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花娇-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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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初一下午熬神,猛然听到公子在哪里用饭居然问她,这就转不过来脑子,只转眼珠子:
“书房里用饭清静。”当然是因为我现在要回房,暂时不想看到你的原因。楚怀贤再问一句:“清静在哪里?”小初彻底回答不上来,睁大眼睛看着楚怀贤不说话。
“进喜儿,饭摆在这里。”楚怀贤说过,再对小初道:“你在这里侍候。”小初委委屈屈地应声是,心里已经明白,公子在生气,这顿饭不是好侍候的。
楚怀贤这一顿饭摆在院子里赏月,他一人独坐酒菜俱全,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小初饿得肚子里咕咕叫,又是楚怀贤面前向来随意惯了的,这委屈就分外的多。要是平时就挨打受气,估计也不会委屈这么大。侍候到最后,小初都觉得自己站这里可怜,看一看公子,笑容可掬把酒对月,这笑容从自己一开始进来说别的事情开始,就一直在他脸上。他竟然笑了一下午带一个晚上。
楚怀贤一肚子气再加上一壶酒一肚子菜,还要摆出一脸笑容来,这是什么滋味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晚饭过后,楚怀贤也不行了,他也不想再看到林小初,让她回房去,压根儿不提她没有吃饭的事情:“我酒多了,书房里歇一夜。”林小初觉得自己悲惨之极回房去,因为闻了一晚上酒菜香,路上看到水中月,总感觉是大煎饼。楚公子在书房里一夜没睡好,辗转反侧差一点儿恨上,世上还有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此人简直,就是没有心!
楚大公子第二天接着气,一连三天不回房,都歇在书房里。楚老夫人知道后,对二老爷和二夫人道:“用我的体已,给他煮些好的补补。没日没夜的看书,身子骨儿怎么受得了。”二老爷和二夫人就急忙去办,楚老夫人再对三老爷语重心长:“你虽然是长辈,也要学学怀贤用功,他的文章送出去,国子监里的先生,也是说好的。”
平白生的这一场气,弄得家里人人都跟着转。楚怀贤到第四天上面回房去换过衣服,面色平静喊林小初:“换上衣服跟我出去。”在人屋檐下,小初心里忐忑了这几天,见公子这样说,换过衣服随着楚怀贤出去。
门外看到又是匹马,小初先皱眉:“我不会骑。”楚怀贤冷冷扫她一眼,小初不再说什么。进喜儿把马缰送过来,笑着道:“有公子和我呢,你就放心吧。”
公子?自知刚得罪楚怀贤的林小初不甘心地问进喜儿:“我要摔了,就只找你。”进喜儿笑嘻嘻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敲打和嫉妒
小初上马,楚怀贤和进喜儿也上马,这一次身后另有家人,可以说是鲜衣怒马一行人出了门。打量楚怀贤几次,都是面色平静,渐渐也安下心。人少的街道,就是小初自己把着马缰慢慢行;人多的街道上,马缰在楚怀贤手里。他骑在马上悠悠闲闲,还能带着小初这匹马。小初对着进喜儿和家人们背后的弓箭看看,除了没有牵黄挚苍,看上去象要出去打猎的样子,再看公子,弓箭挂在马鞍桥上。小初好奇地问一句,楚怀贤微微一笑:“是。”看起来心平气和,象是前几天和小初生气的人不是他。
