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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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村里,身上几道红印子,又痒又疼,用凉水吸了几遍也不管用,没办法,他只得按社员说的,向其他知青借了两片伤湿止痛膏,撕开,贴在高粱叶割过的地方,然后用力,撕下再贴另一处高粱叶割过的地方,再撕下把扎进肉里的小勾勾粘出来,疼痛才好些。
韩放这几天钻高粱地,一直都未敢脱掉上衣,但是第三天,他也早了难,他不是身上被高粱叶割了,而是脸上。那天,他低头锄地,几滴汗水,从额头留下,通过眼皮浸润到双眼,汗是咸的,他便使劲眨了几下眼,但就在这时,随着他划着了鼻梁,也划着他的左眼,他刹时感到眼前一黑,泪便流了出来,随后,眼珠便有一种灼热的被割伤的感觉。
他忙喊身边的管同:“嘿,哥们快来,我眼睛给刮了!”管同放下锄头,把他领出高粱地外,扒开他捂着眼睛的手,撑开眼皮,对着亮光,看了一会儿说:“没瞎,只是眼珠上划了道红印子,眼白好像割的深点有红血印了,黑眼珠上好像扎着个白色的小刺,回村,我有一个镊子,把它夹出来吧。
二人回了村,管同找出镊子,对着光,轻轻把韩放黑眼珠上的小刺拔了出来。韩放和管同因这事,便给自己放了假,管同说:“咱们来这改天换地,别没改成天,换成地,先把自己改成独眼龙了。”
“得,咱们也放自己几天假吧!”韩放当然同意了,第二天,二人便没出工。
韩放以为眼睛伤的很重,第二天早上,对着镜子一看,白眼球上的血道道已经不显眼了,黑眼球上的道道也变窄了,他心里便高兴了许多。
到哪玩呢,二人约定,到河东边的忻定农场去。
他们过了河,在一片豆子地里,用细线拴着一小团草,一上一下地在豆子地里墩蝈蝈,这里的蝈蝈十分傻,墩两下,便能墩到一个蝈蝈。蝈蝈以为那活动的草是虫子,扑上去咬,脚上的刺便缠到乱蓬蓬的草上,提起,捏住后背,便把蝈蝈解下来,一会儿功夫,便穿了二三十个蝈蝈了,用线提起,也有尺把长了,他们准备回去烧着吃。
他们一边墩蝈,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便走到忻定农场的养猪场,看着猪圈里大猪身边吮奶吃的小猪,管同脑子一亮,忙问猪场工作人员:“这小猪卖吗?”
“卖啊。”那位工作人员说。
“一个小猪多少钱?”
“七八块钱吧。”
“韩放,你身上有钱吗?”
韩放摸摸衣兜,“只有五块,我这有六块。”管同接过韩放的钱,把自己的钱合在一起,便进了猪场办公室,他对猪场工作人员说:“我们是下李村知青,想买俩猪,可是我们只有十一块钱,买俩,行吗?”
“不行,太少了。”坐在椅子上的工作人员说。
“买俩最小的吧?”韩放央求。
“是你村知青。”那坐着的工作人员对站在门旁的工作人员说。“那就卖给他们吧。老李,你去拣俩小的,给他们。”
那位站在门旁的老李笑笑,将他二人带到门外猪圈边,找到一个只关小猪没有大猪的猪舍,抓了两个七八斤重的小猪塞到二人怀里说:“抱紧别让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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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没拣小的?“管同悄声问。
“小的没断为了,你能喂。”
“这猪是甚猪?”
“巴格夏!”
