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纬以南,北纬以北-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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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冰无声哭泣、却不反抗。
“你回去吧,妈妈已经走了,你站在这里也看不到她。”
谢亭西刚转过身,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宋宜冰向着医院的方向跪下了。
“起来吧,别假惺惺了。”
“我不是假惺惺,”宋宜冰哭泣道:“我承认我是见不得谢小北好,我承认我是想打击谢家,但我一直很矛盾,因为妈妈对我太好了,好到很多时候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谁,我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她的女儿……”
“你不配!”谢亭西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不准跪,你没资格跪她!不准叫她妈妈,她不是你妈妈!”
“亭西,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想这样的,你相信我,我现在一点都不比你们好受。”她拉着谢亭西的手臂,“这些年,我其实早就已经被你们家感动,早就不恨你们了,我真的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说出那样子的话……”
“你不是鬼迷心窍!”谢亭西提醒她,“我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但是你没有听我的。”
“是……因为……因为我讨厌谢小北,讨厌她抢走了我最后的东西,你们所有人都向着她……谢亭西,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我只求你,让我去参加妈妈的葬礼吧,我要给她磕头认错。”
宋宜冰抓着谢亭西的手,往自己脸上狠狠打去,被谢亭西甩开。
谢亭西深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宋宜冰,思索了很久,沉着声道:“你走吧,既然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家、讨厌我们所有人,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
宋宜冰哽咽着,“谢亭西,你别这样,让我见妈妈最后一面吧,我以后给谢家当牛做马都行,我会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罪……谢亭西,我求你。”
“没有用的宋宜冰,没有用,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谢亭西转身要走,宋宜冰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要走!”
她站了一整夜,滴水未进,被谢亭西一推就倒在地上。
谢亭西想去扶她,但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
回到家里,整个房子空荡荡的,没有声音,也毫无生气。
谢仲城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谢小北锁上门,不见任何人,也不吃任何东西。
谢睿东、谢斯南和谢亭西安排了葬礼的事宜,最后,谢亭西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愤怒,把谢斯南狠狠打了一顿。
葬礼当天,谢小北终于走出房门,她很安静、不哭不闹,看见谢斯南带着伤,也毫不过问。只是在看到容雪骨灰盒的时候,咬破了嘴唇。
谢仲城终于还是发现少了个人,问道:“宜冰呢?”
谢亭西轻描淡写道:“这几天都没见到她,可能是……太难过,所以躲起来了。”
谢仲城不再多问,只轻轻叹了口气,“阿雪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的,以后,你们也要好好对她。”
谢亭西抿了抿嘴,所有人离开墓园回家的时候,下意识地越走越慢,走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他跑回容雪墓前,果不其然,看到宋宜冰跪在那里,低着头,肩膀发颤。
谢亭西走过去,一手按在宋宜冰的肩上。
宋宜冰一惊,转过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谢亭西。
“你别赶我走。”宋宜冰几乎是乞求的语气,“我……我就是想看看妈妈。”
谢亭西沉默了会儿,低低说道:“走,一起回去吧,爸爸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会让刘婶保持沉默的,你也别跟任何人说起。”
宋宜冰呆呆地看着谢亭西,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
谢亭西看着她依旧红肿的脸,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覆上,“是不是很疼。”
“不……不疼。”
“那我们回家。”
“嗯。”
宋宜冰心尖一颤,想着这个字眼,家。
她回想不起来,这个一直打压着自己、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谢亭西,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成为了整个谢家最让她信任的人。
也许是他总把他最坏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所以宋宜冰潜意识就觉得,这个人,最坏也就这样了,仔细相处的话,发现的都是更好的。
就好像现在。
容雪的丧礼结束后,谢小北终于开始觉得饿了。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只觉得肚子里空空荡荡,好像有风在穿梭。
谢小北去冰箱里找吃的,一拉开冰箱门,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彩色的便利贴,无一不是容雪的字迹。
“刘婶,不要忘记给孩子们削水果。”
“仲城,记得吃药,一日三顿按时按量服用。”
“冰糖雪梨是给宜冰的,她最近嗓子不好要少吃辣。”
“北北,妈妈刚做的马卡龙,各种味道都有,不能吃独食哦,要分给亭西;切记切记睡前少吃甜食,你最近都胖了,再胖要不漂亮了。”
谢小北看着后面的一大盒马卡龙,打开包装,一块块抚摸过去,却一口也舍不得吃。
她随手抓起冰箱里的其他食物,混着眼泪往嘴里塞,一直塞到嘴里再也塞不下。
谢亭西过来找她的时候,就看到她扶着垃圾桶在吐。
“北北,怎么又坐在地上,快起来。”
谢小北吐完之后,继续往嘴里塞东西,又是塞到再也塞不下为止。
“哪有你这样吃东西的?”谢亭西拿过她手里的事物盘子,“这鱼有骨头,你怎么全吃进去了,快吐出来。”
谢小北模模糊糊道:“我饿,很饿……”
谢亭西抠她的喉咙,“饿也不能这样吃东西,都吐出来。”
谢小北本就咽不下去,又是全吐进了垃圾桶。
她吐完之后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谢亭西,“好饿,哥,我好饿,怎么吃也吃不饱,怎么办?”
