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烙]公主之尊-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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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阿克丹气得脸都红了,嘴里大声怒吼着就冲了上来。
巴颜侧身一避,口中大笑道:“把你家少爷拿回去吧!”
手中狠狠朝下一掼,就将皓祯砸在了阿克丹的头上!
阿克丹不敢躲闪,只能恨恨收回去抓巴颜的手,抱住皓祯在地上一滚。
两人一个红衣、一个蓝袍,顿时跌做了一团!
偏偏昨晚又下了点小雨,地上正是泥泞,两人这么一滚,顿时浑身稀泥,难堪无比,有好几个侍卫都禁不住扭过头去偷笑起来。
巴颜更是乐得哈哈大笑,拍着结实的胸脯乐道:“好好好!再来再来!”
阿克丹虎目里满是被轻视的愤怒,他恨恨的盯了巴颜一眼,却不敢造次,只连连喊着:“爷!爷你这是怎么了?爷你清醒清醒啊!”
皓祯被阿克丹的声音从迷茫中拉了回来,他满目凄楚的四下看了看,却不起身,也不动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满身的稀泥,任由阿克丹焦急不已。
匆匆赶来的小寇子见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再说淑芳斋里的兰馨,早已在皓祯响彻整个公主房的大吼声中醒了过来。
她白日里练习了弓箭,五石的已经能拉开了,一高兴,还骑了次马,晚上正是腰酸背痛的时候。
泡过了热水澡,兰馨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如今被皓祯这么一吵醒,就觉得额头突突的跳,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一样!
兰馨按住脑侧呻吟一声,梅香已经披着外衣进来了,赶紧端了杯茶喂给兰馨,这才关切的道:“公主这是不舒服了?要不要奴婢去宣御医来?”
兰馨摇摇头,苏嬷嬷也穿戴好了,走进来,赶紧的给兰馨揉额头,一边揉一边怒道:“那个没规没矩的奴才!老奴这就去收拾了他!”
兰馨这才觉得轻松了点,拉住苏嬷嬷,让梅香伺候她穿好外衣,道:“不必了,我也出去看看吧。”
三人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瞧见皓祯跌坐在地满身泥泞的不堪模样。
苏嬷嬷朝地上啐了一口,甩着帕子不屑道:“瞧瞧这副模样!没了个女人,竟像是连主心骨都没了似的,真是没用的男人!”
兰馨笑道:“在他脑子里,除了他的情不自禁,哪里还有过别的东西?身为嫡长子的责任,为人子女的责任,为人主子的责任,为人臣子的责任,怕是都比不上他的情不自禁和怦然心动的,早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眼下,连这唯一的情不自禁成了一场笑话,他自然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能不落魄不失意呢?”
兰馨唤了一声雅尔哈,那个男人便悄无声息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兰馨将静思山房的事儿问了个清清楚楚,便转头看着苏嬷嬷和梅香,无奈的道:“瞧,我说的没错吧?”
梅香笑得直捂嘴,连连福身应是:“公主真是厉害!奴婢服了!”
兰馨在她额头上一戳,就听苏嬷嬷皱眉道:“哼!这位额附爷也是奇了怪了!在静思山房失了意,竟还好意思往咱们公主房来?”
兰馨笑着道:“嬷嬷不急,有巴颜守着,那富察氏皓祯没那个本事进来,咱们只当没听到,先睡上一觉,明日起床,那才是一场好戏!”
苏嬷嬷恍然大悟,老脸露出些喜色来:“公主说得是!”便对梅香使了个眼色,扶着兰馨回了房。
梅香意会,走到门口,对着巴颜招招手。
巴颜知道自家哥哥屯泰,对这个名为梅香的宫女很有些意思,每每回到家中,总要念叨上几句,于是,在公主面前办差时,也格外的卖力,只求讨了公主喜欢,好求一个恩赐。
于是,对梅香的招呼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梅香对着他一张络腮胡子脸连连后退,捂着鼻子道:“要死了!凑这么过来干什么!”
