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蝶影枭踪 作者:千山之雪 完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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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其实我本来一直希望这能够由我的儿子的手来完成。我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越来越明白藤真景玄到底毁掉了他的什么,知道他会越来越嫉妒藤真的存在,他心中仇恨的印痕会越来越深——但我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他永远也无法向藤真下手。”
“为什么?”牧的嘴角泛起一丝奇怪的微笑,“因为他身无武功?”
“不,”高头长长叹息了一声,“因为藤真是他终生想要成为,却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流川一直凝视着牧的眼睛,仿佛从中读出了什么;牧察觉到了他的注意,却没有望向他。
“我始终不明白谁能够制造出那样一册群芳谱,却原来是师父您啊……”牧的声音里带着叹息的余音。
“假如藤真景玄有灵,我要让他看到他那个武功绝顶,不可一世的儿子,将要落到什么下场……”高头淡淡一笑,“我曾以为我已看破他剑法的奥秘,可以命令赤木去将他击败——但是我错了。”
“因此您才与深津达成那个协议,甚至不惜使用迷药这样的手段吗?”
“我想看一看,如果他失去了他的剑,他将会成为什么样子。”高头道,“但是你并不知道……在他来到我面前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七年来我已经累了。假若在那个时刻,在那样的情势下,他有一丝一毫惊恐畏惧,也许我就会放弃……但是他没有——并且……他居然又得救了!”
他突然发出一阵失控的狂笑,五官随之扭曲起来,显得更为可怕,流川心头掠过一丝迷惘。
不知为何他突然记起了田冈那时的话:“你还没见过他二十岁的样子……”
爱怨恩仇,纠缠入骨,一代少年英雄,竟然消磨至此——
牧的目光中掠过一丝难测的悲凉。
“那个时候,其实……您是希望死在他手里的吧,师父……”
“那时你也不过是想来救他吧……”高头平静下来,神情中有几分疲惫,让他显得异常苍老,“我知道你是憎恨我的。”
“是的。从七年前我就知道您没有死……”牧道,“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忧惧之中,我知道我赌上我自己和整个海南的名誉,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您依旧在操纵着海南,而我不过是您台前的一颗棋子。”他笑了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在您所做一切面前,我才知道所谓天下无双的赤曜刀法,是何等的空洞和无力,海南掌门的名号,是何等的可笑和虚妄!”
“你是为此才放弃掌门的位置吗?”高头深深注视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救我?即使因此引起藤真的痛恨,被他认为是一切事情的主谋……”
“我不能让您死在他的手上。但是,”牧再一次深深地拜了下去,抬起头时,目光刹那变得冷峻如冰,“我要亲手杀了你,师父。”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告诉我们这些?”花形问。
阿神面颊上的血色消退下去,双眸却变得更亮。
“因为我要救你。”
仙道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确实是他吗……诸星?”
“是他。”阿神不知为什么全身骤然一颤,接着道,“我已取得解药……虽然不知道是否太迟,但是我希望能够试一试。”
“你并没有义务要救我的命。”花形淡淡道。
“花形!”仙道叫道,“你答应过我的!”
花形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仙道自知这次算不得“我把解药带来给你”,却仍不死心。“花形……”
“花形。”阿神在他身后突然道,“雅子是死在诸星手上的。”
花形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确曾以为握有了天下无双的医术,就可以掌握他人性命于手中,生死不过是随意的玩笑,直到她死。”阿神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我没有能救到她,但是这一次,请你让我救你,”他一字一字说,仿佛那几个字是带着血从胸腔中迸出的一样,“就算是为了他……花形!”
花形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声。
“是的,我曾经有过诺言,”他的目光带着沉静的淡漠,仿佛又溶入六年前翔阳山庄门前的月色之中,“不管这一次结局如何,我都会带他走。”
阿神回望窗前,苍白的面庞上掠过一丝幽暗的微笑。
“明天……会下雪吧……”
今夜无月。
高头的神色没有一丝意外。
“你知道我已活不长。”
牧点了点头,却毫无一丝犹豫与动摇之意。
“是为了他的缘故吗?”
“不。”
高头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你出手。”
牧再次深深一拜,起身时,一掌挥出,正是正宗的海南掌法!
高头后退一步,然后出掌,竟也用同样的掌法相迎!
流川觉得全身异常地冰冷,他想要出言阻止,才发现他说不出话来——
不能,阿牧,你不可以杀死你的师父,即使如此也不能——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流川觉得他那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如常的双眼,竟变得异常的疼痛,眼前憧憧人影,竟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不想再看,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流川睁开眼睛,看见高头已经重重撞上了石壁,嘴角一丝鲜血溢了出来。
牧走上前去,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师父……”
高头注视着他,目光竟变得异常平和。
“为你所尊敬和信任的师父,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你面前的人,不过是一个长期被怨恨所束缚,不能托生的鬼魂而已……”他有些怅然地微微一笑,“她的遗骨,已经为我移葬于栖芳园中。”
他的一臂抬了起来,为牧伸手握住,“弟子明白。”
“我想你在我的儿子的帮助之下,大概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秘密吧?”
