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小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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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得怎麽样了?我看他蛮热心的嘛!你欠我的钱……”
“想都别想──你别想让他帮我还钱。我告诉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还给你。”
“时间?”楚速轮狠狠地揪起高陵志胸前的衣襟龇牙说道:“我给你多少时间了?我要不要吃饭了啊?我警告你,有钱快还!不然……”楚速轮捏起嘴边的香烟,逼近高凌志的脸,顿了顿,将烟头烫到了他的手背上骂骂咧咧地叫道:“下回可没这麽便宜了!不过这脸嘛,我还是别烫坏了比较好,不然吓坏了沈先生可没人帮你还钱了。不过现在这青一块紫一块的也好不到那里去。”他那一阵狞笑惹得高凌志企图恶扁他一顿,无奈自己没有理直气壮的本钱,而且如果再弄出什麽事的话,怕是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焰崎家里,看报的看报,散步的散步,弹钢琴的弹钢琴,还有仆人们做著自己的那份活儿。
“少爷,您的电话。”
“哦。”沈焰崎放下正在修改乐谱的水笔答应著站起来:“知道了。”
他走进客厅,沈限哲斜过眼睛看看他,让他又感到压抑。
“喂,我是沈焰崎,您哪位?”
“沈先生,我是凌哥的同事呀!你还记得不?上次?在赌场?”
“哦,是你呀,有事吗?”他听著那个有些调皮的声音,不时小心翼翼地瞟瞟老爸的反应,刚才是沈限哲接的电话,叫儿子又叫不应,只好差使小保姆把他叫过来。而且这个声音很陌生,难怪他会充黑脸。有个顽固的老爸真痛苦,什麽都要限制,没有人权可言,连交个朋友也要经过他的同意,说什麽宁缺毋滥。可是沈焰崎自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北宫静则对他说:“不管你长到多大,哪怕是五、六十岁,在父母眼里也仍然是个孩子。父母啊,这一辈子都会为你挂心。”如果真像妈妈讲的那样,既然当父母这麽辛苦,那自己将来就不要孩子,岂不省了一大桩心事?北宫静急了:“不孝有三,无後为大。”
“你要?那去孤儿院领一个好了。”
“领的哪有自己的好。”
这下沈限哲不同意了,责怪妻子的局限性眼光:“你这就是老封建思想了,大家都是孩子,分什麽……”
话还没说完,北宫静又开始辩驳:“就算我不在乎,别人也会说三道四啊──要是领的,哪天打了他,就会有街坊说:看吧,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小孩不会难受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沈焰崎好不容易觉得老爸终於也有为自己说话的一次,他大叫起来:“我不打我儿子可以了吧?暴力时代已经过去了。”
……
“那个……凌哥碰上一些麻烦……他是不准我说的,可是再不找你帮忙就没人能帮他了,恐怕会被活活打死。”
“你有话慢漫说。”
“……”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尽力而为,放心吧。还有,我代他谢谢你。”
“谢我是受不起,不过也看兄弟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知道沈先生是好人,一定会帮他的……”
“好话就不要说了,有多少?”
