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幻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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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聆他们都不说话了,听到这样的事情无法让人的心情不沉重,就算于珊珊不说,他们也猜得到,她一定是把同学因为旅游而上交的费用偷偷地放在了苏可馨的那里,其后果也可想而知。的确是很老套的做法,但却有效,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眼见为实,但却不肯去轻易相信“亲眼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事实”。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沉默,迟蔚峰说了声抱歉后,走到阳台上去接听,片刻后就回来了,并伏在赵晔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赵晔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后,他又坐回了老位子继续等着听事情的后续。于珊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又说起了往事。
当钱在苏可馨的书包里被搜到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无辜的她完全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能无助地望着所有的人,看着老师眼中的失望与痛心,看着同学们从不敢相信到鄙夷轻视,她就好象一个赤身裸体地站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的异类,毫无尊严地被人指手划脚地批判、指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满腹委屈地哭诉着,但回答她的却是冷漠和不相信。
学校没有报警处理,但仍是找来了她的父母,给了她处分。尽管她拼命为自己辩解,却没人愿意相信她,甚至觉得她对自己的“人赃居获”还在狡赖的行为简直就是厚颜无耻。老师对她的“不知悔改”失望到了极点,同学也把她当作病毒似的排挤,避之如蛇蝎,而父母更是不谅解她的行为,一向正义而严肃的父亲甚至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光看她口口声声说她不再是他们的女儿了。
“这一沉重的打击彻底地击垮了可馨,她再也没有往日的自信,笑容也从她脸上消失了。被摘去了所有的‘好学生’的光环,可馨越来越沉默。以前她总是被同学围着说说笑笑,但那之后,唯一和她作伴的就只有她的影子和别人那刺耳的明嘲暗讽以及那如利刃的眼神。看着可馨那灵魂仿佛被抽走的孤单落寞的背影,我却丝毫没有那种目的达到时的快感,有的只是深深的内疚与做了坏事之后的心虚与担惊受怕。我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负荷,终于病情严重到需要住院,而在我住院期间却发生了让我彻底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事情。”
(十五)
苏可馨的母亲一向身体不好,而让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受不了打击的她终于一病不起,就在于珊珊住院一个星期后便去世了。祸不单行,苏可馨的父亲也因为妻子的病逝而悲痛欲绝,终日精神恍忽的他在一个月后死于车祸。一个原本美好的家庭竟然因为一份莫明其妙的妒忌而在瞬间家破人亡,支离破碎。已是满腹的委屈与悲愤的苏可馨终于因为一连串的不幸与打击而彻底崩溃了!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的于珊珊回到学校后便听到了同学间的窃窃私语,而他们所谈的内容却令她震惊——苏可馨的精神状态似乎出现了问题,除了常常一个人发呆之外,她还会自言自语,就好象一个身体里面住了两个灵魂一般自己与自己对话。学校已经注意到这一情况而在考虑是否要联系苏可馨唯一的亲人——她的奶奶来决定是让她继续升学还是让她考虑退学。于珊珊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于是开始仔细地观察留意,但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去证实这件传闻,复学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两个苏可馨”的诡异的场面。一个是怯懦、无助、自卑而总是在哭泣的苏可馨,另一个则是有着冷酷、疯狂、残忍的眼神的苏可馨,那个可怕的苏可馨并不常出现,但每次出现后便总是在责骂、教训另一个自己,而那个柔弱的她却总是被她自己给骂到哭泣。现在于珊珊终于知道这是精神病中最诡异的那一类,俗称“人格分裂”。就因为当初她的一念之差所犯的错,一直都是快乐而又优秀的苏可馨疯了。
看着曾经的好友变成了这个模样,听着别人毫不避忌的在那里“疯子”、“小偷”地叫着、聊着,于珊珊突然感到一股莫明的心寒。她知道苏可馨是无辜的,因为一切都是她一手导演的,但这样的后果却是她预料不到也承担不起的。就因为这一个被她栽赃陷害的污点,别人就能全盘否定苏可馨曾经的努力与优秀,难道以前老师的信任与同学的拥戴都是一种虚幻的假象吗?其实苏可馨从未被人真心接受过,所以在出了事情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是无辜的,也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去察一察真相。相比之下,这些人更愿意去扩大谈论别人的缺失与不幸,并为有人可以让他们来幸灾乐祸而兴奋不已。于珊珊忽然发现这些朝夕相处了近三年的同学、老师就如同这段时间里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那般陌生而又麻木不仁。别说苏可馨是无辜的了,就算她真的因为一念之差而犯下了错误,这些曾与她这么亲密的人也不愿意去宽容地原谅她,帮助她吗?他们并不了解真相啊,却能把这个当作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来娱乐!也许是这个世道太太平了,所以他们才想用别人的不幸与污点来肯定自己的幸福与高尚,却在一不小心之下把他们最恶劣的人性全都暴露无疑,“人言可畏!”难道这些将来准备进名牌大学,有可能成为社会菁英的高才生们竟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可以杀人的吗?
