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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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我,是我害了你!你……”琅祈懊恼地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不……不是……我活了那么久,早……咳咳……够了。”
“不!会有办法的,寻遍天下名医,我也一定治好你!”
“治不好?而且……你看我的样子……”
“我又会怎在乎你的样子?我……溪眉,我爱你,爱你……”
“我……咳咳……不爱你。我够做你老祖母呢……”——这样说,不过是不想让他更伤心。我不爱你,你将来会更容易遗忘。又怎知,那深入骨髓的爱,不会随着她的言语*。
“下一次,下一世,你可不可以爱我?”
“我今生造孽太多,下一世?若还能被那阎王从地狱里放出来……也该做不了人吧……咳咳……”
“蝼蚁也好,花草也好,我说过,我要的不是你的样子……”
“咳……琅祈……千万不要……咳咳……和我一样傻……好,我答应你,你带我回江南天目山,你之前说等我十年是吗?我只要你三年……咳咳……三年之后,你要快快乐乐……你去找自己的幸福……我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我,咳咳……我们的相遇……是不是本就不该……你听着,我不要你做傻瓜。你要平安!”
“溪眉……”唤着她的名字,自己已然泣不成声。
——她还是不可遏止地离开。
从望崇死那一刻开始,自己便开始老去。在自己身上禁锢的时间一瞬开始爆发、肆意流动宣泄着不满。皱纹从四肢开始蔓延,席卷全身,黑发突然被雪覆盖,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她瘫倒着。
她听见声音,抬了眼,竟见他真的寻了来。
末了,琅祈终于缓缓站起,抱着苏溪眉向外走去。王纱凉擦了擦眼泪,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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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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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原谅原谅……又做了后妈……
第五十一章 马前春雪
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是空。 会突然觉得经历的一切有如梦境,哭过之后,分不清现实与梦。深深烙印在心的,是谁的笑貌,谁的音容?逃避着,不想去想,不愿意去面对。这种纠结繁复的感情,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正视。那个时候,你才能正面心里的悲凉。那个曾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的确存在过,的确消失了。
——王纱凉如此,琅祈更是如此。
出了残琼,走在沙上,想到了什么,琅祈道:“我再去她的闺房看看,兴许有什么东西,方便一起带回家乡。”声音里,还是掩盖不了的悲伤。
“好,你去吧。放心,我在这儿守着。”王纱凉道。
“其实……还是不能确定靳楼有没有在这附近有埋伏,你不知道那一战……唉,我很快回来。”琅祈说着又很快跳下洞去。
王纱凉点点头,又回到苏溪眉身边,看着她褶皱的脸,眼眶再度湿润。这周围的沙海,仿佛是为了衬托躺在上面女子的容颜。
“溪眉……你……”王纱凉还是忍不住喃喃。
闭上眼,再睁开眼,苏溪眉身边却突然出现一支笔,还有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王纱凉瞪大眼睛,视线上移便看见一个颀长身形。
她蓦地站起来,“你……那个白兄是你!你是白默城!你——”
男子只看着紧闭着眼睛的苏溪眉,不言。
“好……我不管你到底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你为何要骗她,你为何又要……你,你一直在这儿?你为何不来?你知不知道她——”
“以为我死了的时候,她不是说过么?她的第一个感觉是解脱。也是时候,放她离开
了。”说话人就在耳边,王纱凉却觉他的身边自天际而来。不过自己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忙道:“‘是时候’?‘放’?你什么意思,你到底……”
“这是另外一支眉笔,这花是天目山特有的野花。你让琅祈把它们一起带走吧。像我在幻境对你说过的那样,一切,终将有个答案。”
语毕,王纱凉心下一惊,白默城已然不在。又是幻觉么……她揉了下太阳**,再看苏苏溪眉身边——一支和她时常拿出的一模一样的玉笔,和那朵不知名散发着幽香的野花安然。
而后,琅祈带了些零碎的东西,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哪些东西是她从家乡里带来的。柜子里的……我也不敢翻动呢……”
王纱凉拾起野花和笔,递给琅祈,“白默城没死,他刚才来过了……算了,我们也不管那些了,这些东西是他带来的。也许,就是溪眉想要的。”
“白默城?”琅祈握紧了拳,“他没死?他敢来?他在这个时候来?他简直畜生都不如!”——琅祈有些怒不可遏,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又道,“这种人,怎么值得她耗尽一生守候?溪眉,我这就带你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
“对了……你先走。大哥回去要是看不见我们会担心。我再待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不对……”
“可是靳楼——”
“不管他了。他现在得意的很呢。”王纱凉苦笑了一下,“你们当时究竟怎么了?奈何所有派众皆数被杀?”
琅祈沉默了一下,才又道:“靳楼这个人……骨子里有股邪气。”
“那些人都是他下令杀的?”