“一共是五十三万七千元。”
“好,我有数了。”沈焰崎挂断电话,又偷偷瞄了沈限哲一眼,看看他的反应──不动声色,继续看他的报纸。可是当沈焰崎拉开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腔了:“要出去吗?刚才那个是什麽人?我好像不认识。”他到底还是不会由著自己,沈焰崎不快地回答:“我也不太认识,他是上次帮我修车的人,来问我要帐的。”想撒个小谎混过去,不过沈限哲这会儿可是有充裕的时间来跟他顶真:“你连这种钱也要欠麽?修车可以叫认识的维修工,你叫他自己来拿,别想野出去。好好在家预习下去的课程。”
沈焰崎没辙,只好回到书房去,他尽量避免和父亲的正面冲突,否则沈限哲发起狠来说不定会找几个间谍来看著自己,那就真算玩完了。
他把手边那本《宇宙形成论》从头到尾翻了好几遍,其实还不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麽?不想看书的时候再怎麽硬塞也是记不住一个字。而且他不理解自己都翻了这麽几回了,为什麽才过去七分锺?这只表是不是有问题?大概电力不足走不动了吧?拆出来研究研究……他於是从工具箱翻出一只精致的0。2mm十字镙枇,旋掉後盖的螺丝钉,肢解起那块手表来。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地等到了莫丘立来找他,他一个鲤鱼翻身从椅子上跳起来从窗户里笑嘻嘻地向他的朋友招手。沈限哲无论如何也要在别人面前表现他的开明,一准放行。
沈焰崎换上西装兴冲冲地跟著莫丘立逃离了父亲的掌控。沈限哲不明白他在放假的时候为什麽还要穿西装──以往不都是穿休闲装的吗?有问题啊……
那两个年轻人已走出老远,而且还驾著他的卡特罗招摇过市。
“你带我去哪儿呀?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呀!我妈还等著我们回去吃晚饭呐!”
“急什麽?现在还早,我先去办点事。”
“什麽事?”
“去就知道了。”
当莫丘立从车上下来时,差点没掉屁股逃走。沈焰崎拉住他:“干什麽啊?赌场有不是刑场。”
“咳──我不是怕,但是你要是进去,碰巧被你家老头子的人看见,又要以为我这只烂橘子污染他们家的苹果了。”
“哪有这麽灵啊?就算他知道了,我也可以为你解释啊。”
“只怕你到时候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哦!”
“罗嗦!你办事也太谨慎了,都成大笑柄了。哪有人像你的──放炮仗还要做好了铁架子用来固定的。”沈焰崎的一字褒贬总使人觉得他是个很恶劣的人,跟他说话那还真得悠著点儿,免得多出什麽心慌胸闷的劳什子病来。
癫狂小丑(六)
踏进门的时候,有人似乎早知道沈焰崎会大驾光临一样,派了两队司仪迎接他们。一个男人哈哈大笑著鼓掌迎出来,仿佛成了这里的主人:“沈先生;我们在此可是恭候多时了啊!”
“我倒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劳烦楚老板费心照顾。”
“哪里哪里,我放高利贷那也得有人肯还啊,不然我不是铁亏了吗?你长得真是太像你父亲了──也是那麽一副英睿的面孔,一看就知道是个干大事的人!”
“废话不多说了,”沈焰崎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你是知道我的来意了?”
“那是,我希望沈先生能为大家带个守规矩的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都给人这样宰,那我们还做不做生意啊?”
“你要跟我讲规矩?你不是利滚利吗?他拖得越久,你拿的利息不是多得去了?急什麽呢?不过你一定现在就要,那我们就这样,借这个地方赌一把,你赢了,我替高凌志还钱;你若输了,这笔款子就一笔勾销怎麽样?”
楚速轮不大情愿地干笑了几声:“既然沈先生这麽说,我当然不能不卖面子是不是?备牌!”沈焰崎制止了侍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还未拆封的崭新扑克牌冁笑著说道:“不晓得可不可以自带?”
楚速轮脸上的笑容立即减去了大半神采,好不尴尬。莫丘立则坐立不安地在沈焰崎身旁上窜下跳:“焰崎别玩了,好大的一笔数目啊!会被老爷子骂的!”沈焰崎对他的劝告置之不理,引来楚速轮不怀好意的一抹嘲笑。沈焰崎白了楚速轮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可以笑话我,但必须尊重我的朋友。”
“哦呵,沈先生真是个性情中人,对待自己的朋友比自己还好啊!佩服佩服!”
