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东异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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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我吧，我快累死了。
　　方丈笑着说，不用怕，人有好坏，这鬼也有好坏。他和我们昨晚在茅屋里遇到的那个老爷爷老婆婆一样，都没有害人的意思。
　　方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住那家的老爷爷老婆婆也是鬼魂？妈呀，我们居然在鬼屋里的木床上睡了一晚，而且还吃了他们种的黄瓜，难不成黄瓜也是他们用石头或者死耗子什么变的？想想我就心里发毛。
　　小男孩拍着小手丫说，好也，好也！你说的是我爷爷奶奶吗？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害你们的，不然不会让你们留下来。你们要知道，我们那屋子里比这山林里安全多了。我爷爷奶奶为了防止有人类闯进来饿死了，专门在家门口最阳气的地方种了吃的，其实我们自己是不吃的。
　　方丈听了，举起手掌念了句阿弥陀佛，说善有善报，想不到这谷里居然有这么善良的鬼魂。
　　小男孩说，岂止有善良的鬼魂，还有凶恶的鬼魂呢，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你们。什么？还有凶恶的鬼魂？比我在悬崖上面遇到那群王八蛋还凶吗？觉明愤慨无比地说。就是他们。小男孩说，你这个家伙也太笨了，我明明要引开你了，你非要退回去，这不就遇到他们了吗？
　　觉明有点生气小男孩骂他笨蛋，他说你就不能拉着我，不让我回去啊？小男孩说，我也想啊，可是你是庙里的师傅，我不敢乱碰你啊，他们敢碰里，是因为他们身上煞气很重，连你都敢欺负的。那你刚才怎么敢追我？刚才是我故意吓你的，其实我还真的不敢惹你生气呢。
　　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有双小眼睛看着我们，却不敢靠近我们。原来是他一直跟着我们。觉明不解地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鬼啊？怎么那么凶呢。
　　小男孩说，他们原本是这山谷里的一群土匪，这山谷其实就是一个土匪窝，他们靠着这个土匪窝的隐蔽性在川东陕南大巴山一带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后来，川东地区闹红色革命，出了一个叫王维舟的人，他发动农民群众反剥削反压迫，后来队伍壮大了又改叫红四方面军。红军成立以后，国民党派兵前来清剿共匪，所以两军就打了起来，他们在万源那个地方血战了一场，那一战双方都伤亡惨重，据说整条万源河都被血染红了，一时间冤魂野鬼无数！天阴的时候，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游荡的影子，各地闹得鸡犬不宁。我的父亲有一天出门干活，在过河的时候，看到河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捞了起来看，没想到是一只枪上的瞄准镜，父亲没意识到那东西的危险性，觉得好玩就把它带回了家。结果晚上的时候，那瞄准镜竟然自己立了起来，然后一个当兵的头缠绷带，嘴里满是鲜红的血，端着一杆中正式步枪朝我父亲阴笑，突然那枪轰的一声响了，我父亲当场就被打死了。母亲顿时吓得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却看到我父亲身上一点伤痕没有，只是人已早就死去了。后来一个阴阳先生告诉我爷爷，说是这个瞄准器是那当兵的鬼魂为了寻找替死鬼故意放在河里的。我母亲因为父亲的去世，伤心了很久，又无法替他报仇，最后拿了把剪刀去父亲捡到瞄准镜那个地方抹了脖子。父亲这一走，我爷爷奶奶觉得这个地方凶险无比，留下来迟早也会丢了命，于是就带了我向陕西方向逃命去，他们听说那边有红军队伍驻扎，红军战士个个英勇无比，是一支正义之师，百邪莫侵，什么样的阴魂鬼怪都无法靠近。可是，我们在慌乱之中，不知不觉就逃到了这谷口里，结果遇到了这一群土匪，他们把我们三人抓了起来，吊了三天三夜后仍到一口大锅里熬了人油，然后又点了油灯。
