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第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早坐在那里,气得动弹不得,半日才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瞧见地上那被撕破的纸,叹了口气,又回来俯身捡了起来折好,这才出去了。
出了那屋子的门,走了几步到了个月形拱门前,这才发现这宅子并不小,面前就分了两条甬道。看了下前面,早见不到那人的影子了,正犹豫着要往哪边走,这才看到个老仆模样的人过来,对着自己恭敬道:“夫人请这边走。”
顾早窘了下,低声道了个谢,匆匆沿着那老仆指的方向去。刚出门,却见杨昊已是静静坐在马上,看起来正在等着自己。见她出来了,皱眉道:“怎的这么慢,好半日才出来。”
顾早便似没听到,转头不理,自己朝前走去,只没几步,那人便已是赶了上来将马横在路上,朝她伸出了手,见她直挺挺站在那里不动,一个俯身便是将她又捞上了马背。
顾早回头怒道:“方才也就罢了,这回又这样,让人瞧见了只怕又要说道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杨昊哼了声道:“我自己的妻,我喜欢便是,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说着已是催马向前了。
顾早知此时和他多说也是无用,没奈何只得坐好了身子,由他一路直载到了自家那条街。所幸此时已是夜深,街上大多店铺都已打烊,倒也没什么人看到,只自家门口却仍是有烛火光透出来,想是在等自己回来的,急急忙忙扶着杨昊的手爬下了马,朝着大门走了几步,想了下,又转头对着他低声道:“二爷,你说的那事,现在万万是不行的,莫说你母亲,便是我自己……”
顾早话未说完,杨昊已是不耐烦地皱眉道:“我已是想妥了,你只安心等我来娶你就好了。你再打旁的主意也是没用。”说完一拉缰绳,掉马便是离去了。
顾早望着那一人一马渐渐远去,怔在那里半日动弹不得。
六十八章
那方氏从柳枣嘴里得知顾早是被太尉府的那位给挟持走的,不但不恼,反倒是喜笑颜开地。顾早回了家门,那方氏自是免不了追根究底。顾早哪有心思应对,也不管方氏不满,只胡乱几句搪塞了过去。下来的几日里,本是心中有些惴惴的。只是一来并未见到什么动静,二来那新开的酒楼生意实在是好,满城的食客便都似都是以在此饮酒取乐为荣,那楼上小包间的位置竟是已经被预定到了半月之后,顾早每日一去那里便是忙得天昏地暗的,哪里还有时间去愁烦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了。
顾早心知这盛况固是借了酒楼门口高高悬挂的那匾牌,只是菜色酒水,自己也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的。那酒水都是来自各酒铺的上好佳酿,有那桃源酒、碧香酒、五香烧酒、山药酒、葡萄酒、黄精酒、羊羔酒、菊花酒、金晶露曲等等,光是各种酒水的样酒,就摆满了柜台后的整整一面墙。至于菜色,除了那些个当时菜谱上有的,更是别出心裁地推出了几套花肴。当令的便是菊肴、桂肴了。
那菊宴的菜色有菊花肉丝、菊花鱼球、菊花鸡丝、菊花竹荪汤、菊花脆肚丝、菊花鱼肉饼、菊花蟹黄鱼翅、菊花豆腐、菊花鱼丸,糕点是脆皮菊花糕、菊花馅饼、菊花枣泥包,菊花藕片,又有菊花百合粥、菊杞地黄粥,汤饮乃菊花蜜饮、菊槐茶、菊花凌霄茶、菊花桑薄茶等等,名目繁多,佐以菊花酒;桂肴的菜色有桂花鳜鱼、桂花鸭肉茄饼、桂花兔肉、桂花盐水鸭、桂花桂花等,糕点是那桂花茯莲糕、桂花糖藕、桂花荸荠饼、桂花核桃冻、桂花鲜栗羹,桂花桔茶等等,配的是桂花酒。多是些京城里人第一次见到的菜色。这其中最为称道的要算是菊花火锅和桂花鱼片火锅了。
