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良传奇 作者:弓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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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华子良痴呆呆地站立着,象钉子灯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窗口上,杨则兴已经等得焦躁不安了。
刚才同婊子一阵厮混,他感到此刻有点腿疼,腰酸。站着吃力了,只好把身子斜斜靠在窗台上。
他想抽支烟。但一摸衣包,火柴弄丢了,烟瘾大发,打了几个呵欠,把头搭在窗台上。
他的肚子又响起来了。茶楼旁边一家酒店里,卤鸡,卤鸭,卤肉,卤猪蹄的香味儿一股股冲上楼来,诱得他馋涎欲滴。他吞了几泡清口水,强忍住了。然而,街道上的华子良,仍在呆立着。
杨则兴不由得怒火上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特务,曾几次想扣动扳机,结束了华子良的生命。他手指已经触到扳机,但终于没有扣……
华子良微闭双目,心中十分宁静地站立着。喧嚣的噪声,他充耳不闻;车水马龙,他视而不见。他如同置身于茫茫的荒漠。他在和敌人比赛耐心和毅力,忘了时间,忘了一切,直到他肩上的箩筐,突然被一个行人撞滑,他才动了动身子。蓦然间,一个主意在他心中闪现了:“我何不动一动,把这些特务小小戏谑一番,但是这要冒多大的险呀!几十双眼睛在盯着他,多少枪口在对准着他。还有,豺狼似的杨则兴,只要扣一下报机……华子良把箩筐重新挑在肩,身子一前倾,装着要起步,但突然镇住身,只把箩筐一旋转。偷眼望过去,四周特务果然紧张了。他们有的惊回首,双双鬼眼瞅着华子良,有的跨出了一步准备向华子良扑来,有的掏出手枪对准华子良,个个如同木偶人儿,被人操纵似的动作起来。华子良在暗中哂笑着,呆着不动了。也真灵,个个特务好象受了定身法,手脚也都僵住了。华子良决心再试法术灵不灵,他一手搭住扁担腰,一手抓住箩筐绳,猛可朝前跨步子,特务们惊慌不迭,一齐向他逼过去,华子良两步挪到茶楼墙壁下,不慌不忙放下筐,卸下扁担,把它搭在两个筐子间,躬下身,舒舒服服坐下来。作弄得特务们无可奈何地摇头。楼上的杨则兴气得牙痒痒,他从那肮脏的房间钻出来,蒙了一头灰尘。精心策划的阴谋失败了,杨则兴气急败坏地把手枪在手上掂两掂,匆匆从后面折回去了。
华子良传奇第三章
第三章
一
冷冷的月光照着冷清的山道,照着空寂的山谷。山头几株孤零零的小树在寒风中颤抖着,路边烂泥田里,偶而响起几声蛙鸣,显得格外阴森死寂。
小道上走来两个人,地上移动着两条淡淡的影子。
卢万秋押着华子良,从热闹的正街往回走。走到场口,卢万秋独自钻进一家酒店去饮酒,把华子良丢在门口。
卢万秋是在按杨则兴的指令行事。他的牌瘾大,酒量浅,喝得不多。此时,独个慢斟细酌,尽量在拖延时间。酒浇心头,引起了他万端心事……
