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学派 第三部-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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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标准的坐姿接待客人!
“高中部的外交事务一概由本人全权负责,不知大使先生有何贵干?”穆温和谦虚地微笑,一面拿起茶杯。
“电话里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引渡藏在贵校的巴西杀人犯!”巴西大使见穆客气,气焰更嚣张。
“恐怕是您弄错了,我们学校怎么会藏匿罪犯?雅典娜公学院一向注重学生的品行记录,难道阁下竟没有听闻吗?”穆佯装吃惊地把茶杯从唇边移开数寸。
“我不知道贵校注重什么,但巴西政府与雅典当局一向亲密,如果贵校包庇犯人,恐怕会有不方便!”巴西大使见一个高中生竟然不合作,索性搬出雅典政府。
穆仍然笑容可掬,温文尔雅:
“我不知道巴西政府与雅典当局是什么关系,但没听说过雅典与巴西之间签署过引渡条约,大使先生恐怕还要费心走走,问问雅典当局肯不肯管理一个自治高中的区区小事,我校一向尊重一切国家的一切公正决定,如果大使先生能在三年之内拿到引渡条约——我们可以继续在国际法庭上商量我校学生是否触犯法律。最后雅典政府一向致力保护未成年人与政治避难者的权利,既然阁下与雅典当局亲厚,就行个方便,不要与政府为难了当然如果政府不出面,根据我校的内部规定,干扰在校生正常生活的任何情况都不容许出现,倘若阁下再为此事前来,我们也只能交由国际警联处理了。”说着遗憾地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那么我们不便耽误阁下的时间,请您回使馆继续忙贵国的外务吧。”
短短几句,驳得那位倨傲的大使无话可说,想要发火又找不出由头,而穆与部下已经两边排开,摆出送客的架势,大使只好悻悻而去。
“从今天起,这类事务一律在三分钟之内解决。”穆回头对属下下令:“大家学习都忙,不要为这种小事耽误时间。”
“是!”外交部众人满意地点头,穆立刻明白这又是他们在测试自己,难怪他们事先连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珍妮学姐,下一次好歹把基本材料先让我瞧瞧吧,你们的部长测试要到什么时候结束?”穆和部员走向白羊宫,仍是心平气和。
珍妮有些过意不去:“部长不要这么说,我们已经全体通过了。”
穆笑了:“那他们要引渡的犯人是谁?”
“是生活部长,罪名是阴谋杀人。”珍妮回答。
“什么?!”穆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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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没有回白羊宫就宣布解散,独自走向附近的金牛宫,他是真的不明白亚尔迪为何会“阴谋杀人”。随意地四处看,亚尔迪的工作室到处是粗犷厚重的木器,几个房间中间只隔了升降门,平时是连成一体,闲杂饰物一概全无,整个空间说不出的宽阔通爽。
“这间办公室真大气。”穆夸赞道,亚尔迪正和几个部员在大桌子搬弄一箱箱的肖像画,看见穆到了指着一旁的引水机说:“你自己喝水吧!还是中国人喜欢喝茶?”
穆摇摇头,看桌上的箱子已经全部拆开,部员们正在指指点点,亚尔迪憨笑着对穆解说:“这个是纱织小姐给高中部校园订的肖像画,一共有五十张,让分挂到部长办公室和图书馆科技楼,你看你喜欢哪张?”
穆见生活部一派其乐融融,也不好打扰亚尔迪,只好说:“哪一张都好,你随便分派吧。”突然心念一动,也随那些部员观赏起来。见那些肖像画虽不是名家手笔,但用色却意外地鲜明,且人物表情惟妙惟肖,不一会,穆终于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一张。
“亚尔迪,这张……”穆将那画从一堆木画框中抽了出来,不禁也想为这个画家喝彩,画面上是一位冷峻刚正的老人的脸,老人双眉拧紧,每一个线条都透着不妥协。
“是维齐纳大法官啊!”一个部员说道。
“你喜欢就顺手拿去吧!”亚尔迪说。
“不……这一张,送到处女宫吧。”穆的脸微红。
旁边的部员都笑了。
“啊!沙加喜欢?”亚尔迪接过画:“我记得有人说过沙加想当法官律师——穆真关心朋友。”
穆的脸更红了,旁边的人笑得更欢。而亚尔迪显然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要笑。
穆走出金牛宫,又回头看了看,暗自思索亚尔迪这个人没有一点心机,怎么会“阴谋杀人”?