知青伙房现在可热闹了。小猪就圈在知青伙房院里的一个废旧的猪圈里。小猪长的真可爱,长着白毛,透过稀疏的白毛,身体的肉,粉嫩粉嫩的,眼睛也被覆盖上半部,像美女化妆贴上的假睫毛一样,粉红的向前撅起的鼻子,呼呼地时而喘着粗气,时而“嗯,嗯”低叫两声,两只呼扇的大耳,一会儿扬起,一会儿垂下,像风中的荷叶,在轻轻摇曳,而**后小小的尾巴,更是像安了弹簧的皮鞭一样,左摇右摆时卷时放。
男知青称赞几句,女知青可欢喜坏了,不光摸摸小猪,还有甚猪,抱起小猪,在胸前轻轻摇摇,或亲吻一下小猪的耳朵,好似村中妇女抱着自己娃般样子,欢喜个不够。
管同和韩放那个得意,在猪圈旁站着,欣赏着,端详着,吃饭时间到了,人来吃饭,管同和韩放先领了一份伙食,高粱窝窝炒柿子椒,一下倒到猪圈里,俩小猪也不含糊,凑向食槽边伸进嘴,呼呼吃开了。
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小猪长的很快,几乎长到十四五斤了,个大了,吃的就多了,俩三个窝头,一两碗菜不够它们吃了,知青见天天人猪同食,猪吃一口,人就得少吃一口,伙房的粮食又不多,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有人提意见,发牢骚了。
管同和韩放心想,这倒也是,看老乡喂猪,只喂很少粮食,大部分喂的都是猪草,猪草哪去寻,要有人去打猪草,红薯秧,灰子白叶呀,这些都可以,可是知青没人去干这活,韩放想到一个懒办法,放野猪,村里有几户不是也放野猪吗,把猪往院外一赶,它到村里地里随便吃去,傍晚,把它轰回来,喂一顿食,天天如此,时间一久,它惦记晚上那顿食,不找它,它自己便会回家。
管同和韩放便把俩小猪放了野猪,头两天还好,第三天他们见猪天黑了还没回来,便满村找,满地里找,找了俩钟头,也没找到,管同叹着:“丢了!”
韩放一**坐到地上也说:“丢了,早知丢了,还不如昨天杀了呢,能吃一锅肉!”
“说那扯淡话有甚用,明天一早再找吧!”管同和韩放正叹着气,忽听一个社员说,下午去上李村,看到上李村猪圈里关着两个小白猪,是巴格夏!
“真的?!”二人喜出往望外,忙赶到上李村,看到上李村大队猪圈里果然关着自己的两个小巴格夏,便上前,伸手到猪圈里去抓。
“你们干什么?”一个正提着猪食的妇女惊慌问道。
“我们的猪,我们拿走!”管同理直气壮。
第四十二章 猪的事情(2)
“你们的猪为甚跑我们猪圈里?”那女人反问
“谁知道?”韩放不理那妇女,跳进猪圈,去抓自己的巴格夏。
“有人偷猪了!有人偷猪了!”那女人突然大声喊起来。
这时,立即从猪圈的各个方向,跑来了六七个大汉,不由分说,分别扭住管同和韩放的胳膊,将二人从猪圈中提了出来,推搡着把二人弄到猪圈边的上李村大队部。
“你们为甚偷猪?”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问。
“我们的猪,怎么说是偷?”
“你们的猪,你们的猪哪来的?”那人又问。
“农场买的。”韩放答。这时,刚才扭送他们来这里的一个人,对着那黑脸汉子低声嘀咕几句。
那黑脸汉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吭,吭。”清了下喉咙,大声说:“就算是你们的猪,你们的猪连着两三天到我村斗子地里糟蹋,糟蹋了十来亩地,看在你们是知青的份上,就不罚你们款了,猪就没救了,你们回吧!”说着,向二人身边的几个壮汉挥了下手,示意让开路,几个壮汉果然向两边敞开,让开了通向门口的路。
韩放见放了自己,正要迈步出屋,管同不甘心,问道:“我们的猪在我们村地里放着,怎么吃你们地里的庄稼了?”
“两村的地不是一条线分割的,两边,你们向北凸十亩,东边我们向南伸一块,你猪吃食的那块地刚好是我村的。你想想,你的猪吃你村庄稼,你村看田的为甚两三天不管,为甚啊,因为不是他的地呀!”