卢万秋出生在安徽淮北,弟兄三个,他排行第三。母亲早亡,父亲是个打铁的,经常挑着小铁炉走村串户,三个孩儿就拖在身旁。两个大的身体长得比较结实,有点力气,可以当个帮手,只有老三生得瘦弱,他刚生下来娘就死了,是靠一个本家大嫂用包米糊糊唱大的。父兄打铁,他就在一旁玩耍,虽然出身贫苦,但从小懒惰成性。活儿,他不想干,手艺,他不想学。父亲责骂过不少回,但丝毫不起作用。他渐渐长大成人了,懒惰也深入了他的骨髓。十八岁那年,抗战爆发了,他听人说。当兵松快,就偷偷跑去“吃粮”。一穿上军装。部队就开拔到上海前线,一去就同日本兵接上了火,他吓得浑身筛糠,在一阵阵炮火声中,一颗子弹射来,他昏倒在地,醒来一看,没有伤要害,只是腿上挂了点彩。这颗子弹救了他,从此不再上前线了。随后,转南京,转重庆,他的伤治好了,参加了望龙门特务团。在这里,他结识了杨则兴等人,不久便结为拜把兄弟。他们抱成一团,作威作福,欺压民众,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他觉得这生活倒是蛮惬意,蛮带劲的。特务团是个野兽格斗场。彼此明争暗斗,谁对上能拍马逢迎,对下阴险毒辣,谁就能升上去,谁相形见绌,就会沉下来。在这方面卢万秋不是杨则兴等人的对手。到白公馆后,把兄弟一个个青云直上,他却郁郁不得志,连个老婆也没有讨上,穷极无聊,便把麻将迷上了,简直到了嗜赌如命的地步。杨则兴见这个把兄弟如此颓唐,直摇头叹气。卢万秋也自惭形秽。远远望见杨则兴就绕道走。但万万没想到,一天晚上,杨则兴突然把他请到家中去喝酒。所言并非别事,而是把华子良的事情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杨则兴的女人“干豇豆”在一旁插科打浑:“万秋兄弟呀。这是你杨哥抬举你,好好干,将来捞得个一官半职,也好娶房媳妇……”这无异于给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注射了一剂强心针。自此之后,卢万秋来劲了。
他接替杨则兴监视华子良。忠实地按杨则兴的意图,卖命干了好一阵。他对华子良看管,盯逼,喝骂,比杨则兴还凶。可是任你骂,任你逼,华子良是以不变应万变:表情木然,傻痴痴地不说话,慢慢走,慢慢拖。每次购货回来卢万秋都疲惫不堪、他被华子良拖得精疲力竭了。他心情十分烦乱,这些苦衷对谁谈呢!想到这里,他更加心灰意冷了。
这当儿,两人已在回监狱的路上走了好一截。华子良把两个空箩筐套在一起,斜拗在肩上,摇摇晃晃走着。今日一下午,华子良粒米未进,卢万秋想催他快点走,但又想催也无用,只得随着他。两人走到了一座五显庙前,前面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有一声两声犬吠。这是夜巡队在巡逻。
脚步声渐渐近了,他们是在往这边走,已出了警戒圈,莫非发生了什么意外事。
三只手电晃动,电光柱晃来晃去,犬吠声越来越厉害。
华子良如同没有看到听到一般,兀自摇晃着身子朝前走。
“汪汪汪汪”,警犬在狂叫。
巡逻队拦住华子良,围成了个半圆。三只手电一齐聚集在华子良身上,他木然而立。三条警犬张着大口,拽着牵绳,直向华子良扑来。
三名特务站着不动,凶相毕露,眼里射出阴冷的光。三只警犬仗着人势狂奔乱跳。他们故意收一下牵绳,恶犬够人不着,顿时暴怒,挣跳得更凶更急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张着血口狂叫,简直要把活人撕裂活吞了!