于珊珊看着周围那些丑陋的嘴脸,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在她陷害苏可馨的时候,那嘴脸一定比她现在所看到的要可怕上千百倍吧!深深的罪恶感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因此而生的愧疚与悔恨又开始压迫着她那虚弱的心脏,一点点开始苏醒的良知让于珊珊想说出真相,但苏可馨的遭遇却让她害怕启口,曾经那么优秀那么受欢迎的她都会被逼疯了,那么这些将人性中的残忍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高尚人群”又会怎么对待罪魁祸首的她呢?这样的压力与痛苦终于让刚刚出院,才复学三天的于珊珊再次因为心脏的原因晕倒住院,而这次严重到必需让她休学一年来放弃即将进行的高考。
在那之后,于珊珊再也没有见过苏可馨了,只是从来探望她的同学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苏可馨终于退学了!而之所以会退学的原因却让班里的每个同学以及老师都心惊胆战。那个来探望于珊珊的同学脸色苍白地说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起因只是因为坐在苏可馨隔壁的同学丢了一枝钢笔而已,而那位同学则立刻指责苏可馨,说是她拿的。于是又立即跳出了一群自诩正义的同学,任凭苏可馨百般辩解,仍是咄咄逼人地齐声讨伐!他们翻乱她的书包,清空了她的课桌,在没有找到任何赃物的情况下,仍是“小偷,疯子”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由老师出面调解才平息了整件事情。结果,那位同学在书包的夹层里找到了她的钢笔。虽然知道冤枉了苏可馨,但她却毫无愧疚地刻薄地大声道:“就算她现在没偷我的钢笔,也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偷,手脚不干净就已经够惹人嫌的了,现在连精神都不正常了,谁知道一个疯子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啊!”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不少的附合声与嗤笑声,虽然也有些同学觉得这话有些过分,但终是没有出声制止,连老师也只是不痛不痒地随意地苛责了一下那位同学,说什么钢笔找到了就好,别再说些没有意义的话,甚至没有让她道歉的意图。
当时,没有人知道苏可馨的心情是怎样的,她只是苍白着脸,目光呆滞地定定地望着前方,泪水毫无所觉地冰冷地往下划落,仿佛那泪水不是从她体内流出的一般。周围布满了调笑的低语,虽然声音不大,但那一句句刺耳的“疯子”直直地钻入了她的耳中,也钻入了班里每一个同学,包括老师的耳中。
那位转述的同学眼中透出了回忆的恐惧,连声音都微微地发着抖,并忍不住发冷地双手环臂轻搓着取暖,顿了顿后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大家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好象已经忘了正在上课了,老师制止了好几次都没有用。那时苏可馨突然侧过脸望了一眼那位“丢钢笔”的女生,而那位女生却傲慢而又厌恶地回瞪着她,并厉声地说了句:“看什么看,疯子!”这句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虽然在事后,所有人回想起来时都觉得并不好笑,但当时,他们都笑了,就好象在欺负弱者时的那种病态而又扭曲的满足感,这种人性中最冷酷无知的一面他们可谓是发挥到极致了。而这时,苏可馨突然也笑了,开始只是轻笑,然后变得越来越大声,那声音里透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压力。渐渐地,其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并开始感到某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情绪,连老师都被这种场面震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另一个“苏可馨”出现了,“她”的眼中带着嗜血而又疯狂的笑意,直直地望着那个女生,用一种让人战栗的温柔声音问道:“你说谁是疯子?”那个女生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呆呆地望着她。虽然大家都见识过这个“苏可馨”,但“她”却是一直都存在于那个属于苏可馨的私人世界中,与别人一向是隔绝的。但此刻,“她”却跳出了那个界限,开始面对所有的人了。这样的场面实在令人措手不及而又毛骨悚然,要知道,这个“苏可馨”是个完全陌生的未知数,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正常情况下出现的!
气氛变的越来越紧张,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危险波动。就在有人忍不住快要尖叫时,“苏可馨”笑着开口道:“你不知道一个疯子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是吗,我来告诉你。”说着,她的眼中出现了一种不正常的兴奋而又残忍的神情,猛地拿起那枝钢笔,在一片惊呼声中向那名女生刺去。在血花飞溅时狂笑道:“疯子是会杀人的,而我要杀光你们全部的人!”
于珊珊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但从那位述说的同学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出那时的情形有多可怕。幸好有几位男生反应快,及时制服了苏可馨并夺下了钢笔,而那位女生也本能地闪了一下,所以只是伤了手臂,但那样的情形相信在场的每一人,都会终生难忘的!何况当时已陷入疯狂的苏可馨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脸,在制造出一道道血痕之后,用那种恶毒的声音伴随着那有如千年寒冰般的眼神大声笑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样的情景,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忘记的吧。就因为这件事情,苏可馨终于退学了,但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学校封锁了消息,只是让苏可馨的奶奶带走了她。在那之后,就没人见过她了。
于珊珊说到这时,所有的人脸色全变得煞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些死状恐怖的受害者。但他们弄不懂的是,在调查案件时,所有人口中的苏可馨都是正常的啊,莫非她曾被治愈过,但最终因为某些原因使她的旧病复发,引出了那个残忍、疯狂的人格来。那这个诱因又是什么呢?
(十六)
于珊珊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悔恨、愧疚的眼泪,轻轻吸了吸鼻子又接下去道:“我通过多方打听后才知道可馨的奶奶带了可馨去了外地治疗,她休养了两年,病情才终于稳定了,由于另一个人格似乎没有再出现的迹象,所以她们又回来了,并住到了现在的这个家里。虽然过得很清苦,但可馨仍是上夜校修完了高中和大专的学业。在她工作一年后,奶奶也去世了,然后她就一直独居着,也没和别人有过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