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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犹记多情-第9章

小说: 犹记多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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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祈指上真气散去,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虽然目下情景,说得好听点是同舟共济,说得难听点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蚱蜢。自己的确不便再对柳残梦出手,免得添了个累赘,但两人关系终究是敌非友的,纵是盘算过厉害,敢这么放心地倒头大睡,祈世子只有叹气的份。

  罢罢罢,你若执意要表现出信任我的样子,我岂可不奉陪到底。你敢做到绝,我也扮到绝。

  再看一眼身上之人,祈抛了几块柴,索性也往后一靠,很安稳地靠在树旁睡着了。

  先休息,明天再盘问。

  **********************

  「祈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宝亲王放下资料,「他敢再次背叛,我一定去抄了祈王府!」

  轩辕故意埋首奏章间,只作没听到。心下苦笑:祈啊祈啊,你再不出现,老窝保不保得住不说,活罪一定逃不掉,别拉朕一起倒霉。

  悄悄抬个眼,正好迎上宝亲王冷彻骨髓的视线,心知装不下了,只得放下朱笔,哈哈笑道:「小云,看消息祈现在应该是跟柳残梦走在一起,七天前达尔罕茂明安旗还有他们两个的行踪,进了阴山后,就再也没有报告出来……现在要找祈,不如双管齐下,同时从武圣庄那边查起来比较快。」

  边说边找出一份资料,翻了几下,无奈皱眉:「对武圣庄详细资料还是这么少啊。到现在才只知道文宰凤五在柳残梦远赴塞外后,代掌控武圣庄在中原的势力,另一武相至今未曾查出。」

  「一文一武,文宰即在中原,武相应在塞外伴着柳残梦。现在班布达单于在追捕柳残梦,武相是谁,或许不久就会解开谜底——」宝亲王抿唇,「祈这蠢才!居然自投罗网闯入乱局!」

  「只能说他选择出门的时间不太对……不过朕想,就算对上柳残梦及武相,祈还是有能力自保。」为爱卿辩解了几句,轩辕突然苦笑:「其实,朕更担心的是祈的破坏力……希望他这次不要再抓狂,要抓狂也不要在繁华的地方,真要在繁华的地方,也不要泄了他的身份……」

  宝亲王一听,脸又冰了下来:「国库没这个预算要为他的破坏赔款。这次他自己不想办法均衡收支,宗正寺的大门随时为他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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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睁开眼,发现两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柳残梦趴在自己身上睡得一脸幸福美满,只差没流口水。祈世子心下火大,一脚踹开他,这一踹,才发现一夜睡姿不正,肩颈腰背同时咯嘎作响地向他抗议,肌肉麻木剌痛,脸都白了。

  柳残梦迷迷糊糊之际滚到地上,哎了一声,也清醒过来。眯眼看到天光大亮,祈一脸神色不善,立时『娇羞』无限:「祈兄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拜托祈兄所赐,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在下深感祈兄大德,无以为报,今后但凡有这种需要搂搂抱抱的情况,祈兄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就是,在下一定鞠躬尽瘁……」

  当暖炉一夜不够,还要多当几夜吗?为什么受了一夜的罪,早上还得接受这种荼毒?!祈开始唾弃昨晚的善心——这种人,扔他冻死世上就少了个祸害!

  啃了些昨晚烤好的獐肉,虽然已冷,还不到难以下咽的程度,就着山泉草草解决之时,祈世子又想起昨晚被柳残梦跳过的话题:「柳兄,你还没与我说当年昊帝座用美人图换来柳兄十余天的安稳,与今日班布达单于手上的美人图是否同一幅的。」

  柳残梦正塞了满满一嘴獐肉。闻言眨了眨眼,很用力很用力地咀嚼证明自己确实没空说话,眼神微微一飘,就飘出不知多少念头来。

  「昊帝座有此画,单于也有此画,年前……」祈世子说着,突然闭起嘴。

  他是想起,年前夜语昊之所以能将那批塞外来客操控为已用,易容伦王一举平乱,接下来柳残梦却陷入险境,与此画关系应是甚大。但夜语昊未死并与轩辕相斗一事,柳残梦或许知道,到底知道多少,却不得而知,若不小心泄出,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他听去了揣出全部真相,那便不妙。

  「年前怎么?」柳残梦突然来了精神,三两口吞下獐肉。

  「年前边塞告急之际,正是柳兄在塞外春风得意之时。其时曾有塞外来客掺入伦王之乱,柳兄也该知道吧,所以区区在想,两者是不是也有关联,单于突然对柳兄用兵,显是因此画而来,到底是谁泄了这画上之秘,柳兄心中可有底?」祈世子话锋一转,转得极是自然。

  柳残梦默然瞧了祈世子片刻,微微笑起,笑得可亲又可爱。

  「燕云山庄封庄百里,一夕成为禁地,祈兄何必明知故问。」

  啊哈!果然被拆穿了。祈耸耸肩也不尴尬:「柳兄真是耳目聪灵……」赞完顿了顿,仔细瞧着柳残梦,缓缓道:「其实区区一直很好奇,当初天成岭上,柳兄真的认为昊帝座死了吗?」

  这是个禁忌的话题,对于柳残梦当初在天成岭上的作法,天下有着几百种的传说与揣测,却无人敢亲自问柳残梦。

  此时,在祈轻描淡写下,竟随意问了出来。

  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当初?」柳残梦转动着手中的肉串,目光有着些微的挪揄嘲讽,由手心转向祈世子,莞尔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何不下去探查个清楚吧?」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好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区区一直好奇,以柳兄为人,何以不曾斩草除根。

  」

  「是后患无穷。」若有所思地将肉串插在泥地上,拔了拔落叶,「那么,当日换成你,你会下去吗?」

  祈世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直觉道:「当然……」

  当然如何?下?不下?

