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花娇-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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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百官们中惊愕的不少,是事先不知情的人;而欢喜的不少,是张家的党羽。见到欢喜的人足有三分之一,楚怀贤叹气,张家一直在六部里安插人,一直是副手。现在是他们把尚书侍郎等人拿下的时候,要是不顺从,就是拿下。
反正六部不会不转,办事的人他们有。
小皇帝还在继续说禅让的话,殿堂上也是一片安静。“……尧舜有德,禅让与后世,朕禅位与丞相。”豆大的泪珠从皇帝稚嫩的面颊上流下来,他目光空洞的对着宫殿上方看着,那里绘着若干图画。
在皇帝眼里,他看到的是列祖列宗,看到的是先皇临去前的面容。“如有人有二心,太和殿里有讨贼遗诏。可寻梁王和太傅两人同观。”
小皇帝对着赵存宗绝望的再看一眼,那遗诏,你可去拿了?
殿上一片指责声,七八个将军四五位大夫出来,当堂死了近一半,几颗人头血溅金殿,小皇帝面色苍白吓得也不敢说话。
重兵护卫下,张丞相冷然登上金阶,俯首看阶下群臣缓缓道:“我不想多杀人,你们也别逼我。皇帝自知不贤,亲口禅让,再有要找死的人,我不会手软!”
梁王殿下在一旁,是四五把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眼睛似乎要瞪出来,恨不能吃人一样的看着张丞相,嘴里喃喃自责:“是我大意,是我太大意了。”虽然眼前是钢刀雪亮,梁王也发怒了:“老贼,我和你拼了!”
“皇叔!”皇帝忍住惧怕,身子笔直的站起来,含泪阻止了梁王,再道:“朕自知不贤,愿意禅让。”再对张丞相道:“丞相是一代贤君,开国多溅血,不是吉兆!”
张丞相哈哈大笑,对小皇帝极是欣赏地道:“不愧是我的外孙,像我们张家的人。你放心,我会封你郡王,一生一世富贵的。”
梁王拼命压抑着自己,在他静下来的时候,接收到小皇帝若有若无的眼光。这眼光看的地方,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楚怀贤,一个是赵存宗。
是什么意思?梁王不明白。但是看到赵存宗也没有出来,楚怀贤是泰然自若,梁王也慢慢能冷静下来。这两个人,是肯定不会向张丞相低头的人。一个是军中的将军,一个是功夫高强,他们不动,只怕是有想法。
张丞相没有放过梁王,他重重哼了一声:“皇叔是个糊涂人,来人……”小皇帝阻止了张丞相:“丞相,禅让在十五那日,朕随丞相去太和殿告祖先,再登祭坛以自罪告天,丞相,到那个时候,你才是九五至尊。”
“哈哈,你说的是,既然这样说,你来看皇叔应该如何处置?”张丞相在此时,也愿意理让小皇帝一步。
小皇帝对着梁王平静的看看,淡淡道:“把他关在宫里,在禅让之前,不让他离开一步。丞相,你看如何?”
张丞相当然答应:“来人,请皇叔在宫中居住吧。”
还想着退朝后找人商议的梁王,被押走了。
下朝后,楚怀贤打听到梁王所住宫殿,又去太和殿看了几眼,这才离开。正在家中闷闷不乐想着如何和梁王通个声气。门外有人回话:“国舅爷到。”
大国舅满面春风,亲自来楚家见楚怀贤,是商议几件要事。
“梁王那里,你去劝他。去了几个人劝,他都是大骂,他要殉难让他去死好了。不过父亲说,梁王如果能登高一呼,京外的皇亲们就会动摇。”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大国舅是和风细雨一样的慢慢说出来:“给太傅大人一封信,请他到京里来主持禅让仪式。怕太傅一时是想不通,你应该会他的笔迹,以他的名字写几封信。钟南王在京里养病,已经被押。调他的儿子们进京里来,以卸兵权。”
张家是一环扣一环,敢于出这险招称帝,是想了好些年。
楚怀贤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先答应下来。大国舅笑容满面,亲口许给楚怀贤:“给你一个王爷当当。”楚怀贤送走他后,在房中深思半日。
信是可以写的,信中可以用隐语来联络,不过这信,肯定大国舅要看过才能发出去,所以如何写隐语,楚怀贤有些费神思。
先丢下来不写,先去宫中见梁王。梁王殿下住在他以前进宫时常住的宫殿,还是依然的花木扶疏。隔着多远,楚怀贤可以听到他在房里大发脾气,在咆哮:“滚,把先帝忘了的混蛋!”
