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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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为鱼肉任人宰割的人,是你。”靳楼道。
雅昭也暂放下心,安心为弄轩治疗。那样极耗力气,不久后她的气息亦有些紊乱。面色先变苍白,须臾后又转成黑暗。眉心一点,也开始发黑。——又到饮血的时刻。
弄轩勉强抬手抓住她:“我挺得住,别再用功了。你又……幸好,这里这么多血,你快饮。”
“你这是在说什么?”雅昭皱眉瞪着弄轩,“你要我饮你的血,怎么可能?”
“流出来也是流了。雅昭……你便听我一次——”弄轩的声音愈来愈无力。
“不可能。”雅昭轻轻笑,“雅昭知道轩哥哥很痛,雅昭陪你一起痛。”
如上次,黑线自眉心蔓延至全身,极为可怖。她只背过脸——“轩哥哥……不要……看,咳,看到雅昭那么可怖的样子……”
话说得断断续续,她全身痉挛,痛苦,俨然已至不能忍受的地步。
面具男子终于动容,声音里第一次含了焦急,向靳楼道:“解了阵!”
靳楼似有所悟地一笑,“想救她?这……是你要杀弄轩的原因?”
斩昶握拳,“现在谁也好不到哪去,这样也只有两败俱伤,害到无辜的人。我知道是雅昭暂帮你控制住了毒咒。但是,就在这僵持的时候,你随时可能毒发。”
“无辜的人?”靳楼挑眉,“第一个问题,你是指雅昭?她害了人,害人受了一年每月忍受毒咒发作的苦,她无辜?其二,她无辜,便是说与此事无关,那么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是有关之人了,那么,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我们又是如何相关了?”
“现在你还算计这些?”斩昶不顾卦阵又向前踏了一步,这次吐出的血,更多于先前。
而片刻间,又有一群人来到殿前。哪知上前几步后,他们被莫名屏障所伤,皆数吐了几口鲜血。跟在他们身后的,竟俨然是王纱凉和悠女。她们手脚被绳子捆住,不能再动。
靳楼瞪大眼睛,斩昶却松了口气,道:“现在呢?”
王纱凉和悠女见到眼前的一切,亦是惊愣万分。——弄轩重伤倒地,满身鲜血;雅昭毒发,痛苦地发出阵阵呻吟;而凌经岚,竟然任由一个妖媚女子搂住而浑然不动。
视线再度对上靳楼时,却是怎么也不能再闪躲了。
“弄轩,弄轩——”悠女焦急地唤。
阵破一处,整体便破。靳楼知斩昶会抓紧时间进阵,带走雅昭,或是还别有阴谋。他不解的是,按理,这几个小喽啰怎样也不是玄灵长的对手,又怎能在玄灵长的手上带走她们?而玄灵长本人,又是去了哪里?
他也来不及去想,手结法印破去阵东的一把藤椅,袖里刀刺出,旋转着斩过众个押送王纱凉和悠女的弟子,飞身到王纱凉身边,解下她的绳索,揽她入怀。
王纱凉皱了下眉,又忙让他松手,转身为悠女松绑。
而斩昶竟然直接掠到殿中央,咬破自己的手腕就放到了已接近濒死状态的雅昭嘴里。
已没有什么意识的她一尝到血的味道,便迫不及待地抓住那支手臂贪婪地吸允。
神色渐渐好了,斩昶才吐出一口气。
雅昭清醒了,蓦地松开双手,震惊地看着斩昶,“你——”
斩昶凝眉,“你刚才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雅昭愣了片刻,继而一把推开他回到弄轩身边,又着手为他治疗。
已奔至弄轩身边的悠女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退到一边。
大殿中的局面,的确已有些混乱。而抱着琵琶的娇媚女子,带走凌经岚,已不知何时趁乱出了大殿,去向不明。
斩昶起身,握拳看向了靳楼,然后,嘴角上扬。
——他已然看见,靳楼眉心又有了淡淡的黑雾。毒咒,快压不住了。他刚才几个举动,用了内力。
王纱凉亦感到了身边人的变化,她扶住他,神色仓惶。
他摇摇头,示意她无妨,嘴里发出一声啸。
山下藏匿的后备,便悉数赶了来。
静默之中,又传来悠女的一声惊呼。
伤口面积过大,尽管雅昭全力帮助抵抗,那些无处不在的瘴气,终还是通过与血液反应生成毒素、继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弄轩的脸色是青紫色的,嘴唇发乌。中毒,已深。
第一二六章 曼珠沙华
雅昭霍然起身,走到斩昶面前,“救他。/ 你为何要杀他?”
斩昶摇头,“不可能。”
靳楼忍住毒咒发作引发全身的难受,施力,转眼间,飞出的袖里刀已停在斩昶的喉头。
“这毒我没法解。我刚才吐了血,但没有伤口,瘴气遇到它即使产生毒素,不会进入体内。他却不一样了。你也算幸运,那日所设的瘴气不同于今日,没能让你死。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快点让你的皇后出这个山庄,瘴气吸多了,宝宝生不生得出来,可就不好说了。”斩昶眼里有轻蔑与嘲笑。
末了,雅昭紧紧看向了他,一字一顿道:“你不救。我救。”
“呵,你是要怎么救?”斩昶转过头。
“当年你救我的法子,我也可以用。”
“怎么可以?”斩昶几乎要去拉住雅昭,但无奈被靳楼的刀制约,不能移动半分。
“雅昭你疯了!那个方法,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而我已用过一次,这庄里的其他人再也没有那样的功力,强行使用违背法则,会耗尽心神而死!”
