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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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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突起,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陡然从座底翻身上来,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小女子就站在了他们跟前,手里举着方才孙忠君手里的匕首,竟然还朝两人含羞作福:“小女子代替恪公子谢过公公……还请公公先回罢。”
  她的身形快如鬼魅,险些吓掉了孙忠君的魂魄:“你!——你是谁!怎么会藏在这里?!”
  太监声音本来就尖锐,此刻惊魂未定气急败坏,他的声音更是刺耳,有说不出的难听。宇文恪本就头脑昏沉,此刻不堪忍受这噪音,竟尔直挺挺晕了过去。辉夜姬秀眉一蹙,似是不忍心瞧见宇文恪脸上身上血淋淋的伤口,语调也低了下来:
  “公公还是先请回罢……贵公子昨夜偶感风寒,只怕此刻……”
  孙忠君脸色突地一变,骇然道:“你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门帘一掀,洛羽俊秀的面容闪现,上挑的眉梢带着些许的邪恶:“孙公公……令郎如今在我们手里,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如何?!”




☆、三十五、一丘之貉

  一连多天阴雨缠绵,恰似朝局泥潭的映射。
  宁赐从来是个懒散的人,索性哪里都没去,每日窝在楚王府里整日跟墨如卿磨嘴嬉笑,顺便处理来自太子阁各方的情报。楚王府的老管家每次见到一身红衣浪荡慵冷的墨如卿,总是暗地皱眉,没好气的想,主子收留这些好吃懒做的闲人做甚么。
  于是连带着宁赐皇太女殿下,也成了“无用的闲人”。
  曾经有一次,墨如卿踩着缥缈虚浮的脚步,媚笑着带着香风飘过老管家身边,瞧他一脸厌恶的捂着鼻子快步走开的模样,慵懒的开了腔:
  “喂……凡人。”
  老管家一脸雷劈的表情,僵硬转头瞧着墨如卿。只见墨如卿慢条斯理抚了抚怀里小狐狸的红绒毛,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方才你不应当回头……少爷我一时手痒,已经给你下了金蚕蛊。速速去买半斤砒霜服下,还能保你半个月性命。”
  于是在众人发直的眼眸中,墨如卿少爷依旧踩着飘渺的脚步,哼着小调扬长远去。
  “我以为依着你的性子,必然要施展媚术,勾了那凡人的魂魄。”
  内堂里宁赐捶桌笑:“这小小的惩戒,实在是大快人心——不过话说回来,老皇帝的解药你找到了没有?”
  “没有。”
  墨如卿闲闲拈起一条肉干,慢条斯理逗着红毛小狐狸。小狐狸则是抱胸蹲在桌子上,苦大仇深死死盯着眼前的桌面,就连尾巴都紧紧贴着底下,宁死不肯理会作恶的墨狐狸。
  宁赐不依不饶:“那么你去阴间一趟,有甚么收获?!”
  “收获倒是有——不过,我说出来,有甚么好处?”
  宁赐眼珠一转:“收你做二房。”
  “啪”一拍手,墨如卿俯身过来,深深凝视着宁赐眼眸:“君无戏言?”
  “自然,”宁赐肃然,伸出两指,“我向天帝发誓。”
  墨如卿啐一口:“你倒不如向我的狐狸发誓。”
  宁赐厚颜无耻围了上来:“请少爷指点。缺些甚么,尽管开口。”
  墨如卿满意的点头,慢悠悠扯着嗓子:“少爷我还缺一柄小匕首……割起肉来委实不方便呐。”
  “这就给少爷去找。”宁赐讨好的凑过去,十分狗腿地斟好茶,“还有甚么,请少爷一并示下。”
  墨如卿似有似无嗯了一声,抬起粉红手指甲端详半晌,带着慵懒鼻音似笑非笑瞟了宁赐一眼:“乖,瞧来你也是个知心知意的,日后跟了少爷我,做丫鬟罢。”
  宁赐面色不变:“回少爷,我一早就是丫鬟了。”
  “哦?”