　　说到点油灯，觉明一下子就开始发起拌来，他说这帮龟儿子，原来点油灯是真的！
　　方丈说，后来呢，你怎么不去投胎重新做人？
　　小男孩说，后来王维舟率领的红军又打回来了，那个姓蒋的什么人，带着国民党的军队逃到了台湾，所以这里一带就是红军的天下了。
　　方丈纠正说，是解放军。
　　小男孩说，我也不管是红军还是解放军，我们那个时候早死了。只是解放军回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清剿土匪，所以那帮凶神恶煞的土匪一直在这山谷里称王称霸，把谁也没放在眼里，以为还是以前国民党的军队那样贪生怕死，不敢进到这山里来。没想到这些解放军个个神勇无敌，三下两下就被解放军给收拾了。其实他们不知道，解放军之所以如此顺利地进到这山谷里来，是我们故意带的路。我们原本是打算留下来趁土匪不备向土匪报仇索命的，没想到解放军一来帮我们报了仇。可是新的问题出来了，那些解放军走后，这帮土匪的鬼魂也没去阎王殿报到，居然又全都留下来了，他们在谷里见兽杀兽，见鸟杀鸟，遇到附近有迷路的村民，他们就全都捉了回来熬人油，把整个山谷弄得怨气丛生。你们看，现在林子里连只鸟都不敢来，阎王也怕这群亡命之徒，就留他们在这里，那些阴差不敢进来，所以我们一家被困在这谷里，也出去不了。
　　方丈有点同情他，有意帮他又觉得无能为力。
　　小男孩说，要想帮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可是这办法太难，你们根本做不到。
　　觉明说，什么法子？只要我觉明在，没什么办不到的。方丈白了觉明一眼，说你知道是什么忙吗，情况都不清楚就先顾着答应，先听小孩子的吧。
　　小男孩又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那帮土匪的鬼魂，这样才能消除这林里的怨气，我们才能摆脱束缚。
　　方丈说，阿弥陀佛，我们都是凡人，只有鬼魂杀我们的，没有人能杀死鬼魂的！况且出家人不杀生的，就算是鬼魂也不能杀。小男孩就嘲笑着说，方丈，你老人家刚才一路过来杀的生还少了吗？方丈十分惭愧，沉默了好一阵，才无奈地说，那好吧，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觉明也说，方丈，你就别纠结了，对付那些十恶不赦的恶魔，佛祖都要开杀戒呢，何况你我？方丈就闭了眼，念阿弥陀佛。
　　觉明问小男孩，我说那小屁孩，我们现在连这林子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帮你收拾土匪，你对这林子不是很熟悉吗？把我们带出去吧。
　　小男孩说，这个简单。他蹦蹦跳跳到我跟前，对我说，小弟弟，这事得靠你才行了。靠我？我有点不敢相信。
　　他说是的，把你脖子上那块锁片拿出来。
　　我将信将疑地把锁片拿了出来，那锁片在这灰蒙蒙的雾里，竟然非常清晰，这是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的。
　　他说，把它放在你两只眼睛上试试。
　　我半信半疑地照着他说的，把锁片在眼睛上放了一下，又慢慢地移开。觉明张着大嘴巴像咬了一个大鸡蛋一样吃惊地看着我把空手在眼睛上晃晃。
　　我把锁片拿开后，突然就惊呆了。我们面前居然又是那间小茅屋，而且茅屋前站着老太婆老爷爷，他们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好像在等候一群迷路的小兔子回家一般。
　　天啦，我们又回来了。
　　
　　☆、第十二章重回茅屋备战事
　　
　　严格地讲，我们不是回来了，我们是一直在院子外面打转。
