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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柳残阳 枭霸-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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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
  跟在江萍后面,燕铁衣有些迷惘的道:“不是说沿着河边走走么?怎的却攀山越岭起
  来?”
  江萍回眸一笑,细碎的香汗如珠盈额:“到了上面你就知道了。”
  燕铁衣随手折了一片树叶咬在嘴里,边流览着四周的景致:“这座岗子上,莫非还有什
  么不同寻常的风光?”
  轻提着裙裾,露出脚下那一双青缎镂花的净素绣鞋来,江萍用同色的丝绢拭印着唇边的
  汗渍,盈盈笑道:“这要看你的观点与兴致如何了,燕大哥,风光雅俗,也在于个人胸怀中
  的包罗有无。”
  笑笑,燕铁衣道:“如此说来,得要先看你的反应才行,否则,落个不识情趣,大不如
  强做附庸风雅来得令人堪受。”
  江萍微抚鬓角,道:“你倒是很谦。”
  绿荫蕴翠的小径尽头,便是岗顶,到了岗顶往下看,景致豁然开朗,山岗的这一面,繁
  生着细密的点点红白色的小花,由上而下,宛似铺设成一片花园锦簇的绣毡,间中杂陈奇岩
  怪石,两株枝盖重叠的古松虬立如巨伞,松盖之下,则筑有一座八角小亭,亭内备有石桌石
  椅,洁净明爽,碧水粼粼,波光晶莹的青河,便在岗脚下静静流转,远山群峰,越似淡淡烟
  笼雾迷之中,轻风徐来,爽宜沁心,这的确是一个幽美恬静的好地方。
  侧脸望着燕铁衣,江萍注意着他的神情:“燕大哥,感受如何?”
  燕铁衣深深吸了口气,颔首道:“风光宜人,景色绝佳。”
  江萍满意的一笑:“要真正领略青河的温婉秀美,只有在这里看它才是最为适当的;青
  河的流水柔和平静,水色碧莹,但未免稍嫌单调,如果在河边岸沿,再衬托上一点什么相关
  的景致,就更可收到牡丹绿叶,相互映美之效了。”
  燕铁衣笑道:“姑娘胸中,竟是‘包罗’了不少诗情画意,细致深邃,更见境界不凡,
  倒令我这个江湖老粗自惭形秽啦。”
  江萍柔柔的道:“燕大哥这是谦虚,天下之大,谁不知道‘枭霸’燕铁衣胸罗万有,勇
  冠三军?是一位文武全才的奇人异士,也是一位恂恂儒雅的雄主?我和燕大哥比较,从那一
  方面来说,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燕铁衣打着哈哈道:“草莽陋夫,武林异端,实在是不值恭维,江姑娘这么一夸赞,反
  叫我益觉汗颜了。”
  江萍静静的道:“你会越来越有声望,越来越有发展,燕大哥,在你处身的圈子里,你
  将有着更辉煌及更远大的前途。”
  燕铁衣安详的道:“何以见得?”
  江萍慢慢的道:“谦受益,满招损,这是古训,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仁厚宽恕,忠义
  正直的心,这样的一个人,定会蒙天之佑,无往不利。”
  燕铁衣笑道:“我倒还不知道自己竟有你形容的这般完美法,江姑娘,老实说,我也并
  不奢求将来如何掌权夺势,如何求名近利,只要弟兄们能够安安稳稳的吃着这碗刀头饭,我
  自己落个寿终正寝,别遭横死,也就心满意足了。”
  江萍摇头道:“燕大哥,志气别这么小,你原该是个极有抱负的人!”
