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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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连连躬身认错,然后才道:“姑娘,我指的是炒山鸡必然要趁热吃的,冷了就有腥气,小的已洗刷干净,冰在山泉里,拿出来一炒就行,耽误不了多久。”
另一个女子则笑道:“姐姐,算了吧!往常我们最早也得靠晚才回到这儿,这次特别提早了,也怪不得他。老刘,你快去料理吧,用点心,别象上次一样,手忙脚乱,把鸡都炒老了,那可不能再饶你了。”
店主连声答应着,她们三人才拣了付干净位子坐下。一个店伙计很恭敬地替她们送来了洗脸水与三块很洁白的纱巾,她们也不避忌,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臂腕,在水盆中洗手擦脸。
先前那女子吁了一口气道:“真舒服,大热天赶急路真不是味儿,我真想跟在山里一样,把衣服都脱了,凉快一会,只恨这些家伙在这儿碍事。”
另一个少女笑道:“姐姐,要脱就脱好了,何必顾忌他们呢?在山里不一样有男人,这些人敢看我们一眼吗?”
罗菩提对女子一向不多看,因为这三个女子行径特殊,才引起他的注意,因为多看了两眼,没发现其它桌上的事,这时四下一瞥,才见店中的食客不分汉蛮,都悄悄地挪了位子,把背对着她们,不敢移目,而且每个人都把衣服披上了。
他本来觉得有女客在座,赤身露体不象话,但是这三个女子气焰太盛,他倒是有点不甘心了他在中原名列八奇,从没怕过谁,为了礼义,他倒是愿意穿上衣服。但照此刻的情形看来,穿衣服是表示怕她们的,他倒不干了,遂装着没看见,自斟自酌依然如故。
那三个女子中说话的两个年龄较大,这时果然都宽去了大衣,里面竟未着寸缕,隆乳巍然,体态丰满。
第三个最年轻的女郎笑道:“二位姐姐,还是把衣服穿上吧!这里不比山里,到底不太好?”
最长的女郎笑道:“怕什么,这儿的人谁不知道我们。”
年幼的女郎道:“万一有个陌生人呢?”
较长的女郎笑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给他一剑就是了!”
年幼的女郎道:“姐姐,山主最忌招摇了,尤其是在这里,严诫生事,她自己都不在附近杀人……”
最长的女人笑道:“那是从前。现在可不同了,云贵两地,谁还敢在她背后多看一眼,你怕事就穿着衣服受罪好了。我们可得凉快凉快,山下可真热,我恨不得连下衣都脱了,跳到水里去泡上一泡才舒服。”
年幼的女郎眼角突然看见坐在房角的罗菩提,忍不住轻噫了一声。
其他两女子背对着他,本来没注意,那一声轻噫,使她们都回过头来。看见了罗菩提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立刻拔出剑,同时跳了过来,两支剑指着罗菩提的胸膛。
最长的女子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我们的面打赤膊,还敢面对着我们。”
罗菩提见她们的行动迅速,发剑利落,武功底子很佳。心念又是一动,但却没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大家一样花钱吃饭,为什么我该背着你们呢?”
这时那名叫老刘的店主刚刚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炒山鸡出来,见状,忙过来陪笑道:
“二位姑娘,这是小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家乡赶来看我,刚到不久,还不知道此地的情形,冒犯了姑娘们,请看在小的薄面,饶了他吧!”
次长的女子哼道:“老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家里通讯息,给山主知道了,你还要命不要?”
老刘陪笑道:“姑娘,我家里没有人了,只有一个妹妹,也早嫁了人,这是我的外甥,几年前我不是回家去料理一下家务吗?给妹妹留下了一个地址,只说我在这里做生意,叫她放心。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子,告诉她一声,也是人之常情,其他的都没提,谁会想到他会找我来着?”
次长的女子道:“那这个你负责!”
老刘连忙躬身道:“是……是!小的一定负责,回头我就打发他回去,绝对不准他对外说半个字。”
最长的女子才收回剑,冷冷地道:“好吧!看在你老实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山主那儿也别说两否则你我都有不是,要不是念在你炒的菜合我们的胃口,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亲戚。”
老刘连声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次长的女子道:“叫他穿上衣服。”
那最长的女子这回却笑着道:“既然是老刘的外甥,那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大热的天里,何必叫他受罪呢?就这样吧!到我们的桌上一起坐坐,我想听他说说你们家里那儿的情形呢!”
老刘哈腰陪笑道:“姑娘,你就放过他吧!”
那次长女郎却一瞪眼道:“我们邀他一起用酒,又不是要杀他,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快让他过来。”说完准备回座了。
老刘朝罗菩提一打眼色道:“你就去陪陪三位姑娘吧!把咱们九江的情形随便跟三位姑娘谈谈,她们都没到过外面,所以感兴趣。”
这番话已经作了两点暗示。第一,是说他是九江人,别对不上嘴,第二是说三个女子都不明白外面中原的情形,胡讲一点也没关系。而且,老刘的眼色包含着恳求与警告,示意罗菩提小心应付,别惹来杀身之祸。
但罗菩提心高气傲,刚才已经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此刻怎能再受这种委屈,不过他也看出事情的蹊跷,而且多半是与他要找的何妙容有关。这个老刘先前推说不知道,是怕惹上麻烦,他不但知道何妙容,很可能还是为何妙容做事情的。而这三个女子,都是何妙容的弟子或下人。老刘冒认自己为外甥,是一片好意。因为那三个女子口中说话的语气,这洛马池根本就禁绝外人前来逗留,犯者必有性命之忧。所以老刘才一个劲儿的让自己离开,以免为这批人碰上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他对老刘不禁生出一种好感,不忍使他为难。
于是,罗菩提冷冷地道:“舅舅,我不过去,也没什么好谈的,你是长辈,更不该要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此言一出,那两个女子都倏然变色。
最长的女郎跳过来用剑指着他喝道:“你说什么?你不要命了?”
