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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之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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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特开始不成调子地哼起曲子,分开右手指,用力按着大腿。 
  我想,这是紧张的表现,而这紧张一定和他带我去见面的那个人有关。 
  然而,我没有刨根问底。 

  大约过了十分钟,车子拐弯,离开了海岸公路。车灯照到一排高高的栅栏上。休特钻出车子,冒雨向大门旁的木岗亭跑去,掏出一把钥匙。只听“呀”地一声,大门被打开了。那位驾驶员把车子开进去。 
  过了栅栏,便是一片柏树林。车子沿着林间车道爬上一个陡坡。坡顶上可以看见一片岩石,向着海面延伸到悬崖边。下了坡,车子在旷野上行驶,狂风拍打着车身。坐在我身旁的休特向前倾着身于,眼睛盯着一座在雨帘中隐现的房子。 
  我也倾向前。只见两排长长的、用卵石和木头砌成的矮房子,一条有尖顶、像暖房一般的玻璃走廊把它们连接起来。透过窗帘,两排房子中射出昏暗的灯光。车子在玻璃走廊前停下,车前灯的光线透过那玻璃,照到里面的棕榈树、丝兰花和藤蔓植物上。在花木斑驳陆离的阴影中有一个身影在移动。 
  休特长叹一声,消除了紧张。“这是月光屋。”他轻快地告诉我说。 
  我朝他转过身去想提问题,可他早已推开车门钻了出去。我寻找小背包和公文包,把毛皮风雪大衣的挡风帽戴在头上。他付了车钱,然后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提走了一只包。我拎着另一只包钻出车子,和他一起朝房子跑去。 
  门开了,我打着滑进了门,把包丢在滑溜溜的地面上。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扶住了我。我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休特说:“谢丽欧,这是我妻子安娜。” 

  安娜·戈登,身材比我修长,黑色的长发直垂腰际,表情同她丈夫一样严峻。她对我说:“我想,他没有说起我们长得很像吧?” 
  “没有。”我打量着她,发现她居然有些同我相像,只是比我更具有印第安人的特征。 
  “男人总是喜欢让人吃惊的。”她更严峻地看了休特几眼,然后带我们来到一间长屋子里。这儿有厨房、用餐处和起居室,还有一个壁炉,一排朝西的玻璃窗。 
  休特脱下雨衣,把它搭在肩膀上,哼哼地笑着。我转过身,瞥了他一眼。 
  我感到纳闷。他竟然和一位极像我的女人结了婚。我想起了他在决定带我到这儿来之前的那种表情。我本以为他至今还是个单身汉。 
  安娜帮我脱下毛皮风雪大衣,然后把它和包一起放在休特那只未受伤的手臂上。“起点作用。”她告诉他。她又领着我来到围着壁炉的一张沙发旁。“把靴子脱下来,让脚烤烤火,我去准备吃的。” 
  我坐下来,伸出双手,放在温暖的火焰上方。雨点打在屋顶上也拍打着我身后的玻璃窗。这屋子是用珍贵的木头、铜和土褐色的瓦片砌成的,像这样的夜晚不会让人感到寒冷。厨房门开着,我看到休特用那只未受伤的手臂抱住安娜,安娜转过身子和他亲吻起来,并用手温柔地抚摸他那只受伤手臂上的石膏。她比他高几英寸,他的头正好在她脖子的弯曲部位。我发现,他脸上的皱纹消失了,闭着双眼,嘴角露着微笑。 
  我极有分寸地转过头,对着壁炉。 
  过了一会,安娜走了过来,把一只装有玻璃杯、盘子和食物的大盘放在壁炉台上。“随便吃一点,希望你不会介意。”她说。他们在我两旁坐了下来。 
  我一看,盘中是我这个低档美食家梦寐以求的食物:蛋卷、小比萨饼、墨西哥煎玉米卷、锅贴、鸡翅膀、白城堡汉堡包、油炸土豆条、奶油沙司和油炸猪皮。“真丰盛!”我说。 
  安娜对着休特露出微笑。我猜,他们一定打过赌,看我喜欢哪一种菜肴。她对休特说:“要喝酒吗?” 
  “噢,好的。卡百内葡萄酒是斯泼滋沃德1985年酿造的,清爽,味浓。夏敦埃酒是1993年桑福德的桶装酒,味辛辣而不纯。” 
  安娜对我说:“他经常读有关酒的杂志,都印在脑子里了。” 
  令我吃惊的是,休特咧开嘴巴大笑了起来。“她对我过奖了。” 
  我选择了凯伯酒。为了给休特一些面子,我也尝了些鱼子酱和布里干酪。 
  我对休特说:“你早该告诉我,你已结婚了。” 
  他耸耸肩,不停地吃斯提耳顿干酪。 
  我对安娜说:“奇怪,我俩倒很相似。” 
  “几年前我就知道了。他第一次盯上我,就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我原先很生气,想想看,你被人家看中,并不是因为你自己本人,而是因为长得像另一个人。”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她看了他一眼,眼角露出高兴的神情。“有一次,为了一件事他大发脾气,痛苦地对我大喊大叫。我突然感到这家伙是真心爱我的。” 
  休特沾沾自喜地笑着,喝了一口酒。 
  我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来,他是要让安娜来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 
  她拍掉手上的猪皮碎片,拿起自己的酒杯。“先告诉你,休特和我的事,先从我自己说起。” 
  我叉起一个锅贴。 
  “我是卡希帕莫人,”她开始说道,“在印第安人的居留地上长大,就在这附近的山上,里奇路旁。你知道这地方吗?” 
  我摇摇头。 
  “好多人都不知道。地方不大,现在大概还有12户人家。那儿有一所学校,三四只电话机,一块墓地。属门多西诺县管辖范围。我父母……许多年前他们就离开了我……” 
  休特插话说:“我在加白维尔毒品农场里遇见了安娜,当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家伙就是……”他看了眼安娜,然后摇摇头。“嗯,这无关紧要。我开始挽救那个农场时,就开除了那家伙,并对他说安娜不想和他一起离开。这是个谎言。不过安娜留下来了,她没有别的地方好去,而且吸毒成瘾。不久,她失踪了。我花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找她,最后在一家戒毒康复院中找到了她。” 
  “我不想跟一个从毒品农场获利的人有任何联系,”安娜说,“可他不肯放过我,在拿到农场主格里付的第一笔现金时,他提出了我不得不照办的要求。” 
  我疑惑地看着休特。 
  “我向她求婚。我告诉她,她可得到50万,随她怎么花。” 
  安娜说:“我们结了婚。他把他一半的钱存入我的账户。开始我对他很冷淡。可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家伙。那时,我考上了大学。休特回去完成挽救农场的大业,我去了圣何塞。他在洛杉矶挽救电影设备公司时,我正在攻读心理学学位。他在挽救科罗拉多时,我已爱上了他。可我还是回到了印第安人居留地。” 
  “为什么呢?”我问。 
  “为了能长久地看到我的朋友们,尤其是关心我的年轻朋友们。我知道那居留地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可他们不像我已在外界有了根基。于是,我就在海岸边东找西寻,发现了这座房子和其他别墅。印第安人居留地的人们可以随时到这儿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帮助他们提高生存的能力。” 
  休特说:“我妻子是个乐施好善的女人,用我的钱。” 
  安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一直没能认清这家伙的真面目,尽管每晚我们通过电话谈上好几个小时。” 
  原来他每天半夜打电话,是给他妻子的。 
  我想,也许他们想单独呆在一起。“明天有什么安排?”我问。 
  休特说:“把多蒂·科利尔给你的背景材料看一遍,你也可以问些其他问题。” 
  “好吧。我想休息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睡哪儿?” 
  “月光小别墅。”休特也站了起来,“我来领她到那儿去,安娜,你就别出去了,外面下雨。” 
  月光别墅坐落在这个海湾南端悬崖上,隐没在柏树林中,里面有两间卧室,一间浴室,还有一间小厨房。休特领我走进卧室,点燃壁炉里的短柴,然后拘泥地离开了。安娜不在,他和我单独在一起,显得很不自在。 
  我累极了,脱去衣服,钻进褐紫色条子床单和鹅绒被中间,关掉灯,看着炉火。雨水击打着屋顶,风在烟囱周围旋转,暴风雨声时而夹杂着海潮声。 

