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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大旗英雄传-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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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太远。
  车马片刻不停,向前奔驰,铁中棠提了口气,附在车后调息,气达四梢,顿觉心头一片
莹澈,身子轻如无物。
  到了忘人忘我之境时,他身子更似已非附在奔行的车马后,而似卧在柔软的云层中,丝
毫也不觉得疲累。
  车马不停,直奔了三个多时辰,天上星辰已渐渐疏落,两匹健马嘴角已流出浓浓的白
沫。
  铁中棠知道此刻已过了他与恶魔所约的时间,但是他为了云铮的安全,只好将任何事都
暂且抛开再说。
  突听冷一枫叱道:“停车!”车马停住后,冷一枫又道:“沈杏白,你在这里守住姓云
的小子,切切不可疏忽。”
  沈杏白道:“你老人家只管放心就是。”
  冷一枫道:“等我走后,你再拍开他的穴道,将他稳住。”
  沈杏白笑道:“他醉得糊里糊涂,怎会知道被人点过穴道,弟子只要三言两语,包管将
他制得服服贴贴。”
  冷一枫道:“好,你留意我烟花火号,只要烟花一起,你便带着姓云的赶去,不起烟
花,不得下车走动。”
  沈杏白道:“是!”
  铁中棠身子一缩,藏入车底,一双足自车上踏下,穿着多耳麻鞋,打着赤足,看来甚是
古怪。
  这双脚下来后,便再无别人下车,铁中棠暗奇忖道:“莫非这就是冷一枫,怎么如此打
扮?”
  他自地上拾起几块石子,挥手弹向马腹,两匹马负痛之下,突然扬蹄长嘶,蠢动了起
来。
  沈杏白在车厢中问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道:“这两匹马想是疯了,不妨事的!”
  说话间铁中棠早已乘着这一阵惊乱一溜烟窜了出来,暗笑道:“幸好沈杏白听话不敢下
车走动,却方便了我。”
  前面一条身影,身穿短短的麻衣宽袍,头上乌簪高譬,脚下赤足芒鞋,手里提着个竹
篓。
  铁中棠见此人竟是个道士,更是惊诧,不知是自己听错了人的口音,还是冷一枫已真的
出家做了道士。
  他不敢走得太近,远远缀在这道士身后,道人脚步轻健,奔行极迅,果然身手不俗。
  但铁中棠此刻己是何等内力,他虽然还未练得绝好轻功身法,但真气运行,自然身轻,
不急不缓跟在道人身后,又奔行了约莫盏茶时分,风中已传来海涛声,夜色中也可见到海上
渔火。
  海上渔人艰苦,天色未亮便出海捕鱼,此时点点渔火,将一片碧海点缀得瑰丽无方,令
人见之目眩神迷。
  那麻衣人脚步不停,走到海边,铁中棠也毫不迟疑跟了过去,他知道云铮此时绝无危
险,是以放心跟来。
  道人直奔一艘桅上悬有两红一绿三盏灯的大船,那船距离海岸还有两丈远近,道人提气
纵身,一跃而上。
  船板轻轻一响,舱里立刻有人道:“什么人?”
  那道人道:“冷一枫!”
  铁中棠暗道:“想不到冷一枫居然出家做了道士!”
  只是换了别人,必当冷一枫因为两个女儿都已离家出走,是以看破世情,便出家皈依了
三清教下。
  但铁中棠却深知冷一枫必非此等多情人,立刻连想到冷一枫身后撑腰的厉害人物,必是
个道士,是以他才会出家。
  舱门开了一线,灯火射出,冷一枫立刻闪身而入。
  铁中棠不知自己上船时能否不发声音,是以迟疑了半晌,方自伏身掠到岸边,静静调息
半晌,终于飞身跃了过去。
  只因他若是潜水而过,身上必会湿透,必然留下水迹,反不如一跃而上来得安全,而他
跃上船舷竟然一无声息,轻功显然比冷一枫高出许多,铁中棠虽松了口气,仍不禁暗奇忖
道:“冷一枫这种功夫,也不过与黑星天在伯仲之间,但他说话口气却那般托大,岂非怪
事?”