“而且,说实话,就连我和凌经岚,也看不出他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尽管和残琼一派有相似之处。而且,最奇怪的,就是受了重伤的望崇。我看当时也是因为他灵力太弱了,那个神秘女子才能明目张胆地把我们从空明之界**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吸食了那么亡灵,灵力却不增反降?对……溪眉当时也说,村子被屠的日子,还不是望崇吸食亡灵的最佳时期。”王纱凉凝了下眉头。
“唉……当时本着保护你的任务而来,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不过如今我也不想管了。我带溪眉回江南,哪也不去了。”
“保护我?”王纱凉抬起眉毛。
“是。本来太子还不让我说的。其实,殿下一直很惦记公主。他怕你夺位不错,不过怎么样也不想你受伤。”琅祈又苦笑了一下,“就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大家都活着,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所以,我也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就对你说了。公主你,也别对太子有那么大敌意。嗯……我先回城与师兄会合,你自己小心吧。”
琅祈说完,抱起苏溪眉,一步一步离开。脚印渐渐被风吹散。
“凉儿——”
许久后,听见这样的声音,王纱凉回头,看见说话的人,再度睁大眼睛。“哥哥……”
“我知七日未到,不过之前你说会来残琼,而我又听说了残琼被灭之事。罢,没被牵连就好。”王箫连轻轻皱了下眉。
“你这样若是有什么闪失,父皇更是会怨恨我了。”王纱凉吐了口气,眼里有欣喜。
的确,在王朝第一次听到她遇袭的消息,自己就提起了心;后来她死的消息传来,自己竟无比绝望与通心;派得的探子打探到消息,事有蹊跷,且残晔有异动,知道她也许没死后,他便决定亲自来残晔带她回去,虽然心里更强的目的是亲自看看残晔王室的实力;可是,当知道她和靳楼的关系,极大的醋意再也让自己忍不住。他看见信上她述说的一切,明知谎言重重,也打破了计划就着她。把她带回王朝,成了他的唯一目的。自己也的确是重视自己的命的,他一开始没有追随而来。只是诚如他刚才说的一样,他知道了靳楼率兵灭残琼的事,便飞速赶来了这里。他还差点以为,自己又晚了一步。现在,看她安稳地站在那里,他也终于,在此刻,放下了所有凌厉,放下了所有戒心。
王纱凉轻轻笑了,他便拉住她,然后轻轻搂住。“什么都别管了,跟我回王朝吧……”
短短数月,却经历了那么多事,自己终究是累的,是需要亲人眷顾的。否则,当时在行流宫门见王箫连的马车经过时,自己也不会那么激动。王纱凉的双臂亦轻轻环上王箫连的脖颈,就像,小时候做了无数次的那样。
毕竟,彼此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光景。
“凉儿,走吧。”
“再等一下,我要下去看看,看看这里到底……”
“也罢,走吧。静忆和离在附近,应该也无妨。”王箫连说完,两人便一起向洞中跃去。
这次找的仔细,在角落,王纱凉又找到一个熟悉的人。——孟荏霜。她的手握着匕首柄,看样子是自尽。
愈走,王纱凉愈觉着了可怖的东西。
灭残琼……靳楼为何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做为新王上任,这样做目的是稳定民心?毕竟望崇灵力受挫,机不可失。可是,他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殿下!你们快走!靳楼带人好像赶过来了,离还在那边守着,我过来掩护你们!”——洞口传来静忆的声音。
王箫连忙抓住王纱凉,顷刻掠出洞口,而后抱着她直向前奔去。
王纱凉还是不禁意从王箫连的怀里露出眼睛向身后瞥去。——远方,尘土乍现。她不知道,那是否就是他纵马的身形。而自己,终是被王箫连带着,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么,下一次相遇,是月琴相伴风光旖旎,还是兵刃相见金戈铁马?你是不是,会率兵亲征我王朝疆域?
靳楼终究是晚了。
那抹身形,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是不是,王箫连若不在,她再也逃不脱?那么王箫连呢,你对她的感情,不止于兄妹之情吧?
靳楼紧紧抓住了马缰,凝眉看着在沙漠里飞驰的两人。
回到京城,两人都易了容。王纱凉冒险赶去客栈,却并未看见凌经岚和琅祈。琅祈房里的桌上有一信,上面言明:“师兄或已回王朝,吾带溪眉先行一步。”
“这……”王纱凉皱了皱眉。
“不管怎样,这的确是琅祈的字迹不错。他那么着急回去,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也来不及说。千面若早已备好骆驼食物,我们赶紧回王朝。”
“嗯。”王纱凉点了点头,便又和王箫连走出客栈。
在街上兜兜转转,绕路,摆脱着尾随着的、或为靳楼眼线的人。傍晚了,两人才来到事先找好的隐蔽。王箫连算的精准,靳楼终是没发现。
用最简单的装束,混在商队里,王纱凉和王箫连坐在车里,并肩。紧紧相拥过,但隔阂也不会轻易消失。彼此之间,还是有些拘谨。
隐隐约约有喧闹声传来,王纱凉还是忍不住了,掀开轿帘,向身后望去。
夜色中,星楼上又绽放了夺目的色彩。所有民众都在欢呼。她仿佛,可以看见他高高站在楼顶,睥睨天下的样子。
“我们王啊,亲破邪派,大获全胜,唉,此刻庆典开始,我们错过了,还真是可惜!”——商队里传来百姓用残晔语交谈的声音。
楼,你君临天下,我黯然回乡,是不是就是你要的结局?
苦笑了一下,她骤然放下轿帘,低下头去。
慢慢远离沙漠。她踏上了故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