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荣只是传说_派派小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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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陈大爷能不能允自己上船,朱三说的自己是个商人,要备些什么货呢?
还有这一路上的嚼裹,这三十两银子是够备货还是够吃喝的?桃姑不由暗自怪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只是已经到了这步,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一路曲曲折折,到了一个园子里面,亭子之下,列着一帮小戏,正在那里吹拉弹唱,亭子里坐着几个男子,伺候的都是年轻美貌的丫鬟,都一色着了梅红衫子,浅蓝背心,腰间束了桃色汗巾,白绫的裙子,头上首饰鲜明,脸上笑容醉人。
桃姑见了这种排场,不由心里咂舌,难怪要让自己充作商人,只怕这陈家挑伙计,也要容貌周正的,自己纵穿了男装,这面貌看起也是丑陋的。
张大叔示意他们少待,径自进了亭里,高踞上座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部大胡子几乎把脸都遮住,听到张大叔的话,眼往桃姑所在方向扫去,虽隔的远,桃姑却觉这人的眼似刀一般,只一眼扫过,就像把人从里到外都看了彻。
桃姑心里一凛,却明白这根稻草怎么样都要抓住,咬下唇就回看回去,陈大爷没料到桃姑并不似一般人样有些畏缩,心里不由点下头,对张大叔点下头,张大叔会意,领头的丫鬟急忙叫停那帮小戏,旁的男子见陈大爷有事,都行礼退下,只剩的一个稍年轻些的依旧坐在那里。
张大叔已经领着他们进来,桃姑对上座的陈大爷拱手行礼:“小可姓楚,祖上务农,近些年农时不利,就走了商人这路,还望陈大爷多多带契。”
陈大爷听了桃姑这话,也不还礼,也不请她坐下,手里只是捏着茶杯盖,眼往桃姑身上扫,这样无理的举动,桃姑依旧不忤,站起身子,脊背挺直回望过去,陈大爷见桃姑一双眼又黑又亮,脸上还有一种倔强的光,身材虽然瘦小,但看起来还是结实,只是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
陈大爷的眼从桃姑身上挪开,对着朱三:“这是你们的亲戚?”朱三本来撒了个大谎,就怕陈大爷发现,听到他这样问,暗地擦掉汗,对上打了一拱:“确是小人的亲戚,他父母双亡,家里田产又被兄长占去,这才做些小经济,小人也是听他说的十分苦痛,况且大爷这里也有行商附来,这才大胆替他求情。”
朱三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陈大爷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他的眼又转向桃姑,桃姑不由有些慌乱,但是若这时就露出破绽,自己的那些话可又怎么实现,在心里一咬牙,坦然的回望陈大爷。
陈大爷的眉头又紧了些,若这人心底有事,又怎会如此坦然,倘若不是女子?陈大爷望她喉咙中间望去,可是桃姑所穿衣衫领子很高,一时又分辨不出来?
总不能让她脱了衣衫验身吧?又不是宫里进个太监,陈大爷一时没了决断,年轻男子开口了:“大哥,我瞧这人说话有理,而且目光坦然,定不是那种宵小之徒,大哥就收下他吧,船上此时不是少人手吗?”
这可奇怪了,自己这个弟弟虽说掌家,但从不管自己船上的事,有无数的商人想要附船,也有求到他头上的,他可从来没说过半句,怎么今日为这人求情?
陈二爷见哥哥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却并没有说话,不知怎的,见了桃姑就觉得该帮忙,或者是她身上感觉到的悲哀吧。
上船
当然这话陈二爷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道:“大哥的事自然还是大哥做主,做兄弟的也不好多口。“陈大爷微一点头,又看向桃姑,此时恰有一道光照了进来,照在桃姑耳上,陈大爷恍眼一看,好似在桃姑左耳边看到有耳洞,不由看向右耳,右耳却没耳洞,这下陈大爷又觉不对了,难道说左耳的耳洞是小时候防难养穿的?