  微拂头巾,燕铁衣道:“但我也没有逾分的野心;江姑娘,你虽曾习武学艺,却并非江
  湖中人,因此只怕不太明了江湖中事,在我们这一行里,我目前这点小小的局面,业已可说
  近极而满了,仅这点小局面,便是洒了多少鲜血,赔上多少人命方才撑持起来的,黑道的基
  业,说是用白骨叠架而成,乃是不夸张的一句话,我若想更扩展,再延伸,则必须侵犯他人
  的地盘,抢夺同行的饭碗,如此,流血牺牲自所难免,这乃我不愿为者,固然我爱惜自己手
  下的生命,可是别人的生命我也不忍轻易剥夺。”
  顿了顿,他又道:“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自己能活下去当然好,大家都能活下去岂不更
  好?名利之争,看得淡薄些,则日子便会过得有趣多了。”
  注视着燕铁衣,江萍低徐的道:“我看得没错,燕大哥,你真是一个仁厚的人。”
  燕铁衣微笑道:“仁厚或者还谈不上,只是有些时候多多少少也替别人想想,留一步转
  圜的余地罢了。”
  摔拋了一下脑后飞拂的黑发,江萍道:“我们下去到亭子里坐坐吧?”
  燕铁衣道:“当然,原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于是,两人顺着一条曲折的窄径,行向座落在岗坡下半段,面临悠悠青河的八角亭——
  越近亭前,便更觉风凉气爽,景色可人了。
  柳残阳《枭霸》
  第七十四章 心绾结 乍领柔情
  凝望澄澈无波的流水,燕铁衣意态闲适的问:“这个地方,可也有个名称?”
  双肘撑在亭中的石桌上,江萍圆润的下颔便搁在两腕的中间,她俏丽的一笑,道:“没
  有正式的名称,镇上的人叫这里是‘江家岗’,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怡心亭’。”
  “哦”了一声,燕铁衣恍悟道:“难怪这么一个清幽所在却不见闲人,原来竟是你家的
  私产。”无所谓的笑笑,江萍道:“这也没有什么稀罕的,‘青河镇’上共有七条大街,有
  三条街的房地产都是属于我家的。”
  燕铁衣莞尔道:“的确是富豪人家,江姑娘,将来那一位年轻儿郎得以垂青,有幸相
  娶,则便终生受用不尽了。”
  表情阴涩了瞬息,又立时恢复原状,江萍笑得有点勉强:“燕大哥就会取笑人家,
  我……我并不急着许人,更明白的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出嫁……”
  燕铁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岂有终身独守的道理?况且,就算你不想嫁,令兄
  也由不得你呢。”
  哼了一声,江萍道:“大哥才管不了我这件事,好歹全由我自己作主!”
  燕铁衣道:“你这种想法,不久就会改变的——在遇到一个真正知心知性,情谊相投的
  人之后;当然,其中得有点缘分才行。”
  似是有些烦躁,也有些怨恚,江萍道:“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好吗?燕大哥,你说说你自
  己的事给我听,我希望能够多了解你一些。”
  燕铁衣心里泛起了某种敏锐的感触,但他表面上却丝毫不露,语调平淡的道:“我自己
  的事?其实我是个非常平凡又庸俗的人,我的事大多如你所知道的,我是个江湖黑道的强
  梁,有一个叫‘青龙社’的组合属我指挥,在绿林中小有名位,此外,我惯使长短双剑,在
  剑术的修为上,略略有点基础,如此而已。”
  江萍很有兴趣的问:“燕大哥,你们‘青龙社’这么一大拨人,都是靠什么生活呢?完
  全以打家劫舍或强取豪夺来渡日吗?”
  燕铁衣道:“不,正和你所说的相反,我们不抢不夺,更明确的讲,我们只是一批生意
  人,和一般生意人不同的是,我们较有组织,有纪律,营生的行道也略为广泛复杂些。”
  不解的望着燕铁衣,江萍道:“你们——是一批生意人?”
