普利切尔看来,这正说明骡确实有令人信服的强大力量。普利切尔自己也为之感到一种热切的自豪。
骡说道:“我昨天收到了你最后的报告。我不得不说这报告有点令人沮丧,普利切尔。”
将军皱紧了眉头:“是的,我想是这样。但是我无法得出其他结论。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二基地,阁下。”
象往常一样,骡默然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依卜林·弥斯说有第二基地。
别忘了,依卜林·弥斯说有第二基地。”
依卜林·弥斯说有第二基地——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所以普利切尔直截了当地说:“弥斯也许是基地最了不起的心灵历史学家,但是他和哈利 ?瑟顿相比就太不值一提了。当他研究瑟顿的工作时,正好处在您的精神控制之下,因此受到了人为的刺激。你可能把他引导得太远了。他可能弄错了。阁下,他肯定弄错了。”
骡叹了口气,伸直细细的脖子,向前探出他那滑稽的脸。“如果他能多活一分钟就好了。话就在他的嘴边上,他就要告诉我第二基地在哪里了。我告诉你,他知道在哪。我本来不用退缩的。我本来不用等了又等的。这么多时间都浪费了。五年过去了,我一无所获。”
普利切尔不可能挑剔责难他的统治者的不切实际的愿望,因为他受到控制的心理结构不允许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相反,他自己困惑起来,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些不安。他说道:“但是我们能提出什么其他可能的解释呢,阁下?我已经出航五次了。是您亲自策划的路线。我把所有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连一颗小行星也没有放过。三百年前,据说前帝国的哈利 ?瑟顿建立了两个基地,以这两个基地为核心将会产生一个新的帝国,取代正在衰亡的老帝国。在瑟顿死后一百年, 在帝国的边缘地带;人们知道了我们所熟悉的第一基地。在瑟顿死后一百五十年,第一基地与老帝国打了最后一仗,名声遍及整个银河系。现在瑟顿都死了三百年了,这个神秘的第二基地会在哪儿呢?银河系的每个角落都对它一无所知。”
“依卜林·弥斯说它把自己隐藏起来了,只有隐藏的东西才能把自己的弱点变成力量。”
“隐藏得这么深是不可能的。这只能说明它根本不存在。”
骡仰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锐利而机警。“不。它确实存在。”他狠狠地比划着干瘦的手指。“我们的策略将做点小小的改变。”
普利切尔皱起眉头。“您打算亲自去吗?我想最好别这样。”
“不,当然不。你要再出航一次,最后一次。不过和另一个人共同指挥。”
一阵沉默,普利切尔的声音有点生硬:“是谁,阁下?”
“卡尔干本地的一个年轻人。贝尔 ? 卡尼思。”
“我从没听说过他,阁下。”
“是的,我想你没有。不过他头脑灵活,很有野心。而且,他没有被强制皈依。”
普利切尔长长的下颚颤抖了几秒钟。“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优点。”
“还是算一个优点。普利切尔,你足智多谋,经验丰富。你把我交待的事办得很好。可是你被强制皈依了。你做事的动机很简单,就是对我的忠诚。这种忠诚是强迫的,你别无选择。不过,当你失去了你原有的行为动机时,你也失去了某种东西——某种微妙的本能冲动。
而这是我不能替你恢复的。”
“我不觉得,阁下。”普利切尔闷闷地说道。“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当年与您为敌时是什么样子。我不觉得自己的能力降低了。”
“当然不会觉得。”骡咧开嘴微笑起来。“你对这件事的判断不可能是真实的。这个卡尼思现在出于自己的目的而野心勃勃。他完全值得信任,不是因为对我忠诚,而是为了他自己。他知道他是靠着我发迹的,因此他愿意做任何事来加强我的力量,这样他才能飞黄腾达。
如果他和你一起去,那么他就为这次搜索加上了新的动力——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产生的动力。”
“那么,”普利切尔仍然固执地说道:“如果您觉得取消强制皈依可以提高我的能力,为什么不取消它呢?您现在总不会还对我有所怀疑吧?。”
“我决不会取消对你的强制皈依,普利切尔。只要你在可触及我的范围内,或者在你激光枪的射程内,你都会被“强制皈依”牢牢地控制着。如果我现在把它解除,转眼之间我就会被你打死。”
将军有些激动:“您竟然这么想,我很难过。”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不过你不可能明白:要是让你的本性自由作主的话,你会有什么感受。人类的心灵憎恨受到控制,所以只要一个人不愿意,普通的人类催眠师都不能强迫他进入催眠状态。我能控制人的心灵,那是因为我不是催眠师。相信我,普里切尔。你无法表达你的憎恨,甚至你不知道有这种憎恨,但它确实存在。我不想面对它。”
普里切尔低下了头,一种无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觉得自己的内心苍白憔悴。他费劲地说道:“但是您怎么能相信这个人呢?我是说,象相信我一样完全相信他?”
“是啊,我想我不能完全地相信他。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和他一起去。你看,普里切尔,”骡深深地坐在巨大的扶手椅中,在沙发靠背的衬托下象一根细细的活动的牙签。“如果他碰巧发现了第二基地,如果他觉得和他们合作比和我合作更有好处——你明白了吗?”
一种深深的满足出现在普里切尔眼中。“这样安排就好多了,阁下。”
“确实如此。但是记住,尽可能让他自由行动。”
“当然。”
“还有……唔……普里切尔。这个年轻人英俊、讨人喜欢,而且很有魅力。不要让他愚弄了你。他是个危险而捉摸不定的家伙。你如果要阻止他做什么事,要先想好怎么对付他。就这样吧。”
屋里又是骡独自一人。他熄灭了灯光,让面前的墙壁又变得透明。现在天空变成了紫色,城市变成了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片灯光。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他真的成了所有星球的主人,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普里切尔会不那么高大、自信、强壮?贝尔?卡尼思会不那么英俊?难道他自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诅咒自己产生的疑惑。他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头顶的警示灯闪烁起来,发着冷冷的光。他能感到那个进入官邸的人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他有点不情愿地感受着那人的情感潮水般地轻轻冲击着他的脑神经。
他很容易地认出了那人的身份。那是卡尼思。骡感觉到这是一颗未经驯服的强有力的心灵,充满着原有的多样性,未被触及,未被塑造,完全来自于宇宙那奇妙莫测的造化。意识的潮水在翻滚、涌动。表面上有一点谨慎,这薄薄的一层让人易于接近;而在深处的漩涡中则隐藏着玩世不恭和粗俗。更深层则流动着自私自爱的激流,偶尔在几处冒出残忍的幽默感。最深处则是静静的、野心勃勃的深渊。
骡感到自己能够触及并挡住那意识的水流,从最深处改变它的方向。让一处水流干涸,让新的一处开始流动。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能让卡尼思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