手在鼻子下扇了两下,不满道:“怎么?值夜还敢喝酒?信不信我明儿个就告诉公主,好好的处罚你!”
她叉着腰,一副彪悍模样,吓得巴颜喃喃后退,怯怯道:“不不不!梅香妹妹千万不要乱说!奴才……奴才没喝酒,就闻了闻!”
梅香瞧他那双蒲扇样的大手不安的在腰上的酒葫芦上摸来摸去,一下子就笑了,嘴里却故意道:“去!谁是你妹妹!”
巴颜只挠着脑袋嘿嘿的笑,就见梅香偷偷的往皓祯那边儿看了一眼,这才对着巴颜招招手,让巴颜附耳过来,道:“公主已经睡下了,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在这里吵闹!记住,谁都不准放进来!”
她瞪了巴颜一眼,对着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侍卫哼了一声:“敢扰了公主休息,小心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赶紧应是,巴颜更是将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梅香这才笑了,转身回房,刚走没几步,一回头,便见岳礼和倩柔已匆匆赶了过来。
梅香掩唇一笑,心道:来得正好!都给我喝西北风去吧!
一甩帕子,进了暖烘烘的房中。
岳礼一见眼前的情景,直气得血气上涌,他抚着胸口指着一身泥泞的皓祯大喝一声:“逆子!你竟敢深更半夜擅闯公主房!你不要命了?”
倩柔也吓坏了,赶紧扶住岳礼,可她还没开口说话,便见凶神恶煞的巴颜往门口一站,低声喝斥道:“贝勒爷小声着点儿!公主日间劳累,眼下已经歇息了,可不要吵着公主才是。”
岳礼赶紧应是,掏出一锭银子往巴颜手里塞,嘴里连声道:“是是是!都是孽子的不是!还请这位哥儿在公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哪想,巴颜脸色一肃,推开银子喝斥道:“贝勒爷这是做什么?额附擅闯公主房,已经是大不敬的罪了,巴颜没那个本事美言,不敢收贝勒爷的银子。”
倩柔正与小寇子一起扶皓祯,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仓惶道:“这这这……有这么严重么?公主这不是已经……已经睡下了么?这……皓祯好歹是公主的夫君啊!”
她的话音在岳礼的瞪视下越来越小,终于不敢乱说。
岳礼看看不成器的皓祯,再看看一脸看好戏的巴颜,知道今天这事无法善了了,只能一咬牙,心道:先下手为强!这不敬的罪名可大可小,只能先狠狠的处置了皓祯,待皇上怪罪下来,便也无话可说了!
他打定主意,对小寇子道:“给我拿鞭子来!拿家法来!我要狠狠的打这个孽子!打死这个畜生!他的眼里,他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玛?还有没有皇上了?”
倩柔惊了一惊,见岳礼脸色不似作假,立刻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一把拉住岳礼的衣角就哭了起来:“爷您这是做什么啊!公主都还没说话,您这就要打死皓祯了吗?王爷!皓祯可是妾身唯一的儿子啊!您这是要妾身的命啊!”
小寇子和阿克丹也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旁边的巴颜更是一句话便让岳礼的脸色变作了惨白。
巴颜一抱拳道:“贝勒爷,您要用家法,奴才管不着,但是,还请不要在公主房前大吵大嚷,免得惊扰了公主歇息,怪罪下来,奴才担不得。贝勒府,您请回吧!”
他虽面目粗犷,可眼中却分明看得清楚。
岳礼心灰意懒,低头看去,就见倩柔惊慌失措的抱着他的腿,皓祯更是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公主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两个奴才小寇子和阿克丹,竟是只知道磕头求饶。
岳礼禁不住一跺脚,甩开倩柔,长叹一声:“妇人之仁!妇人之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倩柔不明所以,愣愣不敢答话,只能眼见着岳礼扑通一声跪下,对公主房叩头行了大礼,便扬长而去。
倩柔爬起来,凄声喊着:“爷!贝勒爷!您这事不管皓祯了吗?他可是您的儿子啊!爷——”
话到末尾,已是带了哭音。
一旁的巴颜禁不住摸着下巴嘿嘿的笑起来:这个岳礼贝勒,倒还有些意思!