这两个火锅,用的绝不是简单烧的鸡鸭汤,而是上好排骨吊出的高汤,鲜而不腻,一清似水。锅子里的料子是鳜鱼片、小活虾、猪肚、腰片、鲜蔬,什件都是去疣抽筋一烫即熟,菊花和桂花选得精,洗得净,粉丝、馓子都用头锅油炸,更无那烟缭味,配以顾早自己调配出来的酱料,吃过的人无不叫好,开业没几日,这两色火锅竟俨然成了来客必点的招牌菜式了。更是有不少文人雅士慕名结伴到了此处,瞻仰过当今官家的亲笔手书后,在那竹林水阁之中叫了一整桌的花宴,品着清酒,吟诗作对,留词题画,好不风雅。
转眼,这日便是武举原定的解试放榜了。全国十八个州路共取七十名进入次年二月的省试。一早那岳腾便去了宣德楼前等待放榜。自他去后,那三姐眼见着就是没心做事了,好容易到了下午时分,酒楼里人少了些,顾早正坐在柜台后核帐,见到岳腾急匆匆赶了回来,面上隐隐带了喜色。
顾早心知应是上榜了,只看了边上的三姐一眼,也不说话。那三姐已是霍地起立,急问道:“怎样,中了没有?”
岳腾站在柜台面前,微微点了下头。此时已是过秋了,他却是额头出了细汗,想来方才都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三姐这才拍了拍自己胸口,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冷不丁看见一边的顾早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正微微地笑,那脸便是唰地红了起来。
三姐正又喜又羞之时,那方氏手上拿了块布巾在擦那窗棂,正从后面转了出来,听三姐问那中了没中的话,这才知道原来今日是岳腾武举放榜之日。待听得是中了,那眼睛便直直地盯着岳腾瞧了半日不放,又飘到了一边三姐身上,突地拍了大腿叫了起来道:“中啦?真的中啦?好,好,晚间总要给你摆个酒道个贺的,你可莫要摆起了举人老爷的架子,翻脸不认人了。想当初你落难时,我可是好菜好饭招待过你的。”
那岳腾被方氏一番话说得面上通红,吃吃道:“我如今还只是中了个解试,后面还有省试和殿试,若都通过了,那才算是真的中了……”
方氏闻言,大失所望,转念一想,过去拍了下岳腾的肩,笑眯眯道:“也好。那这酒就先存着了,等到你最后中了的时候再摆。”
岳腾忙不迭点头,顾早摇了摇头,笑道:“娘,前些天刚开张,这里还乱得很,所以你来帮下也好。这几日已是稳了下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如今不用你这么辛苦着做了,你只管去家里坐着,没事出去逛逛就好。”
方氏瞪了一眼道:“我在家坐着也是闲得发慌,出去逛你又嫌我会嚼舌,如今没事擦抹下墙面的,又累不到。”
顾早见她不听,也只得由了她去。到了晚间,却是自己亲自下厨整了一桌的小宴,摆在方太楼中,又叫了沈娘子一干熟识的一道吃了,算是为岳腾庆贺武举初中。饭毕,岳腾却是寻了空找了顾早,说是因了离明年二月的省试还有好几个月,自己想着先回趟老家,一来是向父母报喜,二来,便是将自己与三姐的事情禀告下,征得同意后,待明年回来便正式上门提亲了。
顾早含笑应了。第二日那岳腾便收拾好了行囊,脚上穿了双三姐给新做的鞋子要走了。顾早怕三姐和他有话要别,自己告别过后,便寻了个由头叫了方氏离开,给他俩自个道别。等三姐转回了屋里,顾早瞧她面上虽是带了笑,只那眼睛却是有些发红,想是方才依依不舍之时抹了两把眼泪所致,怕她难为情,只当做没看见,转回头继续和身边的胡掌柜说话。
这胡掌柜从前也是清风楼的老人,年近五十,能写会算,是个老实人,只是需要前面有人指着他去做的那种。自那清风楼关门歇业了,这胡掌柜就赋闲在家了,前几日刚听旧日的人说起如今清风楼改头换面有了新东家,生意做得红火,那新东家待下面的人又和气,虽条条框框比从前定得严苛了些,只是工钱开得也高,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那的名声了,便老了脸皮上门也想求个位子。他自是不敢再望想原先掌柜位子的,只说随便什么活都行。顾早和他交谈几句,见他言谈和气,会写会算,瞧着也不像是个油滑的,正好自己也想找个人帮着打理酒楼的事,便有心留下他,过段日子若是果真可以,便让他做回那掌柜之职也是未尝不可以的。
