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傳00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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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枺氯ナ酪荒辏诋敊嗟娜盒∩形窗验L江以北拱手奉送與來自窮沙大漠的他們那異國的君王，一件歷史上的大事發生了。那就是有名的元佑黨人碑的建立，也是宋朝朋黨之爭的一個總結。元佑是宋哲宗的年號（一0八六——一0九三），在這些年間，蘇枺碌氖顸h當權。元佑黨人碑是哲宗元佑年間當政的三百零九人的黑名單，以蘇枺聻槭住１嫌蟹盥｝旨此三百零九人及其子孫永遠不得為官。皇家子女亦不得與此名單上諸臣之後代通婚姻，倘若已經訂婚，也要奉旨取消。與此同樣的石碑要分別在全國各縣樹立；直到今天，中國有些山頂上還留有此種石碑。這是將反對黨一網打盡，斬盡殺絕的辦法，也是立碑的群小蓄意使那些反對黨人千年萬載永受羞辱的辦法。自從中國因王安石變法使社會衰亂，朝綱敗壞，把中國北方拱手讓與金人之後，元佑黨人碑給人的觀感，和立碑的那群小人的想法，可就大為不同了。隨後一百多年間，碑上人的子孫，都以碑上有他們祖先的名字向人誇耀。這就是元佑黨人碑在歷史上出名的緣故。實際上，這些碑上的祖先之中，有的並不配享有此種榮耀，因為在立碑時要把反對黨趕盡殺絕，那群小人便把自己個人的仇敵的名字也擅自列入了，所以此一黑名單上的人是好壞兼而有之的。
在徽宗崇寧五年（—一0 六）正月，出乎神意，天空出現輦星，在文德殿枺鼱澤系脑狱h人碑突遭電擊，破而為二。此是上天降怒。毫無疑問，徽宗大懼，但因怕宰相反對，使人在深夜時分偷偷兒把端門的黨人碑毀壞。宰相發現此事，十分懊惱，但是卻大言不慚的說道：『此碑可毀，但碑上人名則當永記不忘！』現在我們知道，他是如願以償了。
雷電擊毀石碑一事，使蘇枺律磲岬拿麣庠絹碓酱蟆Ｋ泪岬那笆曛g，凡石碑上刻有蘇枺碌脑娢幕蛩淖值模挤盍钿N毀，他的著作嚴禁印行，他在世時一切官銜也全予剝奪。當時有作家在雜記中曾記有如下文句：『枺略娢模涔P輒為人所傳誦。崇寧大觀間，海外蘇詩盛行。是時朝廷禁止，賞錢增至八十萬。禁愈嚴而傳愈多，往往以多相誇。士大夫不能誦枺略姡阕杂X氣索，而人或謂之不韻。』
雷擊石碑後五年，一個道士向徽宗奏稱，曾見蘇枺碌撵‘魂在玉皇大帝瘢盀槲那牵圃娢摹；兆谠桨l害怕，急將蘇枺略谑罆r最高之官爵恢復，後來另封高位。為蘇枺略谑罆r所未有。在徽宗政和七年（——一七）以前，皇家已經開始搜集蘇枺碌氖指澹瑧覂r每一篇賞制錢五萬文。太監梁師成則付制錢三十萬文購買穎州橋上雕刻的蘇枺碌谋模ㄔ缫呀浫诵⌒囊硪淼碾＇藏起來），這筆錢在當時的生活來說，是夠高的價錢。另外有人出五萬制錢購買一個學者書齋上蘇枺骂｝匾的三個字。這時蘇枺碌脑娢淖之嬙诮灰咨蠘O為活躍，不久之後，這些寶貴的手稿不是進入皇宮成了御樱е畬殻愠闪烁挥械氖詹丶沂种械恼淦贰ａ醽斫鹑斯ハ戮⿴煟貏e索取蘇枺潞退抉R光的書畫，作為戰利品的一部分，因為蘇枺碌拿麣馍踔猎谑罆r已經傳到了塞外異族之邦。蘇枺碌氖指鍟嬛械木罚幸徊糠郑瑪橙擞密囇b叩饺猓瑫r徽、欽二帝也隨車北擄，竟至客死番邦（當時徽宗已讓位於兒子欽宗）。蘇枺逻z留下的文物未遭毀滅者，也由收藏家叩搅私希嫉靡员４骒短斓刂g。
