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gl-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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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萧荀和李见又是划船又是赶车,金铃则因为失血过多却没有任何补充,显得前所未有的虚弱。
自投罗网的猎人却变成了猎物的食物,这大猫的头还在,身上的肉却已割得七零八落,三人毫不在意地在它大张的眼睛旁边吃着肉,一路上的奔波之苦因为胃里的充实而消解了大半。萧荀吃了东西,精神头足得很,切了树皮编成绳子,把剩下的腿肉绑在车上晾晒着,嘴里念念有词:“大冬天的,应该不会坏吧?”
李见抱怨道:“大帅简直是出来春游的。”
萧荀并不理会他的诋毁,打了个呵欠,拉着他靠在马车边上就开始睡,第二天浑身酸痛地起来,苦着脸道:“划船这活本就不该是骑兵干的。”
李见揶揄道:“赶车总该是骑兵干的吧?大帅请!”
他颇恭顺地伸手要扶萧荀上马车,萧荀竟然真的把手放在他手中,高傲地迈步上车,一甩马鞭,马车启动的震动让金铃一晃,萧荀见她茫然不知所措,笑问:“睡得好吗?”
金铃轻轻嗯了一声,灌下一大口水,道:“好像头没那么疼了。”
萧荀长嘘一口气,道:“定然是那顿肉吃好了!不要紧,今天还有,再也不怕饿了。”
金铃道:“我还剩了点干粮。”
“不忙,留着万一有用呢?”
海边这条路没什么人,连带着路也并不是很好,路面上坑坑洼洼,有的地方泡了水凹陷下去,露出下面的石头路基,马车驶过的时候颠簸不已,每次萧荀都要回头问一句:“动到伤口没?”
金铃恐他不好好看路,一律回答“没有”,实则当初绑得那布早就该换了。她发烧不退,与缺少干净纱布有很大关系。
莲花渡的总舵在胡豆洲上,其北面通州是一座小港口,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通州还未被战火波及,可以让她好好的清理一下伤口。
马车行不过三日就到了通州,远看还尚且宁静,道上却绝少行人,萧荀不由得放慢了马速,叹道:“不知这破事能不能说清楚。不过不论如何,我们和祖氏的梁子都算是结下了。哎,金铃你说,祖氏坞壁现下在东魏境内,祖氏还能为我大梁尽忠吗?”
金铃凉凉道:“司马氏南逃以后,中原汉人自发组成坞壁,本来也没指望宗主国能有什么帮助。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了能保全一方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罢了。”
萧荀哼了一声,道:“无怪祖荣背后使绊子,原来是为了保全自己。”
金铃忽地捏紧了匕首,道:“前面有人,有武器。”
萧荀一愣,道:“我们从北边一路过来,人都没见几个,这都快要进通州了,居然还有剪径的强盗?”
金铃哂道:“强盗也会挑地方的,没人走的地方,强盗守它作甚?”
萧荀笑道:“你说强盗出来抢劫,会不会带钱?”
他的马速本也不快,是以当地上的绊马索弹起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把马车刹住了,二十多个人从道旁半人多高的荒草地里跳出来,萧荀亦下了马车,一拳一个将人都撂倒在地,旁人哪见过如此神勇的“肥羊”,相互招呼着逃跑。
萧荀听到他们说话,头个反应便是愣了一下,俄而在地上随手抓了一个人,丢给了李见,重新又跳上车,赶车离开。
李见道:“大帅这么重的见面礼,我可不敢收。”
萧荀笑道:“他们是钱塘口音,你问问怎么回事。”
李见一听,拍拍那人的脸,道:“小郎君,别装睡了,你们是钱塘人?跑到这做什么强盗?”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到后天要上班_(:3 」∠)_
☆、第421章 是非黑白十六
这人面相十分年轻;约莫只有十六七岁,虽然高;可惜瘦的和竹竿一样;脸上挨了萧荀一拳;现如今肿起了半边;正捂着脸盯着李见,恨道:“呸!识相的放了你爷爷!我们的人在后面呢!”
萧荀一转身,果然看到几个人跟在车后面跑;他哈哈一笑;道:“别说你们十几二十个人,这样的人来一百个我也不怕。我问你,钱塘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为何跑到通州来劫道?你告诉我;我问清楚了;就把你放了。”
他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接触到金铃的眼神,就怕得低下头去,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听萧荀这么说,简直像是蒙了大赦,答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钱塘,钱塘守将戴僧褟,投降侯景,开城迎敌。侯景接管了钱塘城,搜刮了粮草转而攻打会稽,路上在我家地里扎营,把我家的地踩得不像样子,房子也烧了,我无家可归,又打不过胡兵,只好出来抢别人。”
萧荀叹了口气,道:“不料这城破得竟然这样快……我问你,戴僧褟为什么要投降?”
那小孩道:“我怎么知道?官老爷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哪有我等草民插嘴的余地?”
“你猜呢?我瞧你口气并不讨厌戴僧褟。他把杭州城丢了,你竟不恨他?”
那小孩道:“听说胡人倘若围城不下,粮草又不够,就会四处抓汉人来充作军粮……我怕胡人抓我去吃,心里还希望过快来人把胡人喂饱,叫他们去别处作乱……”
金铃听得摇摇头,道:“吴地并没有建坞壁的传统,寻常百姓在胡人军队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那小孩被金铃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但见她长相极美,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大、大师傅,你不是说问好了,就放了我吗?”
