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封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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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昨天回家后，鸦城所说的那番话依旧在竹胁的脑海中盘旋，一整晚都在思索着历史的可能性，几乎一夜未眠。就连现在，本应该开始准备授课用的讲义了，可竹胁却恨不能让无聊的课业内容闪得远远的，一心只想继续考察历史的神秘。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引起人们好奇的东西是不可解释的。正因为如此，竹胁才会决意将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对谜一般过去的研究中去。不过，无论过去如何神秘，研究过去的行为本身可没什么神秘可言，只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履行着学问的手续罢了。可是这一次，鸦城昨天说的那番话，使得一向冷静治学的竹胁教授也无法做到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无法保持平时在日常琐碎中的麻痹感觉，去像以往一样平心静气的追求谜一般的体验了。
长久以来已经忘却的冒险心和好奇心此刻重又在竹胁教授的心中复苏了。可是在自己现在的立场和身份上来说，却又不得不去遏制这种萌芽，竹胁感到一阵悲哀。
——期待越多失望越大。历史怎么会逆转呢。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竹胁死死的压制住自己那颗渐渐复苏的童心。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要学会忘却一些重要的东西，把它们和过去一同遗留在脑后。不，或者说，必须要忘却。因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无法继续日复一日的枯燥平凡的人生。不能对这日复一日的生活持一颗怀疑之心。
竹胁也清楚的了解这一点，可是……时针已经指向了早上的八点四十五分。该是第一节课开始的时间了。教室里尽管人数不多，但总认真地来听这门课的学生们正等着他呢。竹胁教授对那些在课堂上打盹或是搞小动作、看别的书的学生也并不讨厌。只要他们能到教室来，他就感到很高兴了。
不能再迟疑了。双脚好像自己动了，朝着教室，不听使唤地迈开了步子。只能还是回到每天真实的生活中去了……
就在教授快要走出研究室的时候，电话响了。
竹胁教授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鸦城的面容。其实自己一直期待的就是这个吧。他认准了这就是鸦城打过来的电话。仿佛是一直在暗中祈祷，别真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了吧。
“——喂喂。”又一次从日常中抽身出来的竹胁满心希望地拿起了电话。
“是竹胁教授吗？我是鸦城。……JDC的鸦城苍司。”“啊，真是你呀。”真是奇迹。竹胁教授差点儿叫出声来。他一点都不觉得突然。从一大早，竹胁冥冥之中就一直对这个电话有某种感应。
“现在能找到您实在是太好了——真抱歉，在您百忙之中，能不能请您赶快来一趟JDC呢？”“难道又……？”竹胁的声音因紧张和期待都有些颤抖了。
这时的他就好像是参加完升学考试的考生正焦急等着成绩公布一般。
“奇迹出现了。昨天和您提起过的那两本古代的书籍真的出现了。所以我们想请教授来鉴定一下，它们是不是真的。”“好、好，我马上过去。”教授听到这个消息也兴奋异常，忙不迭地应允道。他早把上课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教授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文学部的教学办公楼，马上在东一条通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时的他连等出租车开门（日本的出租车都是自动门）的那几秒钟都觉得漫长。
上车后还没坐稳，就急切地说：“去JDC，要快！”他这才想起还有上课的事。对于竹胁而言，还从不曾有过不预先通知就休讲的事，这次算是破例了。
★二、传说是由谁来传说？
一本是菅野真道记录平安时代的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密室密记》，另一本则是松尾芭蕉记录了江户时代的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密室纪行》。——这原本应该是《1200年密室传说》的作者所杜撰出来的产物，因为根据常识判断，肯定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的。
但是，就仿佛偏要嘲笑人们对历史的常识一般，这两本古书被真真切切地寄到了JDC。而且，还是以浊暑院溜水的名义……
即使是等竹胁教授的这区区十分钟，对于大家来说是很弥足珍贵的。尽管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开玩笑恶作剧寄来的东西。事实明摆着嘛！而且大家心里还确信这东西是真的。——不过，听不到专家权威的认定，又怎么能作出最后的判断呢。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的最后的十分钟，大家仍是对此抱有一丝希望的：在下结论之前，它们仍有可能都是假的……
虽然希望很可能落空。就好像是杀人犯宁愿相信自己无罪面对着法官的时候，或者是考得不好的考生在走向成绩公布的会场的时候一样，都是毫无依据的希望。
希望这种东西不管它是多么的渺茫，也远比根本没有要尊贵——大家都在对这一点感同身受。就好比是一个不能安睡，总要保持清醒状态，不得不收拾好行装随时准备出发的人，被恩赐了他十分钟的睡眠一样。侦探们之所以能总保持正常的理性思维，也正是因为他们有这种放心的感受。