华子良面对恶狗围攻,依然表情痴木,既不惊慌,也来后退,皱起眉头,呆望着三条狗。
蓦地,三只警犬疯狂地向华子良扑去。
华子良打了一个趔趄,肩上的扁担、箩筐一齐飞了起来。他摇了两摇,强把身子稳住,随即猛地飞出一脚,只听一声惨叫,最前面的那只狗滚出好远;另一条恶狗腾地冲过来,华子良身子一歪,它补空了,跳在地上乱叫。刚刚对付了两条恶犬,第三条狼狗已经咬住了华子良的衣服,“嗤啦”一声,衣服撕开一条口子,华子良倏地挥起拳头,猛击在它的脑袋上,畜牲一声怪叫,趴在地上乱踢蹬。三个特务也傻了眼。他们没有想到,疯老头还有这一手,竟把三只警犬都撂倒了。其中一个特务怒吼一声,另外两个呼叫警犬向华子良扑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一条滚地的狗,已经滚爬起来。再次狂扑华子良,一口咬住了他的腿。华子良用力将腿一弹,弹脱了警犬的嘴,就势一脚,踢在狗的肚子上……三条恶狗哪肯认输,在主人的喝叫声中,一齐向华子良疯狂地撕、扯、拉、咬。华子良挥拳踢脚,如同旋风一般,同这些恶狗搏斗起来。“哈哈哈哈!”狂笑之声响个不断……一条恶狗用爪子搭住他的肩了,张口寻找他的喉咙,华子良将脖颈一扭,护住要害,猛力举起双手抓住恶狗两条腿,凌空将它一掼。“哈哈哈哈!”一条恶狗咬着他的上身,正要撕扯,华子良当胸就是一拳,恶狗飞出老远,“哈哈哈哈!”三条恶狗见扑抓不得,便纷纷来咬华子良的腿脚。华子良倏地蹲身,旋起了车轮般的“扫堂腿。”“哈哈哈哈!”狂笑声震得更响了!
长时期囚在牢笼中的华子良,毕竟精力有限,他精疲力竭,终于倒在地上了……
二
就在华子良同恶狗搏斗的同时,特务杨则兴正在办公室里品酒。
桌上一盘烧鸡,是矮厨子特别为他准备的。他呷了一口大曲酒,拈了一片卤猪肝,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他为自己的又一计谋陶醉了。
“汪——汪汪!”几声犬吠,打断了这特务的遐思。
三个特务带着胜利的微笑,依次走进房:
“看守长,任务已经完成!”
“好好好,快坐,快坐,喝酒喝酒!”
杨则兴很高兴,他请喝酒是诚心,但忘了他们四人只有一双筷。特务们笑着齐声说:“我们不喝,不喝!”实话说,在特务这个行当中,官高一级,犹如泰山压顶,同长官平起平坐喝酒,他们没有那个胆。三人连连摆手,转身退了出去。
房中又剩下杨则兴一个人。不知为什么,这特务一下兴味索然了。这阴毒人,办了一桩害人的事,觉得还不够解恨。他又想起去年冬天那桩肥皂事件了。当时,杨则兴把翠华楼的歌女勾上手,非常缺钱用,但他老婆管得严,手里不活泛,很想通过华子良买货时捞点油水。那天他押华子良去购货,箩筐早满了,可华子良还是指着货物架,叫杨则兴尽量买肥皂,把钱全部抛出去。“买,买,买……”嚷得这特务好心烦,突然心中生出坏主意:“买就买,看不压死你!”不料第二天,肥皂突然大涨价,杨则兴一听心中好不乐:真是平空落外乐,这下可给婊子扯件花衫衫,买个烧料子珍珠项链儿……他急急赶往小卖部,想把那笔款子瞒下来,但是万万没想到,华子良早把实价报了王金川,一腔希望化为泡影……杨则兴恨得眼睛冒火:“姓华的,你是不是有意在捣我的鬼?明明老子缺钱用,你却把油水给了姓王的!好呀你!……”他嘴唇差点咬出血。
有这样两种人心是毒:悭吝者,锱铢必较。你欠他一分一毫,他都要追,都要利滚利;阴毒者,丝毫必报,你得罪他一点点——哪管是有意或无意,他都刻在心上了,有一遭,他要加倍报复你!杨则兴就是这后一种人。说实话,肥皂这事儿,华子良是无心得罪了他,但他今天报复了,还想狠上加狠。
杨则兴垂首默坐着,无心饮酒了,下意识拿起一支筷子头,在桌上划来又划去。但划了很久,还是划不出什么更为阴险毒辣的坏道道……
这时,“嘀铃铃铃”,电话铃儿响了,上司给了他一个极为紧急、极为秘密的任务。“好呀,正可一箭双雕!”电话一放下,杨则兴脸上浮现出狰狞的微笑。
三
牵狗的人远去后,破庙复静了下来。刚才发生的那场搏斗的情景,还在卢万秋眼前晃动着,这狱卒惊恐未平,双腿还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