沈焰崎不予理会,只叫侍者发牌给自己。
“怎麽样?”男人笑嘻嘻地展开自己的牌请示沈焰崎。沈焰崎也回以一个假笑:“愿赌服输,我会把钱给你。不过……”他说著站起来走到对面抽起其中一张牌上粘的一个牌角:“你出老千的技术不该就这麽差吧?讲出去也不好听啊……”他还没说完,莫丘立就恍然大悟似的大叫起来:“哇!出老千啊!这样子谁知道是高凌志欠你还是你欠高凌志啊!”
沈焰崎反倒显得宽宏大量:“阿立,别乱说话,人家在远东也是开赌场的,怎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自毁招牌呢?你说是不是?楚老板是提醒我们这些年轻人: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回轮到楚速轮愣住了,马上点头赞成:“对对对,这世界上的骗子实在太多了,你们一定要步步当心啊!”
“阿立你出去把我的车开过来。”
“啊?干什麽啊?停在停车场不好吗?”
“叫你去你就去,过来之後把後面的皮箱给我拎进来,里面是五十三万七千元,一分不差──是不是这个数目呀楚老板?”
“呵呵,哪里来的这个数目?”
“不是高凌志欠你的钱麽?难道利息又增加了?”
“哪的话呀!数目是很准了,只不过不是他欠我,而是我欠他的。”
“你怎麽会欠他钱呢?”
“哟,输在赌桌上的。小胡,把密码箱里的钱拿来还给沈先生。”
“大哥……这……”
“快去!”
“是、是……”
沈焰崎浅笑著看小胡跑出门去,很随意似的说道:“高凌志现在人在哪里?”
楚速轮则爽快地把手一挥:“请高先生进来。”身边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样男人不久便将高凌志推推搡搡地带进了这间赌室。
沈焰崎和善地望著浑身肿胞的高凌志,看见他不安的眼神也正直射著自己,下颚在颤动,似乎还想说什麽,可是做不到。
“我可以把他带走吗?”
“呵,这是什麽话?他要是我的人,我只屁不放就可以双手奉送。别说一个高凌志,你就是要一打,我也想办法给你弄到手。不过他是对面那个酒吧的人,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既然这样,为什麽还把他留在这里?放他回去吧。”
“那是一定,这事既然已经解决,我们也不好强留他在这里做客了。”
这时小胡进来,将装满钞票的皮箱交给楚速轮,楚速轮满脸不悦地训斥道:“蠢东西!给我干什麽!快交给沈先生!”直到眼睁睁看著沈焰崎心安理得地拿著自己的五十多万跨出大门,楚速轮那可都是笑在脸上,苦在心头。小胡更是不理解他的做法:“大哥,我真不明白你为什麽白白给那小子这麽多钱。”
“蠢东西!我被他抓到把柄了!要是张扬出去,你就跟著我喝西北风吧!”
楚速轮回过头走进刚才的房间,怒不可遏地瞪著不成人形的高凌志,仿佛可以一口把他吞下去似的
“老大,这个高凌志怎麽处置?要不要放走啊?”
“放!当然要放!在这之前──”楚速轮抡起拳头对著高凌志就是一顿猛击,高凌志简直成了他的人肉沙包。他消了一丝气,下令把他扔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他!不然打断他的狗腿!”
高凌志於是被扔进了歌舞升平的酒吧间,引起轩然的骚动。而早已在吧坐上等得不耐烦的沈焰崎则告诉莫丘立可以走了。莫丘立不情愿地扶著满身污渍的高凌志跟在後面:“焰崎你真厉害,刚才是怎麽识破那家夥的把戏的?还白赚了那麽多!”
“我呢,前一阵子运气比较霉,休战了一个多月,现在阳光又属於我了!”
“因为你输了所以怀疑他作弊?歪打正著啊!”
“我本来就知道的。这种东西玩多了当然会输得很惨。”
“是啊,瞧瞧我背上这个就知道了。”
送高凌志进了医院,沈焰崎在附近的百货大厦买了套新的衣服给莫丘立当作赔礼,最後开车回家,刚好赶上在莫丘立家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