萧荀挥挥手,道:“放了放了,钱塘城陷落,回不去了,回去作甚?上莲花渡吧。”
李见一甩手,把那高瘦的小孩丢进路边荒草里,见他打了几个滚,爬起来就往回跑去。
金铃默然不语。从她放了银锁之后,这摇摇欲坠的九层垒土,又崩塌了一块。
“义兄,你不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
“义军的阵地,又少了一处。”
萧荀哼笑一声:“担心有什么用?我只是个小小的将领,义军的头目还是莲花渡那位大当家。莫忘了你我现在是头号战犯,虽然是遭人诬陷,可谁也没有义务准我戴罪立功重上战场。你还烧吗?”
金铃因为身上多处刀伤,又得不到及时清理,这些天一直反反复复地发烧,这时正是午时正,太阳居然赏脸出来,果然晒得金铃又烧起来。
“还有点。”
萧荀道:“我们去通州寻个地方好好吃一吃,睡一睡,再作打算吧。”
三人进了通州城,寻了一个住处,萧荀去替金铃烧水,李见则按金铃的吩咐出去买纱布草药衣服之类的东西。
金铃身上的衣服早已破得稀烂,她把衣服都脱下来,擦净身上的血迹,才一一在伤口上擦了药,重新绑上。萧荀弄了一大堆吃的,三人大吃一顿之后,萧荀道:“吃够了,上路吧。”
“大、大帅,怎么不太吉利……”
萧荀奇道:“还想怎么吉利?快走。”
李见摊在桌子上,道:“大帅,能不能睡一晚上再去?”
萧荀道:“不成,这里既然是莲花渡的腹地,现在我们就已经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了,现在出发,还能占据主动。若是现在不动身,晚上一定会被人围住,五花大绑地去胡豆洲。”
金铃奇道:“有何区别?都是要上岛。”
萧荀道:“不过是以防万一,还能争取些主动。”
见二人点头,萧荀又吩咐李见出门买东西,金铃问道:“还买什么?”
萧荀装作没事一样,笑道:“送礼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新衣服合身吗?”
金铃这会儿敞着衣衫,露出里面裹成尸体的纱布,点头道:“还可以。”
萧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着凉了。”
金铃忽然皱眉,萧荀一缩手,道:“这个我并非……”
金铃摆摆手,道:“外面……有人。”
萧荀奇道:“这里比之前那几座城都要热闹,有人实属正常。”
金铃摇头道:“有人窥视,想来像是义兄所说,有人围上来了。让我去……”
萧荀一把按住她,道:“你为何就是不肯好好呆着养伤?我出去和他们谈谈,找个管事的,弄一条船,省得还要去码头求人,你等着。”
萧荀打开窗子,高声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若无恶意,还请过来一叙。”
他又重复了两遍,对面房顶上便有一人冒出头来,道:“是……金大帅吗?”
“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这人脸庞方正,看起来颇为老实可靠,道:“在下‘弄潮鬼’徐鬼九。”
萧荀在这江湖上认识的人,也不过是向碎玉许笑寒一干人等,这位二流高手自然是不识得的,只得按照江湖规矩,客气道:“久仰久仰。”
那人又道:“请金大帅上前一叙。”
萧荀皱眉道:“恕我无法过去,这里是阁下的地盘吧,还请阁下上前一叙。”
他转头问金铃:“他什么人?”
金铃沉思了一下,道:“好像……是好人吧。”
“你也不认识他?”
金铃皱眉道:“我认识的人很少,便是见过也不太记得脸。”
那人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对萧荀说:“这样吧,你我二人都走到中间去说,大帅可以放心了吗?”
萧荀见他指着两人中间一处二层房顶上,心道这个位置易逃难围,听周围也不像有许多人埋伏的样子。再加上此人面向和善,虽少笑容,却无恶相,叫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是以微微一笑,点头道:“请。”
萧荀冲屋内道:“小妹妹,我去去就来?”
金铃勉力运功,头昏昏沉沉地听不太真切,不过她所能听到的范围里,这些人也都不是一流角色,多半只是来监视,并非是来杀人放火的,因此金铃轻轻点头,道:“义兄,应无大碍,小心为上。”
萧荀点点头,从窗子跳出去,翻上了屋脊,只听这“徐鬼九”道:“这个请大帅前来,是有一事告知大帅……”
萧荀道:“请讲……”
忽听酒坛碎裂之声,萧荀无意识地回头望了一下,不料喉头忽然一痛,居然被“徐鬼九”偷袭得手,更可怖的是,此人脸上仍旧是一副老实可靠的模样,甚至连平常人使力之时脸上微微的扭曲都没有。
萧荀双手死命地拉住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抬脚便往他□□蹬过去,不料徐鬼九膝盖一拐,将他顶到一边。这人虎口如铁钳,连一向自诩力大无穷的萧荀也掰不开。此人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对萧荀微微一笑,忽地朝他心口扎来。
他连呼吸都渐渐困难,手脚更是软弱无力,但见刀锋越来越近,他忽然摸到此人小指,遂用尽全身力气抠出徐鬼九的小指,狠狠往上一扳,徐鬼九果然松手,萧荀一脚踢偏刀锋,却见后面亮光闪闪,似有异常,他又扭头看去,却见房间里火光摇曳,股股浓烟冒将出来,一点缝隙也不露,窗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金铃在里面不知逃出来没有。
远处隐隐有人叫道:“着火啦!走水啦!!”
“小妹妹!”萧荀当下也顾不得徐鬼九,扭头便往回跑,忽觉背后一痛,惊得他急忙扭头,连着几拳打出去,逼退了徐鬼九。
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徐鬼九的手中还有一块碎布,刚才那一痛,竟然是他用手爪抓出来的。现如今他一手成爪,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在与萧荀不过五步的地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再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