谢亭西看心疼,一把抱起她,“你太累了,回房休息会儿,乖乖的,我给你煮点粥好不好?我煮的粥可香、可好喝。”
谢小北抓着他的袖口,乖乖点头。
一出厨房就看到谢斯南,似乎想伸手抱过谢小北,被谢亭西一个白眼,“你别碰她。”
谢斯南尴尬地后退几步,看着谢亭西把谢小北抱上楼。
难怪,佛经上说,有情皆孽。
谢斯南只觉得沉重无比,走了几步,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反反复复是那句,“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很难做到吧?
但……还是要尝试的。
“我发誓,有生之年,北北只是妹妹,我和北北之间,绝不会有任何亲情之外的纠葛。有违此誓,让我这辈子永失所爱、众叛亲离。”
北北,北北,你别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 情深似景,景深如年(1)
“是我先喜欢的他,我以死相逼,逼着他和我在一起,逼着他带我离开家。他一直只把我当做妹妹,是我有病,病得不轻……”
谢家主卧,谢小北跪在容雪的照片前,向谢仲城供认自己的罪状。
“哗——”
皮鞭猛地落下来,衬衣上瞬间裂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
谢小北怎么也不会料到,从小到他最最宠溺她的父亲,有一天拿着鞭子狠狠打她。
很痛,痛得咬紧牙关之后,牙齿还在发抖。
谢小北很想哭,但是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似乎从那天在厨房里吃了吐吐了吃之后,她就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泪了。
“爸,我觉得我哭不出来,你要不在打我几下试试。”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谢仲城愣了几秒,抬手挥鞭。
连着好几鞭下来,谢小北的衣服上又裂了好几道口子,她穿得薄,几乎是鞭鞭见血。
真的,哭不出来。
很痛很痛,但是哭不出。
很累很累,但是睡不着。
谢小北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再差一点、一点点,就可以死去,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谢小北承认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主导,就像当年,不顾一切地承担下了毁坏谢家名誉的责任、背井离乡三年,将谢斯南的过错抹得一干二净。
当谢亭西抱着浑身是伤的谢小北回到房间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谢斯南几乎要冲到谢仲城面前。
谢小北让谢亭西拦住他,轻声说道:“你这么跑过去,顶多就是再挨一顿打,那我身上这些,不是白挨了吗?爸爸只是想找个发泄口而已,对真正的是非对错,已经不甚在意,你这么过去,反而自讨没趣。”
谢斯南听她说完这番话,看着她平静的目光,惊讶地发现谢小北似乎变了,变得冷静、淡漠、没有了昔日的活跃和傲气。
“北北……”
“好了,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都回去吧。”
谢亭西站到谢斯南和谢小北中间,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不行,我得叫个医生过来,你的伤口要处理。”
“可是我想先睡觉。”
谢亭西很坚持,“那也不耽误请医生,你先睡你的,医生来了我叫你。”
谢小北微微一笑,随即昏睡过去。
医生很快就来了,给谢小北量了体温,三十九半度。
谢斯南被赶出了房间,谢亭西和宋宜冰轮流照顾了她一晚上,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终于退烧。
谢家少有这样的安静。
谢仲城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好些天,谢亭西和宋宜冰都累极了没有起床,就连刘婶也整日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家里明明还是有人的,可就是这样空空荡荡。
谢小北开始收拾行李。她拿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叠整齐,又把桌上妈妈做的马卡龙装进盒子,一起塞进行李箱。
环顾整个房间,她一时间不知道还要带走什么。
目光落到书桌角落里的那枚银色戒指,还有不知何时被摆放在窗台上的榕树,谢小北小心翼翼地在榕树盆里挖了个洞,将戒指放入其中、埋上泥土。
她拖着行李箱,抱着榕树,下楼。
谢小北没想到在客厅里见到了谢斯南,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眉色沉沉、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
谢斯南一见谢小北,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这是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
他嗓子干哑,不由得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出去走走,要带这么多东西?”
谢小北绕过谢斯南,往大门走去。
“北北。”
“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爸爸现在一定不想见到我,等他气消了,我就回来。”
谢斯南堵着门口不让她走,“又想向当年一样,以为自己一走,别人就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要走也是我走,我这就去跟爸爸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应该你来承担。”
谢小北道:“事已至此,不要再把事情闹得更严重了,我也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家里觉得闷,再待下去一定会把我闷死的。”她轻松地笑笑,“哥,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斯南眼眶发酸,“你只是不想见到我,留在家里,我走。”
“不是,我不光不想见到你,更无法面对爸爸、大哥和谢亭西,我怕我哪天想不开就去找妈妈了。”
谢斯南听得心惊,不敢再阻拦,只是说出了最后的要求,“你保证,不离开A城。”
“好。”
“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任何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把你要去的地址告诉我。”
“这我可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