话音落下,悠女也不禁讶异地看向雅昭。
雅昭跪下身,一点一点地抚过弄轩的眉眼,似在对弄轩说,又似在自言自语——“我已然死过一次,还怕什么。”雅昭淡笑,“只委屈了轩哥哥,要你以后要过着这十年如我般日日饮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可是……就是舍不得你死呢。我宁愿自己上路。你信不信,彼岸花我已见过一次,却是美得很呢……我在彼岸花的尽头等你,轩哥哥你可不要怕我等太久啊……雅昭不会怕等呢。”
说着,雅昭运功一把托起弄轩便朝殿外掠去。
斩昶也不顾袖里刀,就要上前。
靳楼倒是放了他。因他的手就要不顾一切伸向刀,妄图强行挪开它。不过那样一来他会中和弄轩一样的毒。
靳楼收回了袖里刀,下意识的举动,很久之后他亦在迷惑。
不过,继而挡住斩昶的人,是悠女。
她在顷刻间攻上,也没有顾忌是不是会因此而受伤随即中毒。
她只是要拖延时间,哪怕一刻。
此刻,她想,自己的确是自私的。她要救弄轩,虽然明知道会害了雅昭的命,明知道,弄轩可能会因此恨自己。
她使出全力与斩昶纠缠。
斩昶毒、咒并施,心下焦急。
“即使是死,我也要阻止你。”悠女一笑,拼尽全力抵挡。
斩昶自是下了重手,末了一掌拍在悠女的后背,悠女向前喷出一口血,到底后,却又立刻一个挺身抓住了斩昶刚刚腾空而起的腿。
斩昶把她踹倒在地,也来不及再与悠女过招,他立刻掠出殿门,奔向祭台。
却已然迟了。
祭台被催动,她双手结印的姿势,异常美丽。还是那么像……蝴蝶。
全部已经完成了。她亦躺下,把头放在了弄轩的心口。
他眉毛还有一褶。她笑着把指头放在他眉毛那里,用最后一点力气,也想要把那丝褶皱抚平。
“轩哥哥平常笑得比谁都开心,其实……却这样不快乐吧。”她道,目光还是看向了斩昶片刻,道:“主公,这十年……雅昭说不上,是该恨你,还是感激你。不过现在突然觉得不恨了。雅昭选择死亡,并不只是救他,亦是救己。我已沦入黑暗,不配拥有光明,所以,在这里死去,没有什么遗憾。”
斩昶握拳的手指几乎要陷进手心。
语毕,她再也不看旁人,就那样盯着弄轩。“轩哥哥,你的眉头又皱了。”
“轩哥哥,雅昭还是当初那句话,雅昭不怕死。雅昭要去的那个地方,你将来也会去。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雅昭在彼岸花的尽头等你。”
……
靠着他胸口,她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缓缓收起——她阖上了眼睛。
十年。花开花落无数次。草原上的蝴蝶,也翩飞了无数次。
一切又好似回到了原地。
恍然如梦,伸出手抓住的只有空白。
爱也好,不爱也罢。他确实又一次失去她。
——那个第一眼见时就让自己心疼的女子。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知道他没事了,悠女释怀地笑了。——这份罪孽,只能由我来偿还。
她对王纱凉招手。
王纱凉拉住她:“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我再也不能待在他身边了。哪怕因这十几年来的朋友之谊他不怨我。”悠女道,“你明白的,不是……”
王纱凉看她半晌,终于苦笑着松手:“可是……你要去哪里?”
“我毕竟是北玄派的高徒,放心,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天地广阔,我哪里都可以去。”悠女亦笑。
“真的……都不和他告别了?”王纱凉下意识伸出手,还是想挽留。
“也许一直以来……我就是这么得缺乏勇气。沉幻……很珍惜你这个朋友。只是可惜……也许看不到小孩子出生。我们,有缘再会。”
“悠女……”
“别了。”悠女再一挥手,向靳楼点了点头,离去时,没有回头。
向她的背影看去,发丝如墨舞动在风里,决绝,孤独。
她伸出右手掌心,暗红的血渍。——适才倒在地上,下意识以手滑过地时,磨破了手掌。
幸而伤口不深,毒素少,也就发作得慢。至少……至少自己能坚持到足够远离这里……
她收拢手掌,垂下手臂。
这是代价,是偿还罪孽。雅昭换了弄轩的命,而自己,为雅昭而偿命。
然,不悔。
她越走越快,然后用尽全力奔跑,出庄门,过铁索,下山……
路的尽头,她看见绝美无叶的花朵盛开。它们开满了整个原野,映得天空都是红红的色彩,招摇而妖冶,吸引着人向前。
那么,雅昭,这是否,就是你说的彼岸?
我终于,也见到了曼珠沙华的绝美姿容……——
看着雅昭的尸体,悠女奔跑离开的样子,王纱凉蹲下身哭了。
靳楼亦难免有些动容,侧身,看见了几近崩溃的斩昶。
“是我……是我害了她。我救了她的命,却把她害得不人不鬼……却囚禁了她活活十年……可是,她竟说不怨我,不恨我……”他跪在地上喃喃。面具,早已被眼泪浸湿。
可是,他竟没有资格,走上那祭台,伏在她身边。她整个人,都抱住了弄轩。
靳楼还是上前点了斩昶的章门**。——毕竟,还有一大串事没有解释。
弄轩醒来的时候,守在床前的是王纱凉。好像又回到了北陵王宫,他为王,她为后的样子。
马上从恍惚中走出,弄轩一下坐起来,问:“都解决了?”
旋即,他环视屋内,还是阴阴沉沉的气氛。
王纱凉便道:“不错,我们还在雕莫山庄。”
看着她的神情,弄轩凝眉,心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