  燕铁衣解释着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江姑娘,我们正是一批生意人,我们有各
  式各样的买卖散布在各地,譬喻说,酒楼、客栈、绸缎庄、皮货行、油酒坊、以及票号等,
  又譬喻说赌场、当铺、驴马队等,明的暗的,正的邪的,各种生意我们都做,与每个生意人
  一样,讲的是将本求利,论的是和气生财,如果一定要说我们有什么特色,那就是在这些买
  卖后面,有一股相当强大的武力支撑着,但这股武力,却不是用来欺凌于人,乃是保卫于己
  的!”
  妩媚的轻笑着,江萍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在武林中叱咤风云,名镇一方的‘枭
  霸’燕铁衣,居然还是一位讲究‘将本求利’、‘和气生财’的生意人呢。”
  拱拱手,燕铁衣展颜道:“惭愧惭愧,凑合着嫌点蝇头小利,大伙儿堪堪混混生活。”
  江萍显得兴致极高的又问:“那么,燕大哥,你们生意既然做得这么大,一定也有雄厚
  的本钱了?”
  燕铁衣道:“‘将本求利’嘛,没有本钱那能做生意?至于资金的调转,倒还马马虎虎
  应付得过去,说数目,也没有多少。”
  掩唇悄哂,江萍道:“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燕大哥,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位满口生意经的
  人,竟然就是江湖上的一霸,剑道中的宗匠燕铁衣了!”
  豁然大笑,燕铁衣道:“在一行言一行,江姑娘,人若不图个正规营生,吃什么穿什
  么?总不能真个成日价去劫掠抢夺呀,这岂不是等而下之了?”
  江萍坐正了身子,道:“经你这样一点明,燕大哥,使我对你及你的组合增进了不少了
  解,原先在我的想法里,还以为你们都是无法无天的一群强豪,完全用刀口子换生活
  呢……”
  燕铁衣道:“老实说,以暴力维生,非不能,是不为,用这种方式换来的享受,我难以
  心安理得,净不如饿死的好。”
  江萍赞许的道:“燕大哥,你是多么与众不同。”
  燕铁衣道:“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我只是天性如此,比较讲求道理,尤其不肯
  违背忠义信守的法则……”
  好象忽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江萍问道:“对了,燕大哥,你怎么会如此凑巧,刚好在
  我大哥受难遭危的时候经过那个地方?”
  燕铁衣摊摊手道:“这次我是特地到‘咸阳’去处理一桩岔子的——我们派在‘咸阳’
  城的大首脑,和当地一位最有势力的人物起了冲突,双方相持不下,势同水火,随时都有一
  触即发,血刃相向的可能,我在得报之后,只好匆匆赶来调解。”
  睁大了眼,江萍道:“奇怪,难道真有人敢和你们作对?而且,你就只单枪匹马跑这么
  远的路来调解这场争纷?如果万一对方不听你的。”
  燕铁衣笑道:“其中内由你不明白,且听我往下说——对方那位深具势力的人物,与我
  结识多年,有着极厚的交情,也因此他才不怕得罪我的手下,更敢公然和我的得力弟兄冲
  突;我派在‘咸阳’的大首脑拿对方无可奈何,忍又忍不下,硬来又碍着我的情面,弄得处
  境颇为尴尬,我那位朋友也是相同,因而双方都有信息给我,逼得我不能不亲自跑这一趟;
  当然我相信事情不可能闹开来,是以连一个人也没带,免得带多了人引起老友的误会,就连
  我左右两个近卫熊道元与崔厚德,我都临时给了假叫他们暂且逍遥几天去。”
  江萍关切的问:“后来呢?”
  燕铁衣道:“简单得很,我一到‘咸阳’,马上命令我的手下向老友赔罪,我那位老友
  反过意不去,十分歉然,大家三头对面,一桌筵席上便杯酒言和,前嫌尽去,满天云霾立即
  消散,我也就在住了几天后打道回府了。”
  江萍羡慕的道:“你的面子可真不小,燕大哥。”
  低喟一声,燕铁衣道:“江湖上的人或事,重的就是一口气,赌的也是一口气,一句话
  说岔了,往往引得豁命以拚,同样的,血溅三步的纰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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