却见皓祯忽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倩柔咬牙摇头道:“额娘!您也知道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也知道!那您如何忍心那样待我!”
他一声怒喝,吓得倩柔退了一步,伸手就去拉皓祯的手臂:“皓祯!你这是怎么了?”
皓祯却是啪的一下拂开她的手,冷声道:“儿子没怎么!儿子只是想明白了!想清楚了!”
倩柔的心里忽的升起一股巨大的害怕,她一下子拉住小寇子的手臂,指甲几乎刺入小寇子的臂上的肉中,口中尖锐的急问着:“说!你这个死奴才!你说!额附今晚上哪儿去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不然……不然我要你的命!”
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显然是害怕至极,皓祯却只是看着,不言不语。
两人这般反常得吓人的模样,直把远处一直看着却不敢靠近的贝勒府侧福晋翩翩还有她那一贯不得宠的儿子皓祥看得目瞪口呆。
半晌,皓祥忽的极其兴奋的抓住翩翩的肩连声道:“额娘!儿子的机会来了!儿子的机会终于来了!”
翩翩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低声劝道:“皓祥,你可千万别乱来!小心害了自己!”
皓祥冷笑道:“我乱来?额娘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如今的贝勒府,可是换了主子了!咱们只要跟公主攀上关系,谁还能看不起我们?”
他咬着牙,低声道:“过了这村儿可就没了这店儿了!额娘,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被人看作上不得台面的‘舞女’吗?你想,儿子可不想!”
“就因为他是正是所出,我是侧室所出;就因为他的额娘是个格格,我的额娘是个回女;就因为他尚了公主,我却什么都不是!”
“整个府上,谁看得起我?谁知道我这个二公子?不!总有一天,我会让皓祯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第 37 章
或许是心里惦记着事儿的缘故,第二日,兰馨醒得很早,听梅香说,皓祯就这样在公主房外坐了整整一晚,身上的泥都干透了也没回去换身儿衣裳。
兰馨不慌不忙的由梅香伺候着把饭吃了,还擦了擦嘴,才道:“如今这贝勒府,岳礼要打死他,他的额娘联合他最爱的女子要骗他,除了我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还能找到别的去处吗?他也不过是别无他法罢了。”
“罢了,这便出去见他一见吧。”
兰馨穿戴整齐款款行来,皓祯抬头看去,就见她唇边梨涡浅现,依旧是珠围翠绕眉目艳丽的模样,恍然便想起那日的婚礼。
那一日留给他的记忆已只剩下红彤彤的灯笼,满屋的宾客和数不尽的艳羡赞美了。
那时的他,明明享受着这个女子给他带来的荣耀,却一心挂念着白吟霜的好,后来数日,对这个妻子更是处处冷落,处处猜忌。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到头来,他身边唯一剩下的,竟是这个女子。
皓祯看着兰馨,看着她的高贵、优雅、得体,再看自己这满身的泥泞,忽然便有些自惭形秽,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兰馨,大大方方的捏着白净的帕子弯下腰,为他轻轻的擦去了脸上的污迹。
那轻柔的动作,温柔的微笑,让皓祯的心中一暖,怔怔的看着兰馨秀美的脸庞,半天回不过神来。
“昨晚的事,兰馨已是听说了,额附在这里坐了一晚,可是想通透了?”
兰馨笑盈盈的看着皓祯,既没有询问皓祯失常的原因,也没擅自的表示同情,那种坦然的目光,让皓祯的心里舒服多了。
他站起来,对着兰馨弯腰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公主。”竟是面容平静,进退得体。
兰馨心头吃了一惊,只想着:这一晚上的冷风,可吹得真值!竟是吹出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来了!
兰馨细细的打量皓祯,见他已敛去了满身的落魄,神情安然,举止坦荡,虽然仍旧是一身泥泞,却也显出了几分高贵来。
兰馨这才想起,这个男人,也是京城年轻一辈儿里出了名的出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