陈大爷在上面皱眉细思,下面却急了朱三,大爷的性子是最恨别人骗他的,若知道了自己竟然这样,那可如何是好?他的焦急落到了陈大爷眼里,陈大爷微一点头,开口道:“你既是朱三的亲戚,朱三为人极勤谨的,他既开口求我,好似也难驳他的面子。”
听陈大爷的口气,这事有可成的,桃姑又行一礼:“小可已是走投无路,若大爷能允,不啻再造。”陈大爷又微微点头:“听你说话应对极有条理,可是读过书的?”这话却惹的桃姑差点流下泪,当年父亲疼爱自己,亲自教自己读书,说的是读书识字方能知道道理,又说自己聪明,多读些书也能嫁个好人家。
可惜的是,世人终是以貌取人的,没了容貌,纵有才学,也不过是被人讥讽,后来嫁到裘家,照了书上的吩咐,尽力侍奉丈夫公婆,却只得裘世达一句,红袖添香这样的事,可是你这丑妇所为?
见桃姑呆站在那里,陈大爷的眉一挑,陈二爷咳嗽一声,桃姑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略识的几个字,一本论语只读了一半。”陈大爷笑了:“半本论语能治天下,你读了半本已是不错,只是你既读书识字,为何不继续读下去,而是走这商贾之途?”
桃姑又往上行一礼:“读书识字岂是我这穷人家所为?商贾一途,也是养家之路。”陈大爷点点头,叫过张大叔:“老张,你先带这位楚兄弟下去。”
看来这事有八分可成的,桃姑行礼后退下,朱三兄弟也想退下去却被陈大爷叫住:“朱三,前日我让你买的生丝你备的如何了?”朱三止住步子恭敬答话。
桃姑虽和张大叔下去了,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定,她跟在张大叔后面问道:“张大叔,也不知道大爷肯不肯让我附船?”张大叔呵呵一笑:“大爷说话,一口一个钉子,既答应了定不会反悔的。”
可是陈大爷方才的话里并没答应,桃姑不由叹了口气,张大叔领她到了一间房里:“你先歇息吧,我这里还有旁的事呢。”桃姑作个揖,送张大叔出去。
这陈家的客房收拾的很洁净,桃姑却无心去看,把包裹放下,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这陈大爷就算答应了,这备货的银子呢?翻出包裹里的三十两银子,买些什么东西呢,这外国什么东西好卖?
桃姑思来想去,哪有一时安定,丫鬟虽送了茶饭,哪里吃的下去,不过强让自己吃了几口就坐在那里巴巴的等着陈大爷那里有没有人来传话。
等到天都快黑,才见朱三满脸是笑的走进来:“恭喜楚二哥,大爷应了你同去船上。”桃姑此时心才放下,急忙对着朱三行礼不迭:“还全靠三弟美言。”朱三的手连连摆动:“不然,却是大爷听的你被兄长所赶,想去外面闯荡挣下家事争气,这才允了,只是楚二哥,你备了多少银子?”
