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先是鬼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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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卫钟说他们村村口有一个大湖,名叫崂仙湖。几个星期前,村里有人听到湖中传出轰轰隆隆的怪声。他们还以为有什么人在湖边施工。到湖边看的时候,却不见任何机械。而且湖光柔美,水平如镜,半分异样都没有。谁都想不通怪声是从哪传出来的。
怪声虽然听起来恐怖,但毕竟没对村民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大家也就没太放在心上。直到上个星期,村里几个年轻人一起到湖里游泳……
说到这,旁边有个山民插嘴说那个湖邪得很,几十年来经常有人溺水。村里的老人都说不能到崂仙湖游泳,但总有不听的。
梁卫钟说没错,正因为崂仙湖邪门,村里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对崂仙湖死人的事免疫了。但是这次发生的事却跟以往都不一样。
那几个年轻人大声说笑,互相泼水玩得正欢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脸色发白。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同伴们说一、二、三、四、五,只有五个,咱们少了一个人!
周围一下安静了。
这人旁边一个精瘦的小伙子在他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下,骂道:“你这个傻×,你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大伙哄堂大笑,又继续打闹。
他们玩到傍晚准备上岸回家的时候,之前那人的脸又白了。
一、二、三、四、五。这次真的少了一个人。
他们慌慌张张地呼喊失踪人的名字,但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他们十分纳闷,那人要是溺水怎么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们彼此安慰失踪者只是趁他们不注意,故意藏起来吓他们的。但他们入水找了很久都不见那人身影。他们这才急了,赶紧打电话报警。
当天夜里警察就在水底找到那人的尸体了。但是他们只找到半截身体。更吓人的是尸体断口居然有明显的撕咬痕迹。
这事一传开村子里顿时人心惶惶。
梁卫钟信誓旦旦地说湖里死过这么多人,肯定满湖都是水鬼。那个人啊,八成就是被水鬼拖下去的。有山民反驳说不可能,只听说过水鬼抓替死鬼,没听说过水鬼吃人的。能一下把人的半截身子吃了,湖里肯定有妖怪!钟师父你说是吧?
我不予置评。崂仙湖几个星期前开始出现怪声,水猴也是几个星期前开始出现在种植基地的。这时间段也太巧了吧?
我问:“这崂仙湖离这里有多远?”
众山民面面相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一个不打紧的问题。梁卫钟说:“崂仙湖距离这儿不到一公里。”
我转头问赵大双赵小双:“一公里范围内还有别的湖泊或池塘吗?”
两兄弟异口同声:“没有了。”
那就没跑了。“在崂仙湖中作怪的还真不一定是水鬼。”我指着地面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血迹,说,“这个种植基地几个星期前突然出现了几十个水猴。这些血就是它们的。我猜测这批水猴就是从崂仙湖来的。如果真是这样,既然它们几个星期前就出来了,一周前吃了半个人的就肯定不是它们。不仅如此,众水鬼很有可能就是被那吃人的东西逼离原居住水域的。”
我顿了顿,正色道:“也就是说,崂仙湖里来了一个连凶狠的水猴都惹不起的怪物。”
我能感觉到众山民的心跳集体少了一拍。
我又补了一句,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初步推测。是与不是得亲自到崂仙湖确认。
梁卫钟喜道:“那就请钟师父随我们回去看看吧!”
我摇摇头,说不行。
山民们一愣,随即像明白了什么,一齐转头怒视在一旁休息的梁哥。梁哥似乎被众人的愤怒吓醒了,腾地站起来冲到我面前,说对不起!都怪我这张臭嘴。请高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们村子吧!说着就要跪下。
我慌忙扶起他,说:“千万别!刚才的事我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梁哥说:“那为什么……”
我说我明天还要上班。我本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就连夜回南城了。这样吧,我下次轮休再过来。但我不认识去你们村子的路,到时候你们让一个人到这里来等我吧。
众山民这才如释重负。他们临走前我再三嘱咐他们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让人靠近崂仙湖。
夜里十一点多,行云就把我送回韩老太太家了。真是一个疲惫的假期。我连澡都没力气洗了,栽倒在床呼呼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铃准时响起,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觉得身心俱疲。说来也怪,我跟水猴对打(好吧,我承认只是纯粹被水猴打)的时候虽然受了伤,但是并没让我感到疲惫。倒是后来画净化符这件看来简单不过的事让我大耗精力。
雪上加霜的是我周一还要值夜班。也就是说我星期一早上八点半上班,星期二下午五点半才能下班。想想都知道这两天将会多难熬。
真不知道这种一边上班一边接猎鬼委托的日子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是不是应该专心工作,不再四处猎鬼捉怪呢?毕竟警察才是我的正业。
我匆匆洗了个澡,穿戴整齐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本《猎鬼手记》还在行李包里。我将书放回床底的黄铜方盒,刚要盖上盖子的时候我不禁“啊”了一声——我忘记把寒星匕首带回来了。
昨晚太累,走的时候我只记得拿床上的书却忘了枕头下还有一把刀。我不怎么在意。赵大双赵小双他们应该会帮我保管吧。幸亏落下的不是《猎鬼手记》,不然我的祖宗们不得组团诈尸掐死我?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大左,他看了一眼我脸上和手上的伤,说:“哟,这是被哪个姑娘挠的啊?”