  冷一枫平日若是喜欢自吹自擂之人,铁中棠此刻便不会奇怪,但冷一枫素来阴沉,铁中
棠才觉得此中必定另有原因。
  那船舱四周本无藏身之处,只是此刻中帆未起横亘在船舱顶上,帆底竿边,挂着一盘粗
大的绳索,再加上那卷巨帆的阴影,恰好挡住了他身子,若非极为留意查看,便是自他身子
下走过,也不会发觉他藏在那里。
  铁中棠只要向前一凑,便可自船舱短檐下一排气窗的空隙中,将舱里情景看得清清楚
楚。
  舱中早已摆起了一桌酒筵,冷一枫已坐了上首,四面陪的,果然是黑、白双星与司徒
笑、盛大娘母子。
  盛存孝似是有些坐立不安,浓眉紧紧皱在一处,司徒笑等人却是满面虚情假意,频向冷
一枫劝酒。
  冷一枫面色较昔日更是深沉,丝毫不形喜怒。
  铁中棠瞧的清楚,但见他枯瘦的面容上似是笼罩着一层黑气,在灯光下看来,显得好生
怕人!
  冷一枫道:“各位果然守信,准时在此相候于我。”
  司徒笑含笑道:”小弟接得冷兄相约之柬,怎敢有误?”
  冷一枫冰冰笑了笑,道:“好说好说……各位可知道我邀请各位在此相候,为的是什
么!”
  司徒笑举箸笑道:“冷兄远来,先用些酒菜点点心腹,再说正事也不迟。”挟起一箸
菜,便要送入冷一枫面前碗里。
  哪知冷一枫却一手推开,冷冷道:“我近来已不食人间烟火,自家带得有下酒物,不劳
你费心。”
  提起那竹篓,放在面前。
  黑星天诡笑道:“不知冷兄带的是什么仙家下酒物?小弟可有这份口福也分一杯尝
么?”
  他说的虽然客气,但言词间显然带着讥讽之意。
  冷一枫格格一笑,道:“自然有的。”揭开盖子,自竹篓中提起一条五色斑烂的花蛇,
送到黑星天面前。
  黑星天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身子向后一仰,几乎连人带椅跌到地上,只是那花蛇被冷
一枫提在手里,虽已有气无力,仍在蠕蠕而动,黑星天胸口直犯恶心,几乎连隔夜酒菜都吐
了出来。
  冷一枫阴恻恻笑道:“这便是我的下酒物,黑兄既要分一杯羹,就请莫要客气,只管用
吧,请……请……”将那五花蛇一直送到黑星天面前。
  盛大娘等人群相变色,黑星天更是面色如上,只有强笑道:“小……小弟无福消受,冷
兄只……只管自用吧!”
  冷一枫干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左手一拧,将蛇头活生生拧了下来,泡在酒杯里,右手提着尾巴一抖,蛇皮立刻蝉衣般
褪下,血淋淋的蛇肉,脱壳而出,冷一枫仰着脖子,竟将那一尺多长的蛇肉一口口吃了下
去。
  众人瞧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只听冷一枫连连道:“不错,美味……”
  窗外的铁中棠,也不禁毛骨悚然。
  突见盛大娘长身而起,飞也似的奔出舱外,铁中棠心里一惊,只当盛大娘已发现了自己
行藏。
  哪知盛大娘方自出舱,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她究竟是女流之辈,瞧见别人生吃活
蛇,那恶心再也忍耐不住。
  直到冷一枫将一条蛇吃得干干净净,盛大娘才敢回坐。
  冷一枫直作未曾瞧见,行所无事的抹了抹嘴,干笑道:“我已点过心,咱们不妨谈谈正
事了。”
  司徒笑陪笑道:“自然自然……”
  瞧了白星武一眼,白星武忽然道:“不知那蛇头可吃得么?”