蘇枺聵I已去世，有關時政的感情沖動的爭斗風暴也已過去，南宋的高宗皇帝坐在新都杭州，開始閱讀蘇枺碌倪z著，尤其是他那有關國事的文章，越讀越敬佩他謬遥骄磁逅闹羷偞笥隆榱俗纺钐K枺拢烟K枺碌囊粋�孫子蘇符賜封高官。所有這些舉動，都使蘇枺律磲岬拿麣獾匚贿_到巔峰。到孝宗乾道六年，賜他溢號文忠公，又踢太師官階。皇帝對他的天纔寫照，至今仍不失為最好的贊詞。到今天，各種版本的蘇文忠公全集上的卷首，都印有皇帝的拢迹突实蹥J賜的序言。茲將封他為大師之位的那道拢嫁D錄於後：
敕。朕承絕學於百拢幔轿⒀造读小⑴d起於斯文，愛緬懷於故老。雖儀刑之莫睹，尚簡策之可求。揭為儒者之宗，用錫帝師之寵。故禮部尚書端明殿學士贈資政殿學士溢文忠蘇武，養其氣以剛大，尊所聞而高明；博觀載籍之傳，幾海涵而地負；遠追正始之作，殆玉振而金聲；知言自況於孟打，論事肯卑於陸贊。方嘉括全盛，嘗膺特起之招；至熙寧紛更，乃陳長治之策。嘆異人之間出，驚讒口之中傷。放浪嶺海，而如在朝廷；斟酌古今，而若斡造化。不可奪者燒然之節，莫之致者自然之名。經荆Р痪快渡埃h論常公於身後。人傳元佑之學，家有眉山之書。朕三復遺編，久欽高躅。王佐之纔可大用，恨不同時。君子之道暗而彰，是以論世。稅九原之可作，庶千載以聞風。惟而英爽之臁宜ヒ轮？商刭浱珟煛ｐN如故。
由此觀之，蘇枺略谥袊鴼v史上的特殊地位，一則是由於他對自己的主張原則，始終堅定而不移，二則是由於他詩文書畫藝術上的卓絕之美。他的人品道德構成了他名氣的骨乾，他的風格文章之美則構成了他精神之美的骨肉。我不相信我們會從內心愛慕一個品格低劣無恥的作家，他的文字再富有纔華，也終歸無用。孝宗賜予《蘇枺录返男蜓跃褪①澦迫徽龤獾膫ゴ螅@種正氣就使他的作品不同於那些華麗柔靡之作，並且使他的名氣屹立如山，不可動搖。
但是，現代我們不要忘記蘇枺轮饕莻�詩人作家。他當然是以此得名的。他的詩文中有一種特伲瑢嵲陔y以言喻，經過翻譯成另一種文字後，當然更難以捉摸。傑作之所以成為傑作，就因為歷代的讀者都認為『好作品』就是那個樣子。歸根結底來說，文學上萬古不朽的美名，還是在於文學所給予讀者的快樂上，但誰又能說究竟怎樣纔可以取悅讀者呢？使文學作品有別於一般作品，就在於在精神上取悅於人的聲韻、感情、風格而已。傑作之能使歷代人人愛讀，而不為短暫的文學風尚所掩洠В踔翚v久而彌新，必然具有一種我們稱之為發乎肺腑的『真純』，就猶如寶石之不怕試驗，真金之不怕火煉。蘇枺聦懶沤o謝民師時說：『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價，非人所能以口舌論貴賤也。』
可是，使作品經久而不失其魔力的『真純』又為何物？蘇枺聦懽髋c風格所表示的意見，最為清楚。他說作文章『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伲５Ｐ徐端斝校Ｖ轨恫豢刹恢埂Ｎ睦碜匀唬藨B橫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又曰：詞達而已矣。夫言止於達意，則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擊風捕影，能使是物了然於心者，蓋千萬人而不一遇也，而況能使了然於口與手乎？是之謂詞達。詞至於能達，則文不可勝用矣。揚雄好為艱深之詞，以文溡字f。若正言之，則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謂雕蟲篆刻者。』在此為風格做解釋，蘇枺潞芮擅畹拿鑼懥怂约旱臑槲闹溃湫兄谷纭盒须吜魉唬前研拊~作文的秘訣棄之而不顧的。何時行，何時止是無規矩法則可言的。只要作者的情思美妙，他能真實精確的表達出來，表達得夠好，迷人之處與獨特之美便自然而生。並不是在文外附著的身外之物。果能表現精妙而能得心應手，則文章的簡潔、自然、輕臁h逸，便能不求而自至，此處所謂文章的簡潔、自然、輕臁h逸，也就是上好風格的秘訣。文章具有此等特性，文章便不致於索然無味，而我們也就不怕洠в泻梦恼伦x了。