正想着,史昂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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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公学院最大的琴房其实就是芭蕾舞社的专用练舞场,又名“镜屋”。
镜屋正如它的名字。四面是空荡荡的大镜片,地板是打磨过的特殊镜面,天花是有机镜片,一架黑色的钢琴孤零零地停在角落,卡妙走向钢琴的另一端,靠着镜子坐下,他的头上、脚下、四面全是自己清晰的面容,米罗看着那架钢琴非常满意,打着口哨走上去。
卡妙习惯性地拿出计算机,却只是放在手掌发呆,他想着史昂说的解除制约的方法,米罗开始练琴了,是首激扬欢快的曲子,一瞬间这奇妙的房间好似盛开了数万朵鲜花,如果那跳跃的音符也看看自己在镜中的影子,她们一定会惊讶于自己的美丽。
卡妙把头埋在双臂中,稍稍偏过脸,他就可以在镜中很清楚地看到米罗的每一个表情,包括他卷翘的长睫毛,他突然意识到米罗的完美,他象一个艺术品没有任何瑕疵,连睫毛弯曲的弧度都是自然的舒展,在更远的镜子中他还可以看到米罗弹奏时的侧影,就象一幅工丽的剪影嵌在镜中……卡妙又意识到这个房间的镜子都是魔术镜,因为有些镜子在可控开关的控制下是可以变暗暗成一堵墙,于是墙壁和明镜相间,这个房间看去便像个魔术屋了。
“我再练最后一首。”米罗对专注的事物总是全心投入,忘记周围的一切,大概那个冰雕已经不耐烦了吧?不过即使他不耐烦,米罗还是把时间拖得很长,因为在米罗的世界里,他一向是中心。
也不要卡妙回答,他径自弹奏最后一首练习曲《LAST NIGHT I MISS YOU》。
卡妙的头更低了,他好象在前奏响起的一瞬间回到了巴黎,那个城市藏着他全部的爱与恨,也冰封了他全部的情感与秘密……
第一次听这曲子是七年前?六年前?那些遥远的往事带了回忆的余温撞击了他的心脏,那时的巴黎下着细细的雨,他奔过长长的街道,头上披着那件黑色的长风衣,有人牵着他一起跑:“快点!雨要大了!”
可是卡妙停住了,因为路旁有一所音乐学校,里边的女教师正弹着春天般洋溢的童谣。
卡妙站在雨中听那悠扬跳跃的琴声,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头:“你又发呆了?喜欢吗?”
他点头。那时候的他还知道什么是坦率。
“以后我教你好了。”年轻却慈爱的声音:“我们先送你去学校,然后买一幢房子,再然后就买一架钢琴给你。”
“你会弹琴?”卡妙仰起头,雨点和男子的笑容一起进了视线。
“会,钢琴、小提琴、长笛,我会的多了,以后都教给你。”
“我只学钢琴就行了!”卡妙从不贪心。
“那就先学钢琴……不过我们先要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男子苦恼地翻着口袋。
那天晚上他们吃了什么?卡妙忘记了,和他在一起,不论吃什么都很快乐。几年后他再一次路过那个音乐教室,弹琴的女教师没变,只是到了冬天。
春天总是那么短,卡妙仍然不会弹琴,他甚至不知道钢琴的触感。他的肩上流着血,被厚厚的风衣盖住,他本来应该赶快回到住处止血,但那个没有改变的学校、那个没有改变的老师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女老师弹的是一首新近流行的曲子,卡妙很久以后才在别人的谈话中得知它的名字LAST NIGHT I MISS YOU。透过落地的玻璃,女老师的脸美丽如昔,消失在时光中的美丽仿佛回到卡妙眼前,那个城市变得朦胧易碎,一切华美的建筑都是那一句“你又在发呆了,卡妙”的错后的背景。
女老师打开窗蹲下身看着卡妙:“很久不见了,你是附近的孩子吗?”