我呵呵一笑,说不就是那个相好嘛。那女人可真奇怪。我只不过跟她漂亮女儿睡了几夜,她就死命抓我。唉,真想不通为什么。
大左哈哈大笑,说你确定不是跟她老公睡的?
我说你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画面啊?腐女我见多了,像你这么腐的男人我还是第二次见。
大左不解,那第一次见的是谁?
我昂首阔步走在前面,理所当然地说:“我!”
出了社会的人很容易学会世故。他们对待别人小心翼翼。他们既不得罪人,也不和人交心。如今还能有这样一个一起没心没肺乱开玩笑的朋友,实在很值得庆幸和珍惜。
凉凉的风吹在我脸上,天像被水洗过一样,蓝得那么通透。我满心以为这只是寻常而美丽的一周开始。丝毫想不到这一周我的人生将遭遇一次重大的打击。
☆、017章 铅色锦年
中午十一点左右,我们接到报案说南城七中附近有人打架斗殴。我和大左还有另外两名同事负责过去处理。
到事发地后我们都愣了一下,打架的居然是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更让我们惊诧的是其中一个齐刘海的少女倒在地上,一股鲜红的血水不断从她大腿间流出来。她下半身都浸泡在血泊中。旁边的几个少女本来都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她旁边。见到我们到来之后,她们便四散欲逃。
我忙让大左他们把人拦下。我冲过去抱起流产的少女上车赶去医院。
少女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没有苦,没有痛。似乎她只是一个漠然的旁观者,似乎这不幸并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
我怕她失去意识,一路上不断跟她说话,然而她都充耳不闻。
赶到医院之前,她已经陷入昏迷。我抱着她冲进医院,这种情景如果发生在电视剧里,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天使”们就会一脸关切地涌过来救人了。可惜现实与理想之间永远都隔着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现实是,一个冷冰冰的中年妇女看了少女一眼,说是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你赶紧联系她家属过来交钱。
我当时真想上去抽她几个大嘴巴子。你们这些人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人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先抢救!但我知道那种举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连骂都懒得骂,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信用卡把手续都办了。
女孩手术期间,大左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那几个打人的女初中生已经吓坏了,很快就把事情经过吐出来了。她们和流产的少女都是南城七中初三某个班的。她们一向素来跟流产少女不和。今天上午流产少女当众打了她们其中一个人耳光,她们气不过,放学后就在校外围堵那个女孩。
她们都在气头上,围着女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没想到其中一人踩了女孩下腹几脚后女孩竟然会血流不止。
我说这都不重要了,那女孩还在动手术,活不活得成还不知道呢。我让大左问那几个女孩要她们班主任电话,看能不能联系到流产少女的父母。
医生把女孩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
女孩毫无血色,但呼吸还算平稳。
大概半个小时后,女孩渐渐醒转,她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妈妈。几乎与此同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急匆匆往重症病房冲了过来。我看见女孩一直盯着那个女人,便迎了上去,说你就是这孩子的母亲吧?她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你不要太担心。
女人的反应完全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她尖声大叫:“我当然不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个小贱人?是你把她送来医院的吗?你为什么要救她?这种不要脸的贱种婊子就该让她去死!”
闹了半天原来是后妈啊。我说这位女士,这就是你不对了。虽然这孩子不是你生的。但你们既然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不管她做了什么,现在她正是最需要家人关怀的时候,你不该在这种时候还说这么恶毒的话。
女人喊道:“谁说她不是老娘生的?老娘倒希望没生过这个贱人!”
两行泪水顺着女孩的脸庞流了下来。流产的剧痛没有让她流泪,此时泪水却大颗大颗地从她眼眶逃出。
女人见状像疯了一样扑向她女儿,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打。边打边骂:“臭**!烂货!你他妈装×给谁看?想让谁可怜你?你怎么不去死!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女孩任由她打,不闪不躲。我急忙把她隔开。几个护士闻声进来,说你们吵什么!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
我让女人安静,她却变本加厉地高声大骂,骂的内容越来越难听。我没办法,只好强行将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架出病房。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就算因为女孩早孕生气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那女孩。突然发现她脸侧趴着一大团嫩红的肉!那团“肉”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畸形的婴儿脸。它死死地盯着女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怨毒。
女人在走廊上抽出一根烟,说:“医药费是你垫的吧?我先说明啊,你可别指望我会把钱还给你。又不是我让你付的。”
我摆摆手,说算了。我可没指望这个疯女人还我钱。我说你女儿是被打流产的,按照程序我们要让她给口供。但是她现在太虚弱了,我改天再来吧。你留下你女儿的名字,还有把你们的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给我。
女人不情不愿在我递过的本子上写了。末了还不忘骂她女儿给她惹麻烦。
本子上留下的名字是锦年。
锦年。锦年。锦绣年华。这样的遭遇,这样的家庭。多么讽刺。
天空被浓重的铅云覆盖。太阳彻底没了踪影。
我在开车回警局的路上。面无表情。
那个女人在走廊上点燃了香烟,恍惚间,她又看到那个快乐善良的女孩。那个女孩跟锦年长着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