顾早正和那胡掌柜说着话,突然见被安排在酒楼园子大门外迎客的一个小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用手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外面……外面来了宫里的人,说是太后下了什么旨意,让出去接……”
顾早一惊,也顾不得说话了,急忙出去了,果然瞧见酒楼大门外新铺的青砖大路立了几匹高头大门,那正坐在前马上的,不正是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那黄门宦官?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给让到了酒楼大堂,请了上座,上了茶茗,这才听那宦官笑眯眯道:“顾家二姐,咱家这次来,是带了太后旨意的,这就宣旨了。”
顾早心跳如雷,心中隐隐已是猜想应是和杨昊那日临去前丢下的话有关,心中暗自叫苦,只是没奈何也只得跪在了早趴地上的方氏身边,凝神细听。
那宦官干咳一声,从身边一个小太监手上托的那金盘上取了条卷帛,展开自己先看了遍,才开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太后制曰:婉娩天资,才明夙赋。闺门雍睦,兰蕙扬芳。今者封顾门二姐为县主,赐号安福,另赐金册。徽章载茂,永绥后禄。钦哉!”
那宦官声音本就偏于尖细,此时又因了故意拉长声调作那抑扬顿挫之腔,几句话下来,方氏哪里听得清楚在说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是个好事。又不敢问那宦官,只看了眼顾早,悄悄凑了过去低声问道:“方才只听清了个你的名,说的都是啥?”
顾早听完了那一串饶舌的话,早已是愣在了那里,连个谢恩都忘了说,被方氏这样问,也只是微微摇了下头,闷声不语。
那宦官见边上闻讯而来一道下跪听旨的酒客当中都有不少人已是面露艳羡之色了,只这跪在最前面的几人不是傻着就是愣着,还以为是欢喜得痴呆了,提醒道:“顾家二姐,太后对你青眼有加,破格恩封你为安福县主,这可是郡王之女才有的封号,你还不快快接旨谢恩?”
顾早还没怎样,那方氏已是喜得趴在那里不停磕头了。顾早强压住心中的惊异,也是伏身下去口称谢恩了,上前双手接过了那金册,又封了个大喜包给了那宦官并几个跟来的小太监,恭恭敬敬送了出去。
那几个黄门中人一走,顾早就被不绝于耳的恭贺声给围得水泄不通,她酒楼里的一干茶饭量酒博士自是不用说,连那恰在楼里吃酒的不少客人也是过来道喜了。方氏双手捧金元宝似地捧着那金灿灿的册子,虽是认不得字,也是横看竖看个不停。只三姐看出了顾早面色不对,有些担心地拉了一下,顾早这才勉强对她笑了下。
这边正乱哄哄热闹着,那边竟像是商量好似的,走进了一个戴了紫色帷帽,拖裙到颈,身着红背子的套服,衣饰华丽的中年女子,站到了大堂中间,眼睛溜了一圈里面的各色人等,见众人的眼光都投到了自己这里,这才不慌不忙道:“顾家二姐的母亲可在?”
方氏正在那里被人围着乐呵,突听见有人叫唤自己,忙不迭排了众人过去,笑眯了眼应了声。见这妇人装束和那些来自家酒楼聚饮的贵妇人们相差无几,偏偏却没有仆丛跟随在后,倒是有些吃不准是什么来头了,只是盯着瞧个不停。
方氏不认得这妇人,边上那些久居京中的酒客们当中却是有人识得。原来这京中皇室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