  冷一枫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举起酒杯,连蛇头带血酒一起倒人口里,咬得“格吱格
吱”作响,有如吃蚕豆一般。
  铁中棠悚然忖道:“冷一枫近来必定是学来了一种诡异的外门毒功,平日便以各种毒物
增长自身毒性,是以练得脸上也发出黑气,这种功夫当真是邪门得紧,却不知他从哪里学来
的。”
  席上五个人,瞧见冷一枫如此吃相,所有四个侧过了脸,不敢去瞧,只有盛存孝仍是端
坐不动。
  冷一枫狞笑道:“蛇头是否吃得,白兄现在总知道了吧?”
  白星武道:“知……知道了。”
  冷一枫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就……”
  话未说完,司徒笑已在桌子下推了黑星天一把,黑星天立刻道:“不……不知冷……冷
兄的竹篓里还……还有什么?”
  他直到此刻,犹未会过神来,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冷一枫诡笑道:“怎么?黑兄又想分一杯羹了么?”
  黑星天忙道:“不是不是……小弟只是问问。”
  冷一枫仰天大笑道:“好,问问就问问。”
  虽在仰天大笑,面上却无一丝笑容,铁中棠自上望下去,自然瞧得清楚。
  原来司徒笑方才那一推,冷一枫未必瞧见,铁中棠却也瞧得清清楚楚,立刻恍然忖道:
“司徒笑等人,竟是在拖延时间,不教冷一枫想起正事。”他本当冷一枫未必知道,但此刻
瞧见冷一枫的神情,便知冷一枫心里也必定早已有数,铁中棠在一旁见他们勾心斗角,大起
内哄,暗中不觉大是得意。
  冷一枫仰首哈哈大笑,司徒笑等人便隔着桌子互打眼色,冷一枫笑声一顿,司徒笑等人
便立刻正襟危坐。
  冷一枫目光在司徒笑等人面上冷冰冰的扫了一遍,突然问道:“各位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才肯让我说到正事?”
  司徒笑干笑道:“小弟们根本不知道冷兄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怎会有故意拖延时候之
心?”
  冷一枫狞笑道:“真不知道?”
  司徒笑道:“小弟怎敢相欺……”
  冷一枫仰天大笑道:“我冷一枫走南闯北数十年,大小身经数百战,却不想今日竟有人
将我当做呆子!”
  司徒笑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道:“冷兄未免言重了,小弟对冷兄一向尊敬有加,冷兄
怎能如此说话!”
  冷一枫笑声突顿,拍案道:“不如此说话,却该怎样说话?寒枫堡窖藏的万两黄金,莫
非不是你们盗去的么?”
  司徒笑故作茫然道:“什么黄金?”目光左右瞧了一眼,道:“黑兄、白兄、盛大娘,
你们可曾瞧见冷兄的黄金?、,
  黑星天、白星武、盛大娘一起摇头道:“什么黄金?”
  他们虽也想学司徒笑的神情语气,但终是不如司徒笑那般奸狡,学得非但不像,而且令
人只觉有些可笑。
  冷一枫缓缓道:“有群不开眼的贼于,乘我不在堡中之时,偷去了堡中万两黄金,我只
当是各位所为……”
  司徒笑干笑道:“冷兄必定是误会了。”
  冷一枫故意皱眉道:“若不是各位,却是谁呢?莫非是那些不孝不义、禽兽不如、见不
得人的无耻小贼不成?”
  始终木然呆坐的紫心剑客盛存孝,突然长身而起,大声道:“不用骂了,那黄金是我盛
存孝取来用了!”
  盛大娘变色道:“孝儿,你……你疯了么?”
  冷一枫却已大笑道:“到底是盛存孝敢作敢为,但却未免太呆了,明明是别人主谋,却
偏要扯到自己头上。”
  盛存孝沉声道:“全是我一人所为,自应一人担当。”
  冷一枫面色一沉,道:“真是你一人盗的?”
  盛存孝昂然道:“不错!”
  冷一枫道:“既是如此,老夫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你了!”霍然长身而起,缓缓伸出了那
枯竹般的手掌。
  他掌心颜色乌黑,双掌一捏,掌心之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几乎目力难见的淡淡黑气。
  众人一见,便知他已将这双手掌练得内含剧毒,盛存孝虽然昂然不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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