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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月下歌-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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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知道。”王纱凉如实答。她对韩茹,只是一种感觉。从第一面开始。从她承认她爱靳楼开始。

    “你就当我和我父皇一样,疑心重得很便罢。”王纱凉坐了下来。

    “怎是又说这样的话了?”靳楼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蹲下身子扶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道。

    王纱凉略皱了眉,继而扬唇一笑,又低下头,有些娇羞的样子,小声道:“你就当……我是说……你对她太好了,所以……我不高兴了……”

    “哦?”靳楼笑着揽过她,吻着她的发丝,额头,唇,“不过,你不该怀疑我啊月儿。你该知道,除了你,再没人能入得了我眼。”

    “嗯……”她抬眸注视他如炬的目光。

    他紧紧拥了她,半晌后才离开,恋恋不舍。

    她骤然叹了口气。本来,再也不想用什么计。

    见靳楼带笑走出,韩茹微微欠了身。

    靳楼的眉间微蹙,也只道:“总算是肯服药了。”

    “那便好了。”韩茹一笑,还想说什么,却见靳楼转身就走了。

    他的疏离,不过因她的一句话。

    韩茹还不知道,一路上心下却已察觉到靳楼的冷淡。那种不可接近半分的感受,似乎,更甚初见时分。她兀自握了拳,瞥了轿子一眼——

    走进北陵的一刻开始,弄轩便注意到了一路上百姓的表情。他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面上都是伤痛。

    而后来他才了解到,一些老人已决定誓死不离开。

    他派了很多人去劝说,效果甚微。

    安土重迁。土生土长的士族家庭里,尤其老一辈,实在不愿离开这个栖息了百来年的土地。这是他们的家业。

    举国迁移,谈何容易?

    土地,农耕,畜牧,房产……

    问题,太多太多。

    自回来之后,弄轩几宿都未曾合过眼。

    “陆地找到了?”弄轩看见师弟华走进,面上有紧张也有高兴。

    “禀报王。是的,一路往东。一切都如金字书上所言。”

    “那便是好了。”弄轩吐口气,疲惫地靠在了龙椅上。

    待一切仓促地准备好,又过了半月。

    在这之后,王纱凉也找到了玄灵长。他万分抱歉。

    王纱凉摇头,玄灵长也利用这半个月做了许多药丸给她备着。

    从北陵最东开始,一些小乡小镇也在当地官员的带领下陆续按着朝中发下的指令向东先行离开。

    而今,一切都打理妥当。

    王纱凉送弄轩到了城门口。

    他挺立于坐骑。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周围随行百姓的心也有了几分安慰。

    他回眸,看着王纱凉,泪眼有些婆娑的模样。

    “沉幻,没事。”他摆手。

    她点头,捂住嘴不让自己哭。

    他亦凝眉。心里有多么不舍,只有自己知道。

    他还是笑着摆手:“无论怎样,都要开心些。哪怕……环境再怎么不好。”

    “好。”她拼命点头。

    “一定,要快乐。”

    他说完,转身,扬手,前进。

    跟随着他的,是千千万万的民众,王纱凉登上了城楼,望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没入尘土继而不见。

    年华向后。往事一幕幕在尘埃里浮现。客栈里的初见,同行时的斗嘴,被下咒,被他以命相救……

    她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却跌入一个怀抱。

    她回头,迎上熟悉的眉,熟悉的眸。

    他轻轻拥着她。

    似在安慰,又似在宣告,她,只归他所有。

    “他退出大中土这片陆,另立国家,等稳定下来,各个方面毕竟还要与崆明互通有无。见面的机会总还是有。风大了,回去吧。”靳楼道。

    王纱凉点头。他便牵着她一步步往城楼下走。

    回去的路上,他问:“还有甚心事么?”

    王纱凉便道:“弄轩他给你说了吧……大哥的事。他的时间,不多了。”说着,声音还是难免颤抖。

    他握紧她的手,道:“我了解。”

    “那么……你能不计较么?我心里……的确只当他是大哥的。”王纱凉道。

    靳楼的表情僵硬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回去便好。月儿你再逃,我可再不会放过你。”

    王纱凉心里一惊望向他,看见了他眼里的一抹笑。

    只是玩笑……还是借玩笑来威胁自己……

    王纱凉心里叹口气不得其解。

    又过了半个月。

    靳楼、王纱凉、凌经岚一行已走出北陵一百里。

    王纱凉乘坐马车的马突然狂奔起来,狂乱不已。靳楼、凌经岚、韩茹、羽的坐骑也开始狂躁不安。靳楼从马背上掠起,忙运功倾尽全力拉住轿子,费了大力才把王纱凉救出来,稳稳护在怀里。

    这里物种极少,他们也注意到了,许多昆虫都不顾寒冷跑了出来,行动凌乱无章。

    正疑惑着,他们突然感到了大地传来巨大的震动。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看见的却是——整个北陵沦陷。

    首先,震动天地的嘶吼声源源不断出来,如地底神狂怒。继而,山石摇落,北陵的土地忽然裂开,自西而东划出一个不断拓宽的裂口。

    突如其来的洪水顷刻从地底向外涌,喷薄,奔流,高者甚至达到数万丈,席卷万物。树木,房屋……水流先白后红,有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

    霎时,万物声音都被淹没。除了大地的嘶吼,水流的悲鸣。

    那个裂口还在长大,像一张贪得无厌而硕大无朋的嘴,吞噬着一切。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像在地底压抑已久。