殿门打开,光影中走进来楚怀贤,他平静无波地对梁王道:“殿下,我奉丞相之命,前来劝你。”
正在发脾气的梁王殿下,一下子愣住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梁王没疯
梁王想到张丞相必让人来劝自己,不过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楚怀贤。他对楚怀贤怔怔地看着,那眼神儿中的伤害和悲愤,好像陷入深情的少女被自己的心上人给欺骗。
这伤害,是昏天黑地扑面而来,是找不到北看不到头的伤害,好似汪洋大海,只觉得看不到头。
楚怀贤投靠张丞相,在梁王看来,就等于看到楚太傅投靠张丞相。楚太傅要是投靠张丞相,梁王心里觉得没有指望。
他眼神儿由惊奇又转变成傻傻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喉咙里干干涩涩发出怪怪的声音。
楚怀贤从容不迫,是慨然陈词:“周亡到秦统一,秦亡到汉,汉亡以后也是朝代更替。殿下,知天命者能久远。”
“滚!”梁王动起来的时候,就是破口大骂。他跳着脚,拿着东西挥舞着,又叫又哭满面泪水纷飞:“滚!……”接下来一堆呜咽着不容易分辨的话语。
在任何一个人看来,梁王殿下,是气疯了。
楚怀贤身边,当然有陪着来的人。见状劝楚怀贤道:“大人,王爷像是疯了,咱们可以回话去。”楚怀贤心中极担心,走到殿门外,又对着梁王关切地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立即换上轻松自如的表情,随着跟的人回去复命。
张丞相听到后,居然是满意的神色,对楚怀贤是更重视的眼光,语气亲切得好像见自己儿子:“怀贤,等禅位以后,会让你如意的。你文有文才,武功高强,是难得的人才。”楚怀贤很想给他一下子,不过还是带笑忍住了。
当天消息就传开来,楚太傅的儿子,把梁王殿下给逼疯了。楚怀贤又去见赵存宗,两个人对着苦中作乐在笑:“你这名声,越来越大。”
逼疯王爷的名声,天底下难寻第二个。
楚怀贤叹气:“梁王,唉,我又去看过几回,居然真的疯了。打自己打人砸东西吃木屑,一咬一口下来,吐出来打人自己笑。”
赵存宗安慰他:“这失心疯是遇到伤心事才这样,等我们事成拿到遗诏讨贼,殿下应该会好。”楚怀贤还是有心结:“如果不好,我是千古罪人。父亲只怕,会宰了我。”赵存宗想想楚太傅为人,也觉得楚怀贤这话可能成真。他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说话的。这也是件好事,他们信任你,你在宫中出入自如,伺机可以去见太后和皇上。”
“明天我当值,晚上我应该可以潜进去。我都看过,太后和皇上关在冷宫中,那里一到晚上没有人敢去,周围有人守着,不过我知道他们巡视的时间。”楚怀贤说过,想想梁王还是心疼得不行。
回到家里一个人在书房中一夜难眠,又挂念着小初和豫哥儿已经在半路上,盼着他们母子平安才好。
见窗纸发亮近天明,楚怀贤才合身睡了一个时辰。晚上当值白天无事,在书房里把书信想着写了一封,又觉得不行。撕了再写,写了再撕,大国舅派人来催时,楚怀贤回道:“写了觉得意思不足,总要写得满意才能见国舅爷。”