  墨如卿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难道姓温的答应?他要是听到你这句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罢——那一只瞧来可不像是个善相与的人。”
  宁赐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只见墨如卿抿了口花茶,润了润嗓子,这才道:
  “我到阴间去,又收了一只老鼠回来。”
  宁赐一口气呛住,连连咳嗽。一旁的小狐狸瞪着媚眼同情的瞧着她——就知道自家主子不是个正常人。
  “这便是你说的正事?!”
  宁赐抚胸,怅怅然仰望远方,“我真傻,真的。我原本以为你能够做出点甚么实事儿来的,却忽略了你飞鹰走狗的本质。我真傻。”
  墨如卿不屑的轻哼一声,白了宁赐一眼,自己袅娜起身,将方才喝花茶的杯子和神游天外的小狐狸收到袖子里一并带走,临走时不忘飞给宁赐一个媚眼:
  “乖~今晚上,等着少爷来宠幸你~”
  二月二十三。朝局动荡。礼部侍郎于家中无故遇刺,幸未丧命。次日街尾巷头传言顿起,刺客临走时扬言,下一个目标是当朝楚王殿下。为了四皇子殿下的安全,李皇后特地命人在宫中腾出一处宫殿,以供楚王殿下暂处——宫中的防卫,总是要比楚王府好得多。这是官方解释。
  于是连带着楚王殿下的贴身小侍女,巧笑倩兮的“宁儿”,也跟着搬了过去。
  暖洋洋的天空晒得人不想动弹。宁赐懒兮兮躺在屋殿栏杆下,眯眼瞧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层峦耸翠中一缕紫烟,心里暗暗冷笑。东齐都城一扫多日阴霾,今日终于放晴,倒不是什么紫气东来的好征兆——只怕是宇文皇朝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帝王之气不久矣。
  心里这么想着,伸出修白如玉的手指掩住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慵懒如猫。一旁路过的小丫鬟疏香见到了,无不羡慕的凑了过来:“宁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宁赐嘿嘿一笑:“小丫头,你也不丑。”
  疏香黯然低头,声如蚊喃:“姐姐说笑话了……疏香还是有几分自知之名的。这样黑的模样,谁会觉得好看。”
  宁赐抬眼打量打量她黝黑的肤色,瞧不惯她这颓唐模样,索性从袖中摸出几个枣儿,坦荡荡递了过去:“呐,这是我最爱吃的枣儿,你尝尝不?”
  疏香不疑有他,兴高采烈接过来吃一个,其余拢到袖子里,欢天喜地朝着宁赐福一福:“宁姐姐,你真好!改天我也寻些好吃的来给你。”
  “唔,说起好吃的,我倒是想起来了。”宁赐坐起身,拢了拢头发,不经意露出眉间一点朱砂,使整个脸庞更增妩媚,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本正经,“我听闻皇宫后花园的鱼塘里养着一种鱼,唤作金珊鲢,味质鲜……咳咳,姿态美好。”
  “仿佛……是有这么一种鱼。”疏香略一迟疑,“只是据说是南疆扶风人前几年进贡的,极其珍贵,容妃娘娘爱之如珍宝……数量自然是极少的。”
  “无妨,无妨。只要有就好。”
  宁赐一双月牙眼笑眯眯的,和放荡的御风一模一样,“辛苦你了,你先回了。”
  几个哈哈打发走了一脸纯真无辜的小侍女,宁赐眼神一转,笑眯眯轻声呼唤道:“小师哥……小师哥?”
  几声呼唤,一脸郁卒的御风从某个角落翻身下来,脸色可以用“沮丧”来形容:“作甚?”
  “你怎的了?”宁赐笑嘻嘻凑上前去,伸手捏着御风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将他俊美的脸庞扯得略微变形,“笑一笑,小师哥,你皱着眉头不好看。”
  御风伸脸过去任凭她蹂躏,仍然苦恼的很:“阿赐,你说我该怎么办……最近小嫣小姐又来找我了…。”
  宁赐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秀眉,口气安慰:“小嫣小姐不是在大越么?”
  “谁晓得,这位小姐居然能够从大越追到这里来?”