行到城门上,守城的军官是认识楚怀贤的人,远远的看到从城门上下来问好:“公子哪里去?要打猎倒是四十里外树林子里就能打,您不用去太远,近了有事可以招呼我。”小初看他这个体贴劲儿,七尺大汉看起来象女人。楚怀贤对他徐徐含笑,一付世公子的派头:“我要走远些才好玩,你放心,此去离徐将军的军营不远。”这军官象是还不能完全放心,又说了几句公子马骑慢些的话,才看着他们一行出城。
身后跟过来请安的一个军官这才低声笑:“公子们今年会玩,前几天小侯爷也是带着丫头出门,今天楚公子也这样了。那马上披着斗篷看不清楚面庞的人,应该是个丫头吧。”守城军官也一笑:“弄不清楚也许是丫头。公子们不玩等什么,他们天生下来就有父萌,比咱们这些苦出身的人强得多,要是我,我也玩。”
出了城官道上人渐少,楚怀贤才道:“要是闷,只把风帽取下来。”小初依言把风帽摘下来,这是公子出门时给的一件丝织斗篷,风帽深深戴着,别人就看不清楚小初面庞。夏天披着这样斗篷,可以防晒;而且衣服轻飘,加这么一件并不觉得太热。
上午沿着官道一直走,象是随意不知去处。官道上人时而多时而少,对他们这一行人不时注目。
“兔子!”一个家人手一指,小初也看到了。树下青青草丛中,一只灰兔停在那里,正蠕动着胡须象在吃什么。树林离官道有一段距离,静谧中这一只灰兔,让小初看进去了,象是一幅静态的画。身边弓弦响一声,一只长箭破空而去,笔直把那灰兔钉在地上,灰兔在箭下血流如注,尚在挣扎手脚。
小初惊呼一声,对着那血泊上野兔苍白了脸。刚才,它还是自由可爱正在寻食的,现在这一幕,小初看得不忍,眼光却直直移不过来。一只自由的野兔,原本是山林中呆着,此时……泪水蓄满小初的眼眶,她象是魔怔一样对着这野兔落泪。
楚怀贤在她身边一直注意她,看到这样,伸出手轻轻扳住小初洁白的下巴,把她面庞扳了过来。小初仰起头,两滴泪珠从面颊上滑落,这才看到面前的楚怀贤手中,握着一张雕弓。刚才那一箭,是公子所射!
楚怀贤如何取弓,如何搭箭,小初都没有看到。她现在就定定对着楚怀贤手中弓箭看,弓箭上雕刻的花纹都可以看得清楚,小初突然明白,突然落下泪来,垂首在马上压抑着声音,哭得很凶。
一个家人跳下马,兴高采烈跑过去,把箭拔下来擦干净,再拎着兔子双耳过来呈给楚怀贤看:“足有五斤多。”楚怀贤一笑,听着声音悦耳:“收起来。”小初哭得这样伤心,公子当看不到,进喜儿和家人不明白,也没有说话。
当下继续前行,身边家人还在谈论楚怀贤的箭法:“这么远一箭就中,要是我就不能。”小初听过,哭得就更凶。进喜儿瞄一瞄在小初身边的公子,在日头下面悠然自得,象是在闲庭散步。
没有人管小初哭不哭,由着她自己狠狠痛哭了一回,到收住泪时已近中午,看远处江水奔涌,是到了江边。楚怀贤还是面容平静,对小初看看没有说话。江边有小店,茅屋木桌子,且是干净。一行人下马在店里吃午饭,家人们一桌,楚怀贤和小初一桌在窗边。
店家送上酒,小初伤心刚过,怔怔只是往窗外看江水。楚怀贤推过一碗米酒给小初,温声道:“你喝这个,喝下去就舒服。”小初这一会儿拿他没有办法,默然接过酒低头喝了一口,入口果然是不辣,小初又喝了一口,看店家送上几盘子菜,竟然觉得饿了。应该是哭也费力气吧,小初这样想。
江上有风,小店里坐着分毫也不热。小初一碗米酒下去,身子懒洋洋似要飘起,刚哭过微红肿的眼睛因酒意有了神采。楚怀贤看在眼里只是含笑,不时给小初倒上酒。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又停下一辆马车和一行人。进喜儿认出来,走到楚怀贤身边回话:“是杜家。”