牧没有否认。
“我死之后,这操纵江湖的权柄,将会落入你的手中。他既然对你怀有那样的感情,想必你也不会为难他……”高头叹息,他的喘息渐渐从急促变得低缓,“然而你要记住,既然你已放弃了原有的一切,你就再无可能回头;你会握有比海南掌门大得多的权力——但是那一切的罪责和怨恨,从此也便归你所有。”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闪耀。“我希望你会明白。”
“是的。”牧凝视那双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师父……”
流川听见他低声在死者耳边说,声音极低而极冷:
“如您所愿。”
之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解开流川的穴道,半晌道:“走吧。”
流川心中一片迷惘,随着他走出密道,才发现那一端的出口,竟离长谷川府并不多远。
高头的尸体被葬于满园枯草之下,走出栖芳园,流川才发现那块牌匾已经不在了。
走出翔阳地方,牧朝那群峰聚集之处,最后回望了一眼。
天上深重的云团掩盖去黄昏最后的余辉,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翔阳山庄渐渐化为一个黑影。
流川突然想起,他们约定的十五之日,已经快要到了。
他是要赶往明湖去吗?
那将会是怎样的一战……而那一战的结果又会如何?
“阿牧,”流川问,清冷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要洞穿面前的人心底一切秘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和他约定这一战的?”
“因为我必须给他一个答案,他也必须给我一个。”
流川第一次发现,牧的眼睛里竟会迸射出如此奇异的光焰,令他产生不祥的预感,“阿牧,你——”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一麻,竟被牧点中了他的睡穴,整个人踉跄一下软了下来。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想要做的事,包括你,流川。”
当阿神与仙道悄悄地走出那间小屋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薄雪疏疏洒洒地落在门前。
仙道深深吸了一口清寒的空气。“花形……会死吗?”
阿神似乎已经完全用尽了力气,在一块峭岩上坐了下来,拭去额上冰冷的汗珠。
“应该不会……”
仙道稍稍松了一口气,感觉到阿神正盯着他,目光冷若冰雪。“你不必为这个觉得欠我的情。如果你想要杀我或者做别的什么,不妨现在就动手。”
仙道愣了一愣,一时似乎竟回不过神来。阿神的面庞上掠过一丝讥讽的微笑。
“不,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仙道盯着他的眼睛,“阿牧同藤真约定那一战,你一定是知道的……我只想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神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被飞云剑客控制的大多数人,现在已经落入了我与阿牧的掌握之中。”
仙道却没有半分惊讶的神情。
“他放弃的海南掌门之位,将要用这份权力来补偿。”阿神拂去身上一片雪粒,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而杀了藤真,便是他通往这个位置的最后一步——仙道彰,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仙道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他杀得了藤真?”
“我不相信你等待的是这个结局。”仙道似乎也很疲倦,“这样你能得到什么呢?”
“如花形所说的,复仇。”阿神冷笑,“你大概不会认为,我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就把仇恨忘掉吧……”
“如果你想复仇的话,早就有无数次机会……”仙道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只手白皙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的玉笛,“以你的神医妙手,在翔阳动手轻而易举,就如你杀死长谷川一样……但是你始终没有下手,不是吗?”
“那只是为了日后更沉重更严酷的报复而已!”阿神猛地抬起头来,“否则你认为我这八年来是为了什么留在翔阳呢?”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急促起来,“是为了贪恋翔阳山庄的富贵,还是不过只因为自己的懦弱?”
“不。”仙道望着他,目光竟然变得很温和,“因为你爱他。”
“我爱他?”阿神惊愕地看着他然后大笑,“你认为我爱他吗……他的父亲逼死我的母亲,废掉我的武功,八年来我看着他成为武功绝世天下倾心的翔阳公子,而我自己却要以病弱之身隐踪藏迹,即使这样,他的父亲也不肯放过我,而留下长谷川这一着,一旦我知道真相就取我性命……你以为这样……我会爱他吗?”
仙道默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平静下来。
“那你是为了什么而救他的呢……”
他张开手掌,那里赫然是一束已经燃尽的残香。
阿神微微一怔。“你认为那是我做的?”
“唯一放下解药的机会,就是化装为山王伺候掌门的仆役,从那里退下的时候吧……因为那位堂本掌门,为了害怕暴露形迹,是不允许任何有武功的人留在崖上的……”仙道的声音很轻,仿佛是穿越丛林的微风,“但是我不是想和你解释这个……我只是想问你,是你救了他——是你一直在保护他,不是吗?”
“保护……”阿神的眸子黯淡下去,“保护他吗……是啊……我在保护他……一直仰望着他,嫉妒着他,憎恨着他,最强大的是他,最骄傲的也是他,然而其实是我在保护他……”他的头埋了下去,紧紧抓住袖子,“可是我宁可我从来不知道真相……即使一生是无用的废人有什么关系……即使永远被蒙在鼓里有什么关系……即使糊里糊涂地被杀死有什么关系……假如我永远不知道……”他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啜泣,“如果我能够永远不知道!”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变得异常清澈,仿佛其中的火焰已经完全燃尽。
“也许你说得对……我爱他,正如所有爱他的人一样,为他的随心所欲,为他的藐视世俗,为他的挑战一切,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就像一个神,一个传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