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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傀儡主人 作者:罗伯特·海因莱因 完整版-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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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它们不是个体,为什么要起名字?”玛丽想问个究竟。
  “只是为了方便我们区分它们,没别的原因。姑且认为麦基尔文是对的,那么,认得出你我的鼻涕虫就有成百上千只,也许数以百万。它们还知道你我各自的公寓、我的小木屋。也就是说,它们盯上我俩了。”
  “可是——”她眉头紧锁,“这种想法太可怕了,萨姆。它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在小木屋找到我们?你没跟任何人说你要去哪里,就连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一直监视小屋等我们去吗?对,我想它们会这么干。”
  “它们一定是这么干的。我们不知道等待对鼻涕虫算不算什么大事,对它们来说,时间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就像金星人一样。”她联想着。
  我点头同意。一个金星人很有可能和他自己的曾曾孙女结婚,他甚至有可能比自己的子孙后代更年轻些,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他们怎样夏眠。
  “不管怎样,”我接着说,“我必须将这一情况连同我们对此事的种种推理一起上报,让分析小组的家伙们摆弄去吧。”
  我想说,如果我们的看法是对的,老头子一定得格外小心,因为泰坦星人追逐的目标不是我和玛丽,而是老头子本人。但没等我开口,电话响了起来,这是自从我开始休假以来的第一次。
  接通后,老头子道:“亲自前来向我报到。”
  我回应道:“我们正在路上,约三十分钟后到。”
  “再快一点。你使用K5线路进来,告诉玛丽走L1,行动吧!”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知道玛丽和我在一起,他就挂断了。
  “你都听到了?”我问玛丽。
  “听到了,我也在线上。”
  “听起来好像好戏就要开演了。”

  降落以后,我们才意识到形势变化得多么剧烈。我们还在遵守裸背计划,从未听说什么“日光浴方案”。下车时两名警察拦住我俩,“站在原地别动!”其中一人命令说,“不要做任何突然的动作。”
  要不是凭他们的举止和拔出的枪,你根本看不出他们是警察。他们只挎着枪,穿着鞋子和用料极少的游泳裤。看第二眼才注意到别在腰带上的警徽。还是刚才那个警察说道:“听着,老兄,脱下裤子。”
  我的动作慢了点,没达到他的要求。他厉声说:“快点!今天已经放了两枪了,你也许是第三个。”
  “快脱,萨姆。”玛丽平静地说。
  我照办了。我的短裤和内裤是连体装;脱掉之后,我像个傻瓜一样只穿着鞋,戴着手套站在那里。不过我还是趁脱裤子的工夫,设法把电话和枪藏了起来。
  警察让我转上一圈。他的同伴说道:“他身上没有可疑物,现在检查下一个。”
  我开始重新穿上短裤,这时第一个警察让我停下来。
  “嘿!想自找麻烦吗?别穿了。”
  我同他讲道理:“你已经搜过身了,我可不想因为赤身露体被抓起来。”
  他很惊奇,然后大笑着转向同伴说:“你听到了吗,斯基?他居然担心因为赤身露体给抓起来。”
  第二个人耐着性子说:“听着,土老冒,合作点,明白吗?你知道规矩的。要是我说了算,你穿毛皮大农都没关系。不过你不会因为穿得少不体面被捕,你会闭为穿得太多被抓起来。告诉你,治安委员会的人开枪比我们快得多。”他转身对玛丽说,“现在,请这位女士接受检查。”
  玛丽未做争辩。开始脱短裤。
  第二个警察和善地说:“不必脱了,女士,只需要慢慢转上一周。”
  “谢谢。”玛丽照做了,警察的建议太有道理了;玛丽的内裤看上去就像是喷涂在身上一样,三角背心也非常明显地紧贴在她身上。
  “下面该检查绷带了,”第二个警察说道,“她的衣服里当然藏不住东西。”
  我心想,老兄,你错了,我打赌除了钱包里的那枝枪,她身上这会儿至少还藏着另外两枝,而且我敢肯定其中的一枝比你们的枪出手快得多!不过我嘴上却说:“她被烧成了重伤,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狐疑地看着我马马虎虎包扎的凌乱的绷带。我包扎伤口的原则是缠得越多越好,因此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意思,她完全可以在受伤最严重的肩部绷带处藏一只鼻涕虫。
  “嗯……”他沉吟着,“要是她果真是被烧伤的话……”
  “她当然是被烧伤的!”我感到自己的判断力在渐渐丧失;我是个十足的大老爷们儿丈夫,只要涉及妻子,马上就不讲道理了。我清楚这一点,也很喜欢。“该死!看看她的头发!难道就为了蒙骗你,她会烧掉自己的头发?”
  第一个警察阴沉着脸说:“有人会这么干。”
  比较耐心的那位警察说:“卡尔说得对。很抱歉,女士,我们一定得检查绷带。”
  我激动地说:“你们不能这么做!我们正要赶去看医生。你们得——”
  玛丽打断我,“帮我一下,萨姆。我自己解不开。”
  我不再讲话,颤抖着双手愤怒地揭开大堆绷带的一角。那位年长和善的警察吹了声口哨,道:“我很满意。你呢,卡尔?”
  “我也一样,斯基。啊呀,姑娘,这伤看上上像是有人想把你烧烤了似的。怎么回事?”