　　可惜方丈和觉明还不清楚，他问我看到什么了？我把锁片放到他们眼前晃了一下，两人顿时张大了嘴巴。觉明说累了他妈一整天，居然就在原地打转转，说完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方不起来。
　　老人们将我们引进屋，我们再次在火坑旁边坐下来。我说，小哥哥，这是什么锁啊，怎么这么神奇。
　　小男孩告诉我，我跟你说过，这锁可珍贵呢，关键时候能保你命的，他不仅能消除眼前的障碍，还能短时间内自动消除你身上的阳气，让别的阴邪之物看不到你。所以你们那天在悬崖上意外地捡了条命。当然，这位师傅被发现了是因为他没有你这样的锁片。说完看着觉明笑。
　　觉明挠了挠头，说这真是个好东西，还有吗，能不能送我一片呢？小男孩说没有了，我也是无意中在一个古墓中得来的。觉明觉得非常遗憾，他说要是我也戴了这么个东西多好！方丈说，你就做梦吧，这东西戴在你身上，保证不出三天，你就小命没了？觉明不信，说为什么？方丈说，这东西是阴间带来的，常人哪里受得了这阴寒之气？大雨天生的阴命，所以这锁片正适合他戴。懂了吧？觉明吐了吐舌头。
　　我们在火坑旁边聊了很久，老太婆一直在抽他的大烟枪，老爷爷偶尔插两句嘴。后来我们聊到土匪，商量着怎么才能收拾掉这帮可恶的土匪。老爷爷叹了口气，说难啊！这帮土匪个个都有刀有枪，我们阴间的鬼魂都拿他们无可奈何，更何况你们凡人。等明天想法子把你们送出山谷去吧，免得无谓地丢了性命。虽然我老头子不是人类，可是也不希望这里的冤魂越来越多啊。觉明拍着手，说好也，好也，老人家心真善，等我出去了，一定在佛祖面前为你诵经，替你们一家三口超度。
　　方丈骂觉明，你跟我礼佛诵经这么多年，怎么没个长进呢？出家人见难不帮，还只顾自己逃命算什么回事？觉明觉得很没有面子，一脸尴尬，耷拉着脑壳。
　　倒是老爷爷替他解围，说不能怪师傅，说真的，我们在这儿呆了几十年，都拿他们没办法，你们几个去找他们也只能是多点几盏油灯而已。觉明说，还是老人家晓事理。
　　后来我们又聊了一些谷外的变化，老人家十分感慨，赞叹世道变化真快啊，我们在这谷里困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点不知道。聊着聊着，我们就困了，觉明一直不停地打呵欠，老爷爷让他去屋里睡。他马上跳了起来，说我不困，真不困。
　　小男孩就嘻嘻地笑，你是怕再睡那个棺材板吧。觉明发誓说，哪个龟儿子才怕呢，只是我真的不困。说完又打了几个呵欠。方丈说，你带着大雨去我们昨晚那屋子里睡一觉吧。明天还得想法出去呢，不睡觉怎么行？觉明说，那方丈你怎么办？方丈说，我陪老人家聊聊天，顺便再传他们一些佛经。觉明说，他们都死了，你传佛经有屁用啊。方丈说，正是因为他们死了，所以才传佛经给他们，他们这么善良，是因为心中还保留了死前的人性。要是一直这样在谷里待久了，人性慢慢淡忘，他们会变成厉鬼害人的。我传经给他们，好叫他们平时勤加练习，修身见性，说不定也能修出个正果来，这样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老太婆和老爷爷马上起身向方丈行礼，感谢方丈的大恩。
　　觉明带着我去睡觉了，临睡时，小男孩来跟我道晚安，他蹦蹦跳跳着去了另一间屋子，看得我跟觉明傻了眼，难道那个棺材板是他的床？替我照顾好小弟弟哟，不然就让你睡我那间屋子，小男孩说。觉明吓得赶紧关了门，说鬼才愿意去你那间屋子睡呢。
　　我们很快睡去了。方丈和老爷爷老太婆在火坑旁边叽叽咕咕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我们起床的时候，方丈才进得屋子里去睡会儿。我们奇怪老爷爷和老婆婆怎么不睡觉啊？老爷爷说，我们是鬼，哪有睡觉的道理？那小哥哥为什么要睡觉？老爷爷笑着说，他哪里是睡觉啊，他早跑出去玩了。他那屋子里有通道，可以出去的。老爷爷笑着说。有通道？我们都呆了。要是有通道的话，昨天我们怎么没发现呢？
　　你们当然发现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