                  10 

  “好,都排除掉,只剩两个人了。”我查了下笔记。“拉斯·佐拉,你们相识很久。请回想一下你在洛杉矶挽救电影设备公司时的情况。” 
  休特闭上双眼,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梁。“我已说过,他那令人愉快的外表下隐藏着残忍。我们都叫他刽子手。可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我点点头。“下一个是诺厄·罗曼奇克,也是一位相识很久的朋友。从刚到加白维尔时说起。他原先是毒品律师。你说你不能控制他。” 
  “我不知他头脑中在想些什么,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我有什么阴谋。” 
  “可他们两个跟这些材料中所显示的有联系。” 
  “只是一部分有关。况巨,他们主动提醒你要查清这个案子,必须利用这些材料。为什么每个——”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掩护自己。主动提供信息的人不等于不是罪犯。” 
  休特耸耸肩。 
  我把笔记本扔在我俩中间的矮椅上,转身对着玻璃窗。快下午3点了。从早晨8点半,我们就开始查看有关休特的组织和他挽救危局的资料。我喝了许多咖啡,他把阿斯匹林药丸当点心吃。 
  风暴刮了整整一夜后在海上消失了。接着又下了一整天的雨。明亮的光线使远方柏树林的枝叶和悬崖的岩缝分外清晰,波浪看上去也有了锋刃。安娜在悬崖边行走,穿一件带风帽的深红色斗篷。一阵风吹来,把帽子从她头上吹落下来,长长的黑发在她身后随风飘扬。休特屏住呼吸,双眼注视着妻子,露出赞赏的神情。 
  我说:“你不在时,她一定很寂寞。” 
  “我相信她的生活中没有一分钟是寂寞的。”随后,他指着桌上的材料说:“你看,莎伦,我们这是干什么?怀疑两个跟我交往很久的同事?据我所知,他俩都不会潜入我的车库或公寓。” 
  “他们都有钱,可以雇人向你开枪或揍你一顿。” 
  “这不能依赖估计。” 
  “那么启斯东钢铁公司和内华达的绝望镇呢?我在想,我应该到宾夕法尼亚州和内华达州去走一趟,看看那里有什么线索。” 
  “你觉得有必要就去好了。” 
  “现在谈谈你的私人生活。” 
  他闭紧了嘴巴。 
  “你说过,我可以问其他问题。” 
  “可不是现在。我们为什么不歇一会呢?你可以和安娜一起出去散散步。她会向你介绍这儿的海湾……” 
  我把桌子上的材料整理好,走出月光屋朝走廊走去。安娜正好进来,脸颊被风吹得鲜红。 
  她领我穿过玻璃走廊靠海一面的一扇门,走过一排台阶。安娜用一把钥匙打开门,让我下了台阶,走了一半的路,前面出现一块平地,台阶又折了回来。我们停住脚步,她指给我看下面的沙滩。 
  “像一只伸出水面的手,紧紧抓住陆地,”她说,“像一个正在下沉的人,知道不能松手。” 
  “你经常有这样的想象吗?” 
  “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天生愉快的女人。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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