老刘也吓得变了脸色,连连拱手道:“姑娘,你别生气,我这外甥他不懂事,姑娘千万别见怪!”
那女郎冷冷一笑道:“他说话可很懂道理呀!”
那最幼的女郎款款起立,微笑着过来道:“大姐,人家是中原来的,风俗习惯不同,自然看不惯我们的行为。”
罗菩提道:“中原与云省虽然地殊俗异,但礼义不变,你们身为女子,在广庭大众下,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最长的女郎闻言莞而道:“原来是书呆子,你真是少见多怪了,在苗疆边远之地,由于天热的缘故,男女都有裸体的习惯,有时还可以不着存缕,共浴一池呢!只要心中无邪,那并不算什么罪恶。你是把书给读迂了,你们孔夫子不是说过男不露脐、女不露皮吗?可是你仍然把上身脱得光光的,这算不算有失礼义?”
这番话倒把罗菩提问住了。
男不露脐、女不露皮确是礼法所规定,虽不是出自孔子,不过她说的话,倒也相当有道理。
那女子见他不开口,笑笑又道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们,可见你自己心里有鬼,却拿不合礼法来责难我们,你十足是个读死书的伪君子。”她读过的书可能还不少,居然搬出大道理来了。
罗菩提将头一抬道:“谁说我不敢看你们,我只是不愿意见到你们这副样子而已,你凭什么说我是伪君子。”
他先前不敢抬头正视,确是为胸中后天所授的礼法所拘,遵守着非礼勿视的规范,被人一激,毅然地抬起头。一看之下,心中不自觉地也是一动,因为他距离这三个女子近,看得很清楚,见她们肌白如玉,曲线均匀,个个都是人间绝色。
那最长的女子打量了片刻,才点头赞许道:“嗯!很不错,满脸正气嘛!刚才说你是伪君子,倒是冤枉你了。”
次长的女子笑道:“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满脸正气呢?”
最长的女郎微微一笑,说道:“书上说,胸中正,则眸子正焉;胸中不正,则眸子斜矣;他的目光很坚实,不象那些人骨碌碌直转,一肚子鬼胎,可见他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
次长的女郎道:“好了,别搬书笼子了,姐姐,那盘山鸡端来半天了,冷了就不好吃,叫他过来吧!”
最长的女郎竟不避嫌疑,伸手拉着罗菩提道:“走,到我们桌子上去一起坐吧!我们很想听听你们中原的情形。”
罗菩提觉得她的手劲很大,自然而然地一用劲挣开,道:“我不去,我不习惯与陌生人同席。”
次长的女郎粉脸一变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邀你同席是看得起你,别的人还巴不到呢!”
罗菩提一仰头道:“我就是不识抬举。”
最长的女郎脸色一沉,回头向老刘说道:“老刘,你给我说老实话,他究竟是不是你的外甥?”
老刘吓得直颤抖道:“是……是的。”
最长的女郎厉声道:“是真的?”
老刘急道:“小的怎敢骗您姑娘。”
女郎冷笑道:“你这个外甥是干什么的?”
老刘战战兢兢地道:“他在家里读书。”
“他叫什么名字,来找你干吗?”
这次老刘无以回答,结结巴巴地道:“他……也刚到不久,店里生意忙,小的还来不及问他。”
“他叫什么名字你总知道吧?”
老刘畏缩地道:“他……”除了这个他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罗菩提忍不住道:“我姓罗名叫苦提,到这儿来探访母舅又不犯法,你们凭什么这样追根究底,象盘问犯人似的。”
三个女子都为之一怔。
最长的女子道:“玉面修罗罗菩提?”
罗菩提没说话。
最长的女子又道:“你是不是外号叫玉面修罗?”
罗菩提道:“姓罗的生不改姓,死不改名,就叫这三个字,从不管外人如何称呼,也不承认有什么外号。”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老刘,你真好福气,居然有这么一个名震天下的外甥,跟山主同列八奇之一呢!”
老刘的脸都吓白了,做声不得。
那最长的女子又道:“玉面修罗名扬四海,在蛮荒却吓不倒人,再说我还不相信你就是那个家伙,非得试试你不可。”
话到剑出,直刺他的前胸。
罗菩提身形微侧,避过了那一刺,跟着手掌轻挥,砍在她握剑的手臂上,铮然一声,长剑坠地。
次长的女郎倏无声息地转到他身后,一剑拦腰袭来,又急又快。
罗菩提名列八奇,身经百战,会过无数高手,自然不在乎这一手背后偷袭,但是他心胸磊落,最痛恨背后暗地伤人,再者也觉得这些女子动辄伤人,出手凶毒,也就不再客气,身子不动,等对方的剑锋快要及体的刹那,才暴起反击,一手抓住了剑叶,另一手运掌成刃,砍在她的肩膀上。但听得她痛叫了一声,身子平飞出去,撞倒了好几张桌子,好容易挣扎起来,那条胳臂已不能动了。
最幼的女郎也娇叱一声,运剑进攻。她年纪最轻,剑术却比两个大的高明。
罗菩提连躲了几次猛攻,最后迫不得已,才用夺来的剑搭上对方的兵刃,一格一绞,暗劲疾发,把她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