杜家的人也认出来楚怀贤,一个老成些的家人小跑着进来招呼:“公子在这里?家里表舅太太出门看她在任上的儿子媳妇,我们姑娘和表舅太太最亲,回过老爷夫人来送一送。中午日头热呢,要在这里歇一时打个尖儿,不想就遇到公子。”
楚怀贤看看店中,最好的一个临窗位置被自己和小初占着,就是没有小初,楚怀贤也不会让位。他只吩咐进喜儿:“去帮着张罗一下。”再就是杜迎珠蒙着面纱进小店时,他起身以示尊重。小初随着他起身,离座对杜迎珠行了一个礼,等楚怀贤坐下来,就随着坐下。
杜迎珠在外面下马车的时候,听人说楚怀贤在这。原本是心里喜欢,想着难得单独遇在一起,这是野店人迹不多,可以多说上几句话。不想进来看到,小初又在这里。她在这里,只能是楚怀贤带她出来游玩。杜迎珠心中莫名难过,这个丫头总是让她不舒服。而今天,更是扎眼的太狠。
“姑娘,咱们坐这里。”进喜儿帮着管家给杜迎珠安排好座儿,杜迎珠对进喜儿微笑,心里多少好过些,再看到小初和楚怀贤对坐饮酒,杜迎珠只能自己黯然。
店家把野兔烧好送到楚怀贤桌上去,小初一下子白了脸。楚怀贤好笑一下,举筷给小初挟了一块送入她面前碗中,淡淡道:“好吃,你尝尝。”林小初别扭上来,又有三分酒意,拿着小碗把那块兔肉折回楚怀贤面前碗中,再瞪了楚怀贤一眼,把脸扭到窗外再去看江水。
楚怀贤笑一笑不跟她计较,自斟自饮着。再就是看到小初酒下去,就给她倒上。
这一顿饭小初喝了三碗米酒,多是不多,不过她空着肚子就觉得醺然。楚怀贤慢慢喝,也没有个数儿。注意到杜迎珠不时打量自己,楚怀贤任她去看,看个清楚好了。自己成亲跟哪一个还没有定,二婶舌灿莲花,全然不管杜家同张丞相家是远亲,这亲事嘛,或许也能成。
楚怀贤悠然,娶谁我听家里的,我喜欢和谁在一起,那是我的事情。这位杜姑娘家里常来往,不说多娇纵,也没听说有大贤惠。让她好好看看,回家去传一传才好。楚公子就是尚公主,也不打算看妻子脸色过日子。今天正好,给这一位模糊不清,要当自己妻子人中的一位,看明白些。
杜迎珠多看,只能更神伤,两个人居然对坐饮酒。小初不给公子布菜,也不给他倒酒,就自在伏在窗上看野景。楚怀贤倒不时给她布个菜,别的菜也罢了,只要一挟那兔肉,小初看到不是噘嘴就是瞪眼睛。总瞪眼睛太难过,小初也噘一下嘴,直到楚怀贤笑着收回去,她才把噘着的嘴收回来。这些看在杜迎珠眼中,就是情意十足。
杜家原是打尖儿,杜迎珠对着面前一碗面,慢慢挑着。管家和服侍人都知道她不会吃这小店的东西,看她这样,都不放在心上。各人吃过后,过来请杜迎珠上车回府。杜迎珠一肚子气更兼神伤,越气越想看,就更不想走。明明气得不行,心里搅翻醋山和醋海,面上还要带着贤淑的大家闺秀笑容。杜迎珠一眼也不看楚怀贤和小初,含笑对管家道:“难得出来一回,我爱这里景致,再坐一时无妨。”说过,继续挑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面,眼角飞快对楚怀贤两个人再扫一眼,心想他们什么时候走,还可以一路。
楚怀贤今天没有打算回去,小店里坐得舒服就多坐会儿;小初醺然薄醉,对着江水看得出神,不时回身喝一口米酒,对着楚怀贤给自己挟的菜横看竖看一回,要是满意就吃,不满意就自己重新挟,既想不起来要回去,也想不起来要问。
日头一点儿一点儿移动,管家又来请了两回。杜迎珠再也拖不下去,起身扶着丫头,身姿袅袅走过来,对楚怀贤含笑似责备又似关切:“少喝点儿才是,天不早了,到回城的时候了。”楚怀贤看她过来,为礼节就起身候着。还没有回话,小初醒过神来。转身发现杜迎珠居然到了桌前。小初脑子里还有礼节二字,赶快也站起来。
杜迎珠忍气,对小初含笑责备:“陪公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