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次郎-阳光下的阴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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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加奈子拼命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她看到正彦已经睡着了,在他的对面,孤零零地坐着一个男人。
“好的,请给他送饮料。”
“是。”帮忙的姑娘走了。中町进来。
“小姐,很抱歉,这时候来打扰您,但有紧急文件,需要用令堂的私章……”“我知道了。”加奈子点点头,“这方面的事,在我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现在一切还为时过早。”菊井说,“明天就是告别仪式,那时律师也要来。等仪式一结束,就顺便请律师留下,法律上的事……”突然,“氨地一声惨叫穿过起居室。
托盘“当”地一声落在地上,酒杯在滚动。
“他死了!懒耍?
送饮料的姑娘,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加奈子和菊井同时跑过去。
加奈子最先看到,身穿灰色西服的山下,趴倒在地上。
后背的中间,一块红色的斑痕越来越大。正中央,开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加奈子发现,锋利的刀刃是从椅子后背刺进去的。
突然,又是“氨地一声。加奈子吓了一大跳,以为这男人又死而复活爬起来了。
——原来是正彦的声音。
“睡着了!パ剑趺蠢玻磕忝歉陕鸲颊驹谡饫铮俊彼苫蟛唤獾赝胖芪У娜说牧晨住? 2闪光灯象闪电似的,在起居室里闪个不断。
“简直象个恶梦。”加奈子说。
起居室里挤满了“入侵者”,给尸体照像的,戴着手套收集指纹的,还有穿白大褂的……加奈子站在起居室门口,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切。
菊井轻轻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加奈子伸手握祝“晚上的事,真出人意外。”
“不要紧吗?我真担心你神经是否受得了。”
“神经没问题,只是有些累。”
“那人是谁?”
“哦,可能是妈妈的朋友。不知道他来干吗?”加奈子说。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被杀?”
加奈子默默地摇摇头。
事情太突然了。应该怎样和警察说呢?聪明的加奈子,这时也没了主意。
在山下的尸体旁边,一个正在忙碌的警察,这时站起来朝加奈子走来。
“啊,小姐。”
他是刑侦多田,“因为这样的事见到您,实在……”“谢谢……您不是正在追捕上村吗?”
“是在追捕。附近的警戒线还没撤呢。”
“有什么线索没有?”加奈子若无其事地问。
“一点也没有……”多田阴沉着脸回答,“我们正在研究,凶手到底逃到哪里去了……这时听到发生了这一案件,心想,也许有点关联,便急忙赶来了。”
“您觉得凶手就是那个逃犯吗?”
“有可能。一个杀人嫌疑犯正在这里出没,又出现了杀人案子,做这样的怀疑也是顺理成章的。”说完,多田微微一笑,“当然,也许毫无干系。”
加奈子不由得跟着笑起来。——心想,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厉害。多田的一席话,把加奈子的劲头提起来了。
“要说被害者,我还认识他呢。”多田这样一说,加奈子大吃一惊。
“他是您的朋友?”
“不,只是工作关系。这位山下是侦探。”
“侦探……他在侦探社工作?”
“不。他一个人单干。”
“那么,是私人侦探?”
“也不是。也许确切地说,是个人经营侦探社。”多田回头看看尸体,“干这一行的,行迹可疑的很多。不过,这个山下,倒是非常正派,从没有跟委托人发生过什么纠纷,名声很好。加上一个人干反而不用担心事情泄漏出去。”
“我母亲雇的人,绝对是可靠的。”
“是呀,有钱人或者社会名流,想调查什么时,总来找山下,这家伙嘴严是有名的。”
尸体被抬出去了,加奈子的目光追着盖白布的尸体。
“真可惜。”多田轻轻地说,“——可是,您母亲究竟让他调查什么呢?您知道?”
加奈子摇摇头,“一无所知。喂,那人带什么东西没有?”
“只有记事本,钱包什么的,有关的东西一概没有,可能本来就没带什么。——可是,有一点不合常理。假如他是第一次来见您母亲,不会立即就被杀害。”
“真理子接过这个人打来的电话。”加奈子说,“听说他自称山下,说‘要把调查材料送来!’”多田露出满意的样子,“看来,调查材料可能给凶手夺走了。他没说调查的内容?”
“没有。请直接问一下真理子吧。”
“好。—一这地方可真不错。”多田环视着起居室,“这时候来打扰您感到很抱歉,可是这种案件最初几个小时至关重要。只好马上麻烦你们几位。”
“不用客气,这也是工作。”
“既然您这么说……我想就在这房里,可以吗?”
加奈子略为迟疑一下。转念一想,反正警察也不可能发现密室。也许让上村听听他们的谈话反而更好。
“不嫌太大?”
“不会的,现场那边不用,就在壁炉这边。尽可能想让谈话随便一些。总之,让人觉得不是在审问。”
“那好。请便。”
“哎,刑侦先生。”菊井插了一句,“明天的告别仪式能按期举行吗?”
“那当然。不会打搅到那时候的。”
“那好。加奈子君已经很累了。希望能快点结束,她好休息一下。”
“医生,我不要紧的。”加奈子说。
“明白了。我想也不需要问很多。”
“大家还要参加明天的告别仪式,希望能早点让他们回去。”加奈子说,“我排在最后好了,因为我一上二楼就可以休息。”
“好。那么,先把今天全部在场的人的姓名、住址记下来。——现在他们在哪里?”