    王纱凉惊呼一声捂住耳朵,靳楼亦神色凝重,灵磐剑鸣,亦可知凌经岚心里的震惊难过。

    眼前的景象是不可思议的。

    他们亲眼看着,裂口终于无限扩大,地仿佛被挖空,所有城邑都被洪水淹没,同时在顷刻间塌陷。

    是了,塌陷。所有的房屋,所有的田地,所有的动物,还有,那些不肯离开或是还未曾来得及离开的人。

    所谓天灾,竟是这般可怖。

    他们不知道弄轩一行是否会看见这一景象,他若看到,又会有怎样的哀恸神情。

    “我们赶紧走吧,怕这里也会被殃及。”靳楼道,便拉着王纱凉走。

    王纱凉回望着北陵故土,迟迟不肯离去。

    靳楼不得已抱着她离开。

    王纱凉觉得自己不敢想象,若是崆明,即从前的王朝故土陨落自己将会是怎样一副心情。她心痛到几乎麻木,任由靳楼抱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却开口说不了半个字。

    然。那么大的灾祸,却果真只在北陵境内发生。

    它在崆明和北陵的国界处戛然而止,不曾逾越半分。不论是裂口,还是洪水。

    无法解释的现象。

    国,变作了湖。

    从此,那片水域有了个好听的名字——苍耳海。

    天明时分。

    一切归于平静。

    喧嚣落地。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王纱凉身子不便,走得慢,回到帝都时,又过了大半个月。

    她的腹部也已有了明显的痕迹。

    靳楼自是喜不自胜。

    凌经岚也替她欢喜。

    这天,风和日丽。冬季的寒冷淡去一些。

    靳楼在书房审阅文书,王纱凉端了茶走进,轻轻放在了他桌旁。

    靳楼拉住她的手,“你怎么做这些?对了,让太医们看过了么?孩子怎么样?”

    “好得很。现在也不恶心了,还是嗜睡罢。我多动动也无妨,倒是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王纱凉道。

    “我已经想好了,你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到底要叫什么名字?”

    王纱凉笑,“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怎么取名儿啊?”

    “先取来备用着。”他揽过她。

    他……当真是很开心么……

    王纱凉想,嘴角的笑容却褪了下去。

    “对了——”靳楼说着,面色也有了几分凝重,“关于凌经岚,我已给他一个职位,三品带刀侍卫,你看如何?”

    “你决定就好。大哥,也总是要做些事的……”王纱凉的明眸霎时黯淡下来。

    靳楼叹气,“我也有侧面问过阿茹,看有没有办法。但是落崖砂和烟雨石……”

    “我都了解。只是觉得太过亏欠于大哥。你……忙吧,我先回去睡会儿……累了。”

    语毕,他看她转身离去。眉目间还是有疏离。

    他敲着案,看向了悬在一旁的半月琴。

    当日在北陵,知道她还带着这把琴时,心下便是欢喜的。

    他起身,拿起半月琴,缓缓弹了起来。嘈嘈切切。珠落玉盘。

    他知道,她听得见。

 第一三二章 争执

    她远远地看见他穿了侍卫装站在玉霄殿前,挺直的背,不变的灵磐剑。

    ——和从前那么像。

    看见她,他亦展颜一笑。

    她走近。

    他忙摆手,提醒她这里是崆明皇宫、这里是前宫。周围往来官员众多。

    “快回后宫吧。”他嘱咐到。到底是担心她受闲言碎语的影响。

    她读出他面上的担忧,提眉表示问询。

    他叹口气。

    不少人还是知道了皇上远离是为寻皇后。尤其那些老臣,本来就对王纱凉不瞒。一是她曾经残晔太子妃的身份,二是她当过北陵的王后,三是她为前朝亡国公主。这样的女子,他们怎能允许让她当上大崆明王朝的皇后?只是碍于长久以来对靳楼的尊重,才未曾表示过明显的反对。而今她行为不检,竟然私自和男子离宫。他们自是再不能容忍。今日大殿之上,他们虽顾及靳楼的威严与颜面没有明说她王纱凉是和别人“私奔”,但话中有话,字字珠玑。一道奏折,也直截了当地写着:“皇后私自离宫,纵有所因由,于礼不合矣,有损我大崆明王朝之威仪。街巷之内,流言四起,百姓对皇后之言行亦颇有微词。吾等以为,贱者正位中宫,不能安内德。臣等联名上奏,此等皇后,理应被废。”

    大殿之上,凌经岚握紧了灵磐剑,看向龙椅上的靳楼,隔着那么远亦骤然感到他身上的杀气。

    修亦凝眉,知道他是考虑到那些所谓“联名上奏”的联名人,都是一路从残晔跟过来的,在残晔有辅助之功,在入主中原途中有显赫战功。

    讨论喧哗在他们注意到龙椅上的天子没有说话时,也戛然停止。

    那几个老臣心里有些怵,但还是挺着背,料定靳楼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良久,靳楼嘴角轻扬,道:“人说这流言最可怕,果真是如此。皇后私自离宫?她不过去养病了。帝都冬季的气候不好,如今严冬将过,朕便去接了她回来。皇后地位尊贵,众卿家应尊之重之,维护皇家威严。危言耸听,实在不该啊。”

    “可是……”一人上前又道,“启禀皇上,即使如此,不废后,难堵悠悠众口啊。”

    “废了后不正说明皇后做了出格之事?这是对皇后的污蔑!亦是对朕的污蔑!”他的语气骤然加重。

    “吾皇息怒。”众人下跪道。

    他略皱眉,“平生。诚如当日立后诏书中所言,皇后与朕同体,承袭宗庙,供奉天地。而且,皇后当娠,正是当举国同庆的时候。”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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