不管怎麼說，能使讀者快樂，的確是蘇枺伦髌返囊粋�特點。蘇枺伦羁鞓肪褪菍懽髦畷r。一天，蘇枺聦懶沤o朋友說：『我一生之至樂在執筆為文之時，心中錯綜復雜之情思，我筆皆可暢達之。我自謂人生之樂，未有過於此者也。』蘇枺碌奈淖质巩敶说母惺埽鄰腿绱恕W陽修說每逢他收到蘇枺滦聦懙囊黄恼拢蜌g樂終日。宋神宗的一位侍臣告訴人說，每逢皇帝陛下舉著不食時，必然是正在看蘇枺碌奈恼隆＜幢阍谔K枺沦H謫在外時，只要有他的一首新作的詩到達宮中，神宗皇帝必當諸大臣之面感嘆贊美之。但是皇上對蘇枺碌母袊@贊美就正使某些大臣害怕，必使神宗在世一日，使蘇枺乱恢绷鞣旁谕猓荒芑爻！�
有一次，蘇枺聦懳恼铝q文章本身使人感到快樂的力量，就是文學本身的報酬。他在世的最後一年，有時他曾想拋棄筆墨根本不再寫作，因為他一輩子都是以筆買禍。他在給劉行的回信中說：『端窮困，本坐文字。蓋願到形去皮而不可得者。然幼子過文更奇。在海外孤寂無聊，過時出一篇見娛，則為數日喜，寢食有味。如此知文章如金玉珠具，未易鄙棄也。』作者自由創作時，能自得其樂，讀者閱讀時，也覺愉悅歡喜，文學存在人間，也就大有道理了。
蘇枺绿熨x的纔氣，特別豐厚，可以說是沖破任何界限而不知其所止。他寫詩永遠清新，不像王安石的詩偶爾纔達到完美的境界。蘇詩無須乎獲得那樣完美。別的詩人作詩限於詩的詞藻，要選用一般傳統的詩的睿模K枺聦懺姴皇芟拗疲幢阍〕貎劝茨罟且嗫扇朐姡嫡Z俗句用於詩中，亦可聽來入妙。往往是他在作詩時所能獨到而別的詩人之所不能處，纔使他的同道嘆服。他對文學上主要的貢獻，是在從前專限於描寫椋瓜嗨嫉脑~上，開擴其領域，可以談道談禪，談人生哲理，而且在冒極大之危險在幾乎不可能的情形之下成功了。因為他經常必須在飯後當眾做詩，通常他比別人寫起來快，也寫得好。他的思想比別人清新，類比典故也比別人用得恰當。有一次在黃州為他送行的筵席上，一個歌妓走到他面前，求他在她的披肩上睿姡翘K枺聫膩頉＇聽說有此一歌妓。立即吩咐她研墨，拿筆立即開頭寫道：
枺滤哪挈S州住，
何事無言及李淇。至此停下，接著與朋友說話。在座的人以為這是很平淡無味的起頭，而且僅僅兩句，全詩尚未完稿。枺吕^續吃飯談笑。李琪上前求他把詩寫完。枺掠帜闷鸸P來，將此首七絕的後兩句一摚Ф停骸�
卻似西川杜工部，
海棠雖好不吟詩。
此詩音韻諧和，猶如一粒小寶石，有輕臁匀恢馈铉鞯墓ЬS恰到好處，因而使此一黃州歌妓的芳名也永垂不朽了。中國詩的韻律很嚴，在用典故時需要高度的技巧，在和別人的詩時，也要用同樣的字，押同樣的韻。不知何故、蘇詩的韻，總比別人的用韻自然，並且他的用典，經仔細看來，含義更深。在寫散文時，他筆力所及，至為廣闊，自莊嚴純正的古文風格，至輕松曼妙叩人心弦的小品，無所不能，各臻其妙。枺轮源蠹曳Q，不無故也。
因此之故，蘇枺略谥袊侵饕脑娙撕蜕⑽募遥宜彩堑谝涣鞯漠嫾摇遥普勍拢污櫳鯊V。天生聰慧，對佛理一樱赐ǎ虼耍Ｅc僧人往還，他也是第一個將佛理入詩的。他曾猜測月亮上的黑斑是山的陰影。他在中國繪畫上創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