  所有的局,在堕崖之前便已布好,当日纵真的杀了夜语昊,也改变不了现实。

  如果少了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天地间定会少了三分生色!

  「呵呵……」看出祈中断下的意思,柳残梦轻笑,不由想起了昆仑绝顶。

  『大丈夫生于世当轰轰烈烈,名留青史!鸿皓之志,安能困于此方寸之间!班昭投笔竟万户侯,然天下又有何人可御得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徒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昔年,天下一赌,共赴昆仑。昆山绝顶上,轩辕问自己,为何想争天下。

  依然是微微一笑,眉目转动间,俱是傲气。

  ——轩辕,这话,还是我不变的答案!

  祈世子看着柳残梦的笑,全身一颤,心下隐隐起了一层寒意,但在寒意下,却是更深的炽热!

  灵魂底层,似有物苏醒。

  收拾好行踪,正准备动身,祈柳二人突然脸色一变,听到有人入侵周围。两人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会为人掌握,若教单于大军追上……

  「谁!」

  「是我。」青年缓步走了出来,披风拖在地上,发出娑娑之声,眉间还是带著忧郁,难以展颜。

  「应天奇!」柳残梦一惊,「你果然来了……阵中士兵虽多,却仍以五纵为梯收拢,在下便猜是你。」祈世子听得是双奇之一,下意识地左右环顾。

  「哦!」

  「莫絮霸道,常兵行险著,以奇计取胜,国师名重漠野,在此必胜之机,不会如此谨慎。唯有你,一向小心,纵是十拿九稳也会防著那万一之变。」

  应天奇思索片刻,点头道:「确是如你所说。在下或许太慎重了点。」抬眼看了下两人,突然抛出一句:「我已离开单于了。」

  开门见山抛得两人耳晕眼花,没想到塞外双奇之一的应天奇竟也会离开班布达单于。柳残梦闻一知十,猜是与自己背叛有关,不由顿足道:「是我连累了你。」

  「自从反对单于贸然进兵後,我与单于间便存在问题。」应天奇还是说得极慢,「君臣一场,走到这种地步,与旁人无关。你的叛变,只不过让事情一并爆发而已。」

  「但是应兄知遇之恩……」柳残梦一脸悔恨,黯然说著。

  应天奇细看了会儿柳残梦,突然叹气:「国师说对了。我当初会引见你与单于,确实是希望,能让你的万里之翼在庆国栖下。但是,你毕竟是柳残梦。想将你收为己用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你现诸在外的野心,你的弱点,全是你的钓饵……」

  「应兄,你是我极为欣赏的人。」柳残梦轩眉打断他的话,笑得云淡风清,「你才学好,武功好,心肠也好,难得又不迂腐,行事谨慎却不拘於常情——但,你我之间看到的道,却不是同一条。你想守护天下,我想争天下。只是如此而已。」

  「千载史册耻无名吗……」应天奇目中异芒一闪,情绪似乎激昂了起来,却又垂眸静止如故,话题一转:「柳残梦,我今日来,主要是来通知你们一声。你们逃脱,加止我的离去,单于震怒,已调紫衣莫絮率兵前来!」

  「莫絮?!」柳残梦变了脸色,笑容第一次从他睑上褪去。

  「莫絮一向与你不合,多次向单于施压与你为难,都是我从中周旋。今日有此良机,他定会公报私仇。国师此番也未尽全力,单于大怒下,怕会让莫絮尽起铁甲兵。我虽会为你们遮掩部分行踪,但你们还是需留心,莫让莫絮发现……不然以你二人之力,难逃生天。」

  柳残梦若有所思,只是点头,突道:「应兄此时离弃单于,单于视应兄如附骨之刺,应兄也请多加小心,莫为在下之事,连累了应兄。」

  这一席话却与先前不同,说得极是平淡。但唯其如此,方见柳残梦确是真心所说。

  应天奇看了会儿柳残梦,眸中微微现出笑意:「能得你这一席话,也不枉我这一趟路。放心吧!若如此轻易便受连累,应天奇如何当得双奇之名。」

  和应天奇分别後,两人日夜兼程,想赶在紫衣莫絮之前,先离开阴山。常道大隐隐於市,小隐隐於野,但对这两人而言,反而是山路更容易逃开追捕。如此行了两三日,这日傍晚,两人行至大青山,见山下不远处炊烟袅袅,似有人家,双双停下脚步。

  柳残梦眯了眯眼。

  「没想到,这里这么快又有人烟了。」

  此时两人所站的大青山,位於阴山中脉,山下有水称剑河,是自古有名的战场,距边关已只不过数日行程了。

  昔年班布达单于厉兵秣马,意指中原,於轩辕逸初掌轩辕皇朝,朝政动乱之时,入侵中上。其後中原反击,乘胜追击,所发生最大一场战役,便是在此十里外的隐鹤谷。那场战役双方皆伤亡惨重,据不可考记录,仅此一处中原便已埋兵七万余,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达十万之数。双方实力大损,不得不收兵议和。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祈世子的唇角弯了个讽刺的弧度,冷锐的目光落向炊烟起处,又是怀念,又是悲悯,竟有些痴了,「古往今来的战争,有几场不是闹剧?可是这种悲哀的闹剧,却在上位者的野心中不断上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付出代价的,从来都不是在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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