因为还有退路可走。
这区区十分钟对于侦探们而言也是不能浪费的。
就在等待竹胁教授到来的这期间，外出调查小组分别进行了简短的汇报。
强作镇静下，龙宫城之介开始汇报了。城之介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仍然是一袭黑：黑上衣黑裤子、外加黑色大氅、黑色毛毡帽，还有黑手套、黑皮靴……由于这两本古书的突然出现而倍觉惊讶的城之介的表情在一身黑衣装束下，显得更加阴沉了。
“我们从麻生茉绪家中有了重大发现。”“——她的老家是三重县吧。”城之介冲着翻阅自己的笔记本进行着确认的鲇川哲子点点头。
在城之介的示意下，当时和他一起进行外出调查的九十九音梦接着汇报说道：“麻生茉绪的双亲都还健在。她的父亲是一位园艺师，母亲则自己开办了一间绘画教室。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他们俩都十分爱好俳句。在麻生家中，并没有太多藏书，可是关于俳句的书却有不少，而且几乎都是和研究芭蕉有关的书。另外，在他们的院子里，还种着芭蕉树。”这时，城之介用手整理着额前的头发，把它们左右分开，边插嘴补充道：“也就说，麻生茉绪的父母亲与其说是俳句爱好者，不如说他们是芭蕉的爱好者更确切一些。据说就连他们给孩子起的名字'茉绪'也是和松尾芭蕉有渊源的。（译者注：”茉绪“和”松尾“在日语中的发音都是” MATSUO“）那么像麻生茉绪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环境中，很自然的也就喜欢上俳句了。龙宫我和九十九小姐也在他们的许可之下，看了几本麻生茉绪生前写的一些俳句。”幽弥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在《密室传说》中，也提到了'密室卿'的家中植有芭蕉树……而且，'密室卿'还吟咏俳句来着。”看到幽弥顺手翻开面前的书稿进行着确认，其他人也赶忙找着自己手中的书稿。
舞衣也把书稿翻到那一部分，加入了讨论：“从麻生茉绪自己在大阪的房间里，倒并没有发现和俳句相关的东西。不过，《密室传说》中，倒是提起过麻生茉绪时常吟咏俳句。也就是说，《密室传说》的作者，连麻生茉绪喜欢俳句这一点都早就知道了。”一提到《密室传说》的作者，舞衣和幽弥不禁四目相对。他们也接着汇报了昨天在溜井家访问的情况。水无濑奈艺莎肯定书稿的作者就是她的哥哥浊暑院溜水。而且在书稿中还找到了他所设置的谜面：刻意将书名做了小小变更，使其中蕴含着“是我写的”这样的暗示性语句。
“看来，解开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浊暑院溜水和麻生茉绪身上。这一点毫无疑问。”不知火善藏平静地说。
刃仙人往上推了推已经滑落到鼻尖的眼镜，也发言了：“我更关注的是麻生茉绪的性别问题。麻生茉绪在书稿中为什么会被当成男性来描写的呢？”的确，在《1200年密室传说》中，与麻生茉绪相对应的阿苏松雄的确是以男性出现在书稿中的。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的麻生茉绪却是女性。这之间的不同又意味着什么呢？
“至于书稿和现实案件的不同之处，已经由雨雾冬香负责，带领第二班的成员正在进行确认整理。估计明天就会有结果了吧。对了，对此，冰姬宫你作为推理小说迷又有什么看法呢。”鸦城向幽弥抛去了一个难题。
“这个问题——麻生茉绪被当作男性来描写的问题——我想也正是证明书稿的作者正是浊暑院的一点。”幽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环视了一圈同伴。
“在推理小说中往往会运用多种手法，包括对性别问题的处理。在这一点上作家一般采取以下两种方式：其一，作品中出现的各种人物搞错了他们中的某一个人的性别；其二，就是有意让读者误解作品中的某一人物的性别。我个人认为，这次的情况当属后者。如果浊暑院真是把《密室传说》当作一本推理小说来写的话，出现对性别问题的不同处理方式也不足为奇吧。”“那他这么做总得有个原因吧。”对于音梦的提问，幽弥抱着胳臂略微考虑了一下，给出了以下的答复。
推理小说之所以受到欢迎，就是因为它往往能给读者带来惊讶的快感。你想像不到作品中会运用什么技法。但是，作者是不是为了单纯追求这种惊讶的快感才采用各种技法的呢？
“举例说明的话，在这部书稿中就能看到好几处作者有心的设计。如《密室十二》中好像写的是密室连续杀人，可实际上写的却是另一回事；再如，《密室五》中的新干线的密室中，都以为死的是女儿可结果却是母亲被杀害了……类似的技巧随手就能找出好些。——就阅读的乐趣而言，可以说，让读者感到惊讶是促使读者继续阅读的一种有效的润滑剂。我想到的就是，《密室传说》是一部纪实作品之前，它是一部小说，作者就是推理作家浊暑院溜水。”“……冰姬宫，你这么说好像有些矛盾吧。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只是为了给予读者以精神宣泄而运用的一种技巧的话，那么为什么在作品中最后并没有对此做出说明呢？麻生茉绪又不是什么知名度很高的人，至少在书稿写成的时候，还谁都不知道她呢。”舞衣的反问很有道理。在《1200年密室传说》中，麻生茉绪在整部作品中从始自终都是以男性的身份出现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处点明或暗示她实际上是女性。
幽弥有些哑口无言了，这时鲇川哲子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基本上算是读完了整部书稿，对于《密室传说》的结尾很感兴趣。”“明年密室连续杀人案还将继续——是这个吧。”对于刃侦探的确认，哲子点头表示同意。不知火却怪异地笑了。
“不只是明年，后年、再后年……说不定'密室卿'打算一直干下去呢。直到日本人全被杀光……”不知火挑战地看着爱徒，对此鸦城只是笑了笑：“不会让他得逞的。事情很快就要有个了结了。”其他人也都坚毅地点点头。不知火也满意地微笑着。
“……那是自然……”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到一楼去迎候竹胁教授的舞梦和教授一同走了进来。大家都向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