把大国舅的人搪塞回去,楚怀贤闷闷用了几杯酒,听外面有炮竹声出来看,见有几个家人孩子在放炮竹,见到公子出来,拍手笑道:“国贼国贼,一点就着。”多福出来喝斥他们,楚怀贤面有笑容摆一摆手:“不必惊吓。”
再问孩子们:“谁教你们唱的歌?”家人孩子们见楚怀贤是和气地,争着告诉他:“是街上的人教的,还给了炮竹。”
小手里举高的炮竹上,写着两个大字“国贼”。
“公子。”多福不安地道:“这太不像话了。”楚怀贤含笑道:“赏他们钱,让他们点着我喜欢听。”知道这是讽刺自己的楚怀贤,打心里盼着张丞相等人一点就着。
孩子们见公子喜欢,点过炮竹又拍手唱儿歌给他听,出来寻那教唱歌的人告诉他:“你说得对,公子喜欢听。”
教唱歌的人倒吓了一跳,然后冷笑连连骂道:“厚颜无耻。”
楚怀贤一个人揪然不乐的过着年,思虑国事以外,就想想小初母子。到晚上去当值,把从家里带来的路菜分成大家:“你们成天说我大家公子,我今天,也巴结巴结你们。”
侍卫们嘻笑着过来分吃,楚怀贤往外面看看天色:“我出去转一转,你们来不来?”一个侍卫拿着一只鸭掌边吃边道:“你太小心了,一个时辰巡一回不会有事。这宫里,像铁桶一样。你要去,你快去,我们在这里吃。”
“你们吃,我今天索性讨好到底。”楚怀贤笑着问过人都不出来,他一个人出来。走出来后,侍卫们在房里还笑话他:“太认真,再认真也是落一个不好的名头儿,难道以为自己开国元老?”
被笑话的楚怀贤悄然来到太后和皇帝住的冷宫外,白天早早看好的地形,熟门熟路的从一个干了的阴沟里爬进去。怕弄脏衣服,是袖内带了一件薄薄旧衣罩在头上,进去以后自己苦笑:“一会儿爬墙,一会儿钻阴沟。”
到小赵王爷那里要爬墙,来见皇帝,倒成了钻阴沟的人。
刚把衣服取下来准备打量这冷宫中的环境,见破旧长廊一角,笔直端正地站着小皇帝。清冷月光照在他面上,肖似先帝的面庞是格外的严肃。他一言不发,只招了招手,转身悄无声息往长廊深处走。
这冷宫里,居然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楚怀贤心中起了阵阵愤懑,张丞相!应该千刀万剐。随着皇帝走去宫室中,张太后坐在一盏光亮比豆还小的油灯下,正在哀哀泣哭。
“太后,微臣救驾来迟。”楚怀贤也眼中流泪,跪倒在张太后面前。张太后吃了一惊,见皇帝不惊不惧,再用哭花了的泪眼认真打量楚怀贤:“是太傅大人的公子?”
楚怀贤泣道:“是!微臣有罪,让太后和皇上受苦!”张太后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亲手移过小小光亮的油灯,对着伏地的楚怀贤道:“你起身来让我看看。”借着油灯仔细看过是楚怀贤,张太后大恸:“你是如何进来的?你难道不怕我父亲……国贼罪大,已经不是我父亲!”
灯光下,张太后面黄肌瘦,再看皇帝,也是瘦弱异常。楚怀贤泣着从怀中取出一包吃的来:“我只带了这些来,太后和皇上先充充饥。太后和皇上请先忍耐,臣只要还有一口气,会设法解太后和皇上之厄。”
一包吃的,是软乎乎的点心和肉干。张太后接在手里泪水忍不住的往下落:“国贼怕我们不死,把我母子困在这里水米全然没有。我和皇帝忍到如今,就是皇帝说,一定还有忠心臣子,只是暂时怕国贼势大,不敢出来而已。果然,皇帝说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