“都在餐厅。”
“那么,麻烦您请他们依次写一下。最先,带山下进来的……”“是水原。”
“好,请他来一下。”
“马上。”加奈子连忙走出起居室。
多田摇摇头说。“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非常象她的母亲。”菊井说,“那么我到餐厅等候。”
“不会让您久等的。”多田很诚恳地说。
“他来的时间是?”
笔直地坐在壁炉前椅子上的水原有些紧张,“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大家来到起居室前的半小时。”
“好。你上大门口,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葬礼的一切事宜,可以说都是由我负责的,所以,迎送客人也是——”“知道了,就是说,并不是有什么具体的事才上大门口去的。”
“是,其它的人都在忙,连来帮忙的姑娘也正忙着准备饭菜。”
“当时外面雨很大。山下什么打扮?”
“穿着雨衣,进来后便说,‘我叫山下,想见见夫人。’我告诉他夫人已去世,他听了大吃一惊。”
“能看得出来象是装的?”
“这……起码我没看出来。”
“那,后来还说了什么?”
“嗯,好象有点盘问似的,‘因为什么去世的?’我说,心脏发作,今天早上突然去世的。他追问道,‘肯定是心脏病发作?’”“追问……好,然后呢?”
“我回答说没错。他便说,‘那就见见小姐。’”“想见加奈子小姐,他——山下是这样说的?在你根本没作任何提示的情况下。”
“是的。我告诉他,现在小姐正在守灵,他说他等着,所以,我便把他带到起居室里来。”
“你也跟着进来了?”
“嗯,我想想。”水原想了一会儿,“没有,没进来,当时门正开着,我只说,请在这里稍候。”
“那么,当时没有发现圆谷正彦正睡在那里?”
“没有发现。”
“然后,你又回到守灵的地方去了?”
“是的。”
“此后,过了三十分钟,大家便到起居室里来了。——这之前,你知道有没有人离开过灵堂?”
水原好象不知怎么回答好。“实在不知道,——当时人很多,有的去上厕所,有的在走廊上谈话……几乎每一位都出去过。”
“这么多?”
“还有接电话。他们都是各企业的首脑,见面的话,少不了谈话,还有电话……”“的确也是。”多田有些丧气,“就是说,无论哪一位,都有杀死山下的可能。”
“你说什么!”水原瞪大眼睛,“岂有此理,他们都是有身分的人。”
多田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要说名人,其实比我们这些普通的人,麻烦事更多。
这就是名誉、地位这些东西。所以,有些事情,对我们来说,完全可以当作被老婆挠了一把一笑了之的,可对名人们来说,简直等于是宣判他的死刑。”
“我没有老婆,我还没结婚,是个单身汉。”水原大概紧张,脑子有些混乱。
“再说,这是凶器。”多田指着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刀子,“记得见过这个吗?”
“好象是墙上装饰盒子里的东西。”
“那盒子没上锁?”
“这个……因为它并不是什么枪支弹药,谁家里会把菜刀什么的都锁起来?”
“说得也是。”多田微微笑道,“今晚来的客人,都知道这把刀子?”
“我想是的。他们一年到头在这里常来常往。”
“嗯。”多田停了一会儿,“你是北里浪子夫人的秘书?是的。”
“那么,浪子夫人为什么要雇用山下,你知道吗?”
“不知道。夫人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作为私人秘书,本来多少也要帮着做一些她个人的私事——也就是有关私生活方面的事情。但是,夫人她,如果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连一张邮票都不用我贴。”
“了不起。——那么,有关山下的事,与你毫无关系……”“是的。”
“我知道了。”多田点点头,“行了,那么下一位——”“我什么也不知道。”圆谷正彦不耐烦地说。其实他内心相当紧张,双手不断地搓来搓去。
“你一直睡在那儿?”
“大概四、五十分钟吧。令天一大早就起来跑到这里来了。”
“是呀。”多田看看笔记,“你父亲是北里系企业的一个经理。你是你父亲企业的职员?”
“是。”
“由于父亲是经理,没有感到反而有些不便?”
“那倒没什么。”正彦耸耸肩膀。
“哦……据说你和加奈子已经订婚?”
“这个……”正彦语塞了,“这……也有也没有……”“到底有没有?”
“大慨比朋友略强些。”
“你在睡觉前喝酒了。”
“是的。这里的酒可以随便喝。”
“你离开灵堂上这里来,有什么原因?”
“没有……只是不太喜欢那里阴森森的气氛。”
“所以,就溜出来了。”
“是。”
“但据佣人说,你睡觉前一人喝了酒,而且在此前,还蒙在沙发罩里躺在地上,这是干什么?”
“没,没什么。不过开个玩笑。”正彦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那时,你见到过加奈子吗?”
“这?……”
“据说,你好象肚子疼。”
“当时,肚子稍稍有些疼。”
“是吗。”多田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结束了对正彦的盘问。正彦慌忙出去了。
“呀,真遗憾。”菊井说,“我和浪子夫人虽是老朋友,但到底委托山下作什么,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