管同听到这些话,好像明白了,理上好像站不住了,回村吧,可是花钱买的俩小猪,又喂了半个来月,让人家说没收就没收了,太窝囊了吧。
太阳快要落山了,管同和韩放终于等来了目标。一直七八十斤重的黑猪正在一块玉米地里找食吃,管同看清了,那猪食从上李村方向来的,肯定是上李村的了。
他们迅速从饭盒里拿出白酒泡好的玉米面窝窝,放到地上,然后把饭盒平放地上,把饭盒里剩下的一个玉米面窝窝上倒上酒,“咚咚咚”一瓶山西白干都倒进饭盒,两人迅速悄悄地退到七八米外的地方蹲下,仗着茂密玉米的枝叶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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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猪仔空气中嗅了嗅,竟然笔直地朝他们放玉米窝窝和饭盒的地方奔来。猪用鼻子闻了下玉米窝窝,张开嘴,一下咬起,三下两下,便咽进肚里,好似意犹未尽,又嗅了几下饭盒,张嘴又把饭盒里的玉米窝窝咽下,好似意犹未尽,叼起饭盒,仰起头,把饭盒里的酒也饮下了,吧唧几下嘴,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怎么没醉啊?”韩放悄声说。
“等会儿,别着急。”管同悄声道。
猪大概走了百十米,一歪头,晃了两下,侧身倒在玉米地里,呼呼睡着了。“快上,快上!”管同一招手,韩放立即从身旁拿起一个大麻袋,兜头套住猪头,向后一抻,把猪整个套进,猪哼哼两声,扭动几下,不动了,他们将猪装进麻袋,捆个七八道,用一个扁担穿起,悄悄回了村。
左小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不知为何,许久也没睡着。
白天,在棉花地里拔草,半蹲着,累得腰酸腿疼,吃晚饭了时,村里知青去公社拿信,有她一封,顺手带回,交给了她。
这是父亲给她和她妹妹的信,父亲说,现在他已经从关他的放扫把的屋子里放出来了,又回到学校里的家,但家里三居室,两居室已被造反派占据,作了战斗指挥部,他只能住剩下的一间,虽然不被关放扫把的屋里,和造反派住同一屋檐,等同于也被监视。
而且,自己还要每天替造反派打扫屋子,当个不花钱的清洁工,好在,多少比以前自由了,母亲的信息还不太清楚,让左小菊和妹妹好好在农村运动,写信也不要发牢骚,信怕被同屋的造反派看到,抢了了,又起祸端。
左小菊的脑海浮现了母亲的样子,浮现了父亲的形象,她的泪,在被窝里暗暗流着,她不敢抽涕,怕睡在身边的妹妹听到。
这样的处境哪时才能改变呢,她正在似睡不睡之间,突然听到轻轻拍窗声。
“谁?”
“我。”
“你?”
“管同!”
“什么事?”
“叫上她们,到伙房开会去。”
“什么会?”
“到那儿就知道了。”
左小菊连忙叫醒妹妹左小莲和董秀芬,慌忙穿上衣服走向伙房。
“出了什么事了?”左小莲问姐姐。
“不知道。”左小菊答。还没到伙房,一股煮肉香味钻进她们鼻子里,农村夜里的空气十分纯净,几乎没有味道,香味在这飘散,便显得十分真切了,好熟悉,好诱人的香味,几天都没足足的闻上一回,怎么在这夜里闻到呢?
左小菊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但随后,便毫不迟疑地走进知青伙房。
“来来来,吃啊!”管同拿着一把铁瓢,铁瓢里盛着半瓢煮熟的大块的猪肉,而大铁锅里,正滚着满满一锅猪肉,蒸汽腾起,香味四溢。
左小菊看到伙房的地上,湿漉漉的,在一角,堆着一堆猪毛,猪毛上,猪毛边,到处是黑红色的血。左小菊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好像问别人又似自语。
坐在灶前拉风箱的韩放说:“我们的猪让上李村抓去了,我们要,他们不给,说糟蹋他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