卡妙惯性地后退,女老师毫不介意:“我记得你,几年前你和你的父亲经常来这里看我弹琴是不是?”对那对耀眼的父子,女教师记得非常清楚:“你的父亲呢?”
卡妙不说话。
“进来吧,快下雨了。”女老师对这个漂亮的男孩伸出手:“我可以教你弹琴。”
卡妙摇摇头转身跑了,不顾肩上的伤口。
这世界上可以教他弹琴的人已经不在了。
LAST NIGHT I MISS YOU,想念,又怎么会有最后?
“你发什么呆?冰雕!”米罗的声音从天而降,卡妙有些恼怒,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回忆,特别是用这句话。
“我去换衣服,马上可以回去了。”米罗说完就转进了休息室,镜屋只剩下一个卡妙。
卡妙起身,不受控制地走向那架钢琴。
如果他没有死,他是不是也有一架这样的钢琴?
手,终于忍不住去触摸光滑的琴盖。
他听到米罗讽刺的笑声:“光摸有什么用,想弹就弹吧。”
卡妙的手收到身侧。
米罗换好制服,把书包提在肩后:“你会吗?”
他的眼神带了别人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这样的高高在上卡妙早已习惯。
“对了,亚尔迪说你是法国的贵族,那么应该也会要弹吗?”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不过看你的样子就是不会享受生活的,你真的懂音乐吗?”
有几个人的生活是可以用来享受的?
“法国人都很重教育吧?你的父母应该会……”米罗说的话也许并没有恶意,但卡妙听不下去了,他突然对眼前这个玩世不恭、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无比厌恶。
“你父母教过你吗?”米罗继续问,丝毫没有同情心,他反倒希望看看卡妙发怒是什么样子,如果他能哭这个不太可能就更好了。
基本上米罗是个游戏人间的利己主义者,如果只是他的普通朋友,会觉得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可惜卡妙离他近,给他添了麻烦,他就认为卡妙有义务供他消遣,丝毫不考虑卡妙曾救过他不,即使他考虑过,也被他给卡妙的那些帮助抵消了。
“我知道解除制约的方法了。”卡妙突然说。
“什么?”米罗错愕的表情令卡妙有一丝快感,他继续说:“你要知道吗?”
“废话!怎么不早说!”米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摆脱这个制约的方法,他想到了半个月以后的赛车。
“做爱。”卡妙面不改色。
“什么?”米罗倒是惊呆了:“谁……和谁?”
“我和你。”卡妙很想笑,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很多,有人坐享着幸福,有人被厄运驱使,有人每天要面对枪林弹雨,有人只要烦恼他有多少辆名车。
卡妙的心微微刺痛……他是在抱怨吗?
为什么他觉得不公?他在埋怨命运?那就等于在埋怨给他此种命运的人不,他永远不会怪罪自己的命运,他的生命、幸福、一切都来自那个人,那么,给了他爱的人,他愿意交付一生来回报。
他不会忘记他的承诺。
对米罗的敌意又在瞬间消失了,也许他只是在嫉妒?但那不重要了,继续去享受生活吧,贵公子。人与人的命运也许在出生那天就是不同的,但只要能遇到那个人,他受的苦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在巴别娱乐的赌场,米罗对他说:“绝对不会骗你,你不相信我吗?”
不相信。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已经不在了。
其他人,都只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