桃姑的脸红了起来,看她这样,朱三笑道:“大爷说你既被兄长赶逐,只怕也没有银子,知会账房借你一百两买货,至于一路行来的吃喝,等赚了银子再还不迟。”
这可真是大喜,桃姑连连行礼:“多谢三弟,多谢大爷。”朱三扶起她:“楚二哥,大爷还说了,这走海路虽说利息极大,折本的也不少,折了本时可不要怪大爷。”这话说的,桃姑忙道:“这我省的,利息越大的生意风险也就越大,到时若折了本,我也只有给陈家写投身纸了。”
朱三见桃姑想的周到,说了几句闲话道:“我也不说废话,有了银子,二哥要备些什么货?”这下问倒桃姑,朱三索性好人做到底:“这茶叶丝绸布匹瓷器在外国都是极好卖的,只是丝绸瓷器陈家都带了许多,茶叶只是带了些贵的,二哥初学生意,不如买几担粗茶带去,粗茶利息虽少,到了那边,却也有十倍利息,贵的茶虽利息更高,一来花钱甚多,二来难以出脱。”
他说一句,桃姑就跟着点头,等他说完,桃姑道:“我初入商贾之道,还全赖三弟了。”朱三笑道:“二哥可别如此多礼,再谢来谢去,也不亲热。”桃姑又谢过,两人说了一时,朱三告辞,桃姑关了门吹了蜡烛,解衣去睡。
朦胧之中,好似看见自己赚了无数的银子,穿了锦衣坐了大轿回来,身后跟了无数的仆人,大摇大摆走到裘家,裘世达慌的没有办法,穿了破衣领了父母,只在自己面前哀哭不止,桃姑梦中不由笑了起来,睁眼屋里已满是红光,可惜只是一梦,推开被子起身,怕露出破绽,忙的重新穿好衣服,挽了个角儿,刚停当就听到有人敲门。
门外站着的是张大叔,见她已然停当,张大叔把手里的一个包裹递过来:“这是大爷吩咐支于你的一百两银子,你先收好。”桃姑忙行礼谢过对张大叔道:“昨夜已有些晚了,却不知大爷在那里,小可再去致谢。”
张大叔也不进屋,只是笑道:“楚二哥何必如此着急,等到了船上时,再怎么谢也不迟,开船之期就在三日后,你还是作速去买了货物,好早些上船。”
桃姑又谢过了,把这一百两银子和自己那三十两银子包裹好,本打算去寻朱三一起去,却想着朱三总是陈家伙计,老是麻烦他不好,径自出了陈家想去瞧瞧可有什么货好买。
虽说是邻县,桃姑当日是闺中女子,嫁人后又侍奉公婆,最远不过就是去县城理论时候去的县城,这边从没来过,信步出了庄,见两边茶园桑园不少,略问了问,知道这些茶园桑园都是陈家的,还有那边的稻田,这等豪富,桃姑不由觉得自己当日确是什么都不知道,虽读了几本书,不过是读死书罢了,这次上船,也不知能有什么奇遇。
问过农人,往县城的方向走,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见到县城城门,走进去只觉得路两边的商户多的不成,丝行,茶叶行,绸布庄,杂货铺,酒楼客栈,让桃姑目不暇接,她虽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货比数家的道理,问过几家,心里却越发没有底起来,这茶叶所分等数也太多了,从五十两一担的上好茶叶直到二两一担的粗茶,自己到底该买什么好?
正在似无头苍蝇的时候,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却是小四站在那里,小四笑嘻嘻道:“楚二哥恭喜了。”桃姑忙还礼问道:“你进城来是为的?”小四叹了口气:“大爷还是不许我上船,说我年纪太小,等过几年罢,这是陪三哥进来采买生丝。”
果然朱三从一家丝行出来,见了桃姑打过招呼问道:“二哥可买了货了?”桃姑把方才所想的一说,朱三只皱一皱眉就笑道:“既如此,二哥不如买些稍好些的粗茶。”桃姑细一思索,这也是个法子,谢过朱三就继续往前走。
主意虽定下来,桃姑问过数家,还是没定下该买什么茶,拐过一条小巷,见一户人家门口堆了许多的茶叶,有人愁眉苦脸坐在那里,桃姑心里一动,上前行礼问道:“老丈这茶叶可要卖?”那人正砸着嘴在算什么,听到桃姑问话,抬头见她一身衣裳虽则干净,却不像个有钱的,不由重又坐下来,手一挥:“我把银子借了给人,谁知那人跑了,只留的这许多茶叶,我要的是现银子,要这些东西做甚?”
看来果真是卖的,桃姑又问一句:“却不知这些要卖多少?”那人料到桃姑是个没银子的,眼都不捎她一下:“我借于那人两百两银子,利息却不要了,只要本就成。”
两百两?自己不过带了一百三十两,桃姑上前看一下,这茶叶闻起来也不差,大概和外面那些五两一担的差不多,笑着问道:“老丈这里却有多少担?”见桃姑说话可成,那人站起身,把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