  御风有气无力瘫坐在栏杆上,一脸愁容,“你还记得么阿赐?那次我见到她与李璟丞相公子两情相悦,便寻了个机会将她的一块玉佩送还与她,祝愿她和李璟公子百年好合。孰料她见到玉佩后大哭不止,口口声声爱上我了,死活要见我一面,险些自尽……。我迫不得已,只好躲了起来。”
  宁赐挑了挑眉:“哦?凭你的功夫,躲她岂不是容易得很?”
  “可惜我也是人,还是个男人。”
  御风苦笑:“不巧得很,我昨日去暮楚馆,居然碰到她在里边卖唱。”
  不用他形容,宁赐也能猜想到那一刻御风如惊弓之鸟仓皇逃窜,小嫣怀抱琵琶哭喊追赶的模样。想到这里,宁赐的嘴角抽搐一下,片刻才低沉开口:
  “——我救不了你了,御风。”
  御风如同受惊的鱼一样一跃而起,就差在宁赐前边痛哭流涕了:“……阿赐,你不能不管我。我好歹还帮你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不不,我好歹还为你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甘愿奉献了这么多年,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呐!——作为越肃太傅门下师兄妹,咱们情比金坚,义结金兰,同仇敌忾,一丘之貉……。”
  “——且住!”
  宁赐不胜其扰,捏着额角暴起的青筋,显然是为这一连串的成语努力隐忍着怒气。又抬眼望望可怜巴巴的御风,恍惚间瞧见他伸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绣纹,终于宁赐忍无可忍,暴喝一声:“松开爪子!”
  御风刷的收回手,傻了片刻,却接着无赖兮兮的凑脸上去,一双眼眸满是讨好:“……。我脸再给你捏捏,你帮我把小嫣小姐打发了吧。”
  ……
  宁赐郁卒。片刻她眼前一亮,朝御风坏笑着勾了勾手指:
  “我听闻,皇宫后花园的鱼塘里养着一种鱼,唤作金珊鲢,味质鲜美……。你懂的。”
  御风当即拍了拍胸膛,豪气冲云:“包在我身上!”




☆、三十六、负心郎

  三月初一。西郡乱民暴动,郡守被杀,朝廷派端王敬负责彻查。端王敬乃是玉夫人亲生子,当今五皇子,此番挥泪拜别了玉夫人,眼睁睁瞧着病榻上的生母万般不舍的眼神,临走时再三恳请四皇子对其多加照顾。
  “小弟尽管放心去吧,我自有分寸。”
  楚凌君一身便服,伫立在待发的六军前,微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十九岁的少年,肩膀还有些单薄。厚重的将军战袍与苍白的脸色格格不入。
  “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凯旋。”
  再回头,瞧一眼巍峨阴霾的皇宫门,宇文敬一咬牙,上马,回过头来只叫了一声:
  “——四哥!”
  “去吧。”
  宇文凌逆光的身影有些模糊,只有大体轮廓在晨光中依稀分辨的清楚,朝马背上的少年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莫要耽误了行程。”
  西风烈烈,吹起飘扬的大旌,远赴西界平叛的大军沉默的出发了。走不两里地,宇文敬掏出怀里方才楚凌君趁人不注意放过来的纸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展开,两行刚劲挺拔的字迹跃入眼帘,刹那间让他泪如雨下。
  “我视夫人如母。”
  “弟自珍重。”“东齐来的人是端王敬?”
  锦座上,那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镶玉扶手,神情温和而安详。暗银色的长袍衬得他一如既往的俊逸,袖口处,却是甚么花纹也没有。
  “黄先生怎么看?”
  座前立着的那灰衣老者轻捻胡须:“楚凌君此计一石二鸟。按照先前与我们商定的计划,想必这两天就是时候起事了。他提前将玉夫人的子嗣支调开来,一则避免逼宫时误伤,二则是为端王日后积攒军功,以便加官进爵,永保玉氏满门昌盛。”
  锦座上的男子微微一笑,温煦如春风:“先生言之有理。”略一沉吟后,他踱到紫檀小木桌前,提腕写了一封简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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