  “告诉他,萨姆。”
  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岁数大些的警察最后发表了意见:“我得说,你们遭的罪真不算大,请别见怪,我没有恶意,夫人。这么说现在轮到猫了,对吗?我知道狗被骑过,对,还有马。可是猫——真想不到普普通通的猫身上也会有鼻涕虫。”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我家有只猫,现在得除掉它。我的孩子是不会喜欢我这么干的。”
  “我很难过,”玛丽安慰道,语气真挚。
  “现在人人都不好过。好吧,二位,你们可以走了。”
  “等等,”第一位警察说,“斯基,要是她背上裹着绷带在街上走动,很可能有人会开枪撂倒她。”
  年长的警察挠着下巴。“他说得对,”他对玛丽说,“可要是去掉绷带你会受不了的。我们得为你们找辆警车来。”
  他们真办到了。有辆警车正要停车,他们招手拦住。
  我支付了租来的那辆破车的租金,然后同玛丽一起乘车来到位于一家宾馆的她的专用入口处。那地方需乘私人电梯才能到达。
  为了避免过多解释,我同她一起进了电梯。她在比车里收到的指令低一层处出了电梯,而我则接着往上走。我很想陪着她进去,但老头子命我通过K5通道进入,而K5通道就在眼前。
  我也很想重新穿上短裤。在警车里以及迅速穿过宾馆侧门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警察护卫以防玛丽遭到射杀,我对自己穿不穿衣服也没怎么在意。不过,不穿裤子走出电梯面对世人需要很大勇气。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走过的短短一段路足以向我表明时下的流行趋势,原来根深蒂固的传统习惯已随着去年冬天严寒的消退一去不复返了,和两位警察一样,绝大多数男人都只穿着布条遮蔽下体,不过我并不是新布鲁克林惟一一个只穿着鞋子赤身裸体的人。我尤其记得,有个男人斜靠着街道柱子,目光冷峻,审视着每个路人。他只穿着拖鞋,臂上别着一枚写有“治安委员会”字样的徽章,胳膊上挎着一把欧文斯防暴枪。
  我在去K5的路上看见三个如此穿着的人,我自己起码还带着短裤。
  一些女人也一丝不挂,有些女人虽没完全赤裸,却也和赤裸全身差不多。她们穿着系带胸罩和半透明的塑料短裤,身上根本不可能隐藏鼻涕虫。
  我觉得,绝大多数女性还是穿上衣服好看,最好是穿宽松外袍。倘若牧师多年来担心的一直是女人穿衣服过少,那么,他们以前真是把力气用错了地方,因为这并没有唤起男人身上的兽性。女人裸体给人的整体观感令人沮丧,这是我的第一印象。不过,我还没抵达目的地,这种感觉就渐渐消退了。丑陋的身体并不比丑陋的出租车显眼到哪儿去,渐渐地,目光自然而然就对此不再注意了。大家似乎早就适应了,街上的人们好像已经完全漠然,也许是光背计划使人们的心理事先有所准备。
  很久以后我才想起一点:走过第一个街区以后,我对自己的赤身裸体已浑然不觉。在我之前,别人早就不注意我的光身子了。美国社会几百年来一直把衣着端庄当作必须信守的成律,这种做法看来真是大错而特错了。
  再深想一步,这种做法就像把随风摆动的窗帘当作在在鬼魂的证据一样。穿不穿衣服其实什么问题都说明不了,不说明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道德或是不道德。一身皮罢了,裸露着又能怎么样?
  我立即获准面见老头子。他抬起眼睛,恼怒地说:“你来晚了。”
  我以问代答:“玛丽呢?”
  “在医务室一边接受治疗,一边作口头汇报。给我看看你的手。”
  “不用了,谢谢,我会看医生的。”我答道,没有脱掉手套的打算,“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你能劳神听听新闻广播,你就知道出什么事了。”他不满地发着牢骚。




第二十四章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看新闻,否则我们的蜜月就要泡汤了。正当我和玛丽在互诉衷肠时,这场战役几乎溃败——我不太肯定算不算“几乎”。我认为鼻涕虫在必要的情况下会在傀儡身上的任何部位隐匿,而且仍能操纵傀儡。我的这一猜想被证明是对的——这一点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街上的经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我和玛丽还没有进山隐居时,这一看法就已被国家动物园通过实验验证了,尽管我没见过报道。我想老头子那时就知道这一点,当然总统和其他几位高层要员也清楚。
  因此,“日光浴方案”取代了光背计划,人人都脱得一丝不挂。
  但事实上,这个方案执行得并不顺利。这件事当时是“最高机密”,而内阁却在讨论斯克兰顿暴动的问题。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把它定为最高机密,封锁起来不让大家知道。政府一向习惯于随心所欲将什么事情划为机密,聪明绝顶的政治家和官僚们一副大包大揽的家长作风,认定其他人全是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因此不必知道这些事。我从书上了解到,过去,纳税人一度可以要求知道所有事实。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听上去有些乌托邦。
  斯克兰顿暴动本来应该让所有人相信:尽管实行了裸背计划,但在绿区仍有鼻涕虫出没。然而,即使这一事件也未能促成“日光浴方案”的实施。我蜜月的第三天,东部沿海拉响了假空袭警报。假空袭警报之后,人们过了一段时间才明白所发生的事情。其实事情来摆着,不可能有那么多防空洞同时出现意外停电。
  我现在想起来仍旧不寒而栗:当所有人都蜷缩在一片漆黑中等待空袭警报解除时,令人生厌的幽灵一般的傀儡在人群中游走,啪的一声将鼻涕虫放在他们身上。在有些空袭掩体中,显然没人有机会摆脱鼻涕虫附身的命运。
  第二天爆发了更多的骚乱,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恐怖时期。严格地说,治安委员会首次活动是在奥尔巴尼一个名叫莫里斯·T·考大曼的绝望的市民从警察手中拔枪自杀后开始的,考夫曼当场死亡,几分钟后这位名叫马尔科姆·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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