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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奇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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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雨月物语》有中译本吗?冰鳍这家伙,一定在吹牛! 
“少来了!”我揶揄道,“又不像爷爷去日本留国学,你怎么会懂日文啊!什么《雨月物语》!肯定是偷看了《御法度》!先说好了,将来你变成怎样也与我无关!” 
冰鳍若有所思得笑了笑,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今天的他特别沉稳。平时他可是决不吃亏的那一型。 
“这样的故事,在现实中也发生过……”短暂的沉默后,冰鳍突然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谁这么傻啊!活着就有见面的机会,错过约定以后再补,死了就什么也没有啦!” 
“如果被终生囚禁永远都逃不出来呢?如果被捕后被执行死刑呢?如果被秘密杀害了呢?”冰鳍笑得有些悲伤,“生死之事,人自己是无法左右的……”他伸出手来触碰我手中的那枝菊花,“……姐姐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冰冷的感觉瞬间滑过我的脊背,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冰鳍不解的看着我:“姐姐?” 
“你是谁?”我静静的注视着冰鳍,或者说是拥有冰鳍外表的某个东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冰鳍,冰鳍绝不会这样叫我!” 
为了避免某些东西的纠缠,我们从小被祖父隐藏性别来教养,祖父禁止我们以姐弟相称,只允许我们以他取的乳名彼此呼唤——“火翼”和“冰鳍”。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今天——所以,叫我“姐姐”的东西,绝对不是冰鳍!我佩服它的伪装,居然让我这么久才发觉! 
那个“冰鳍”安静的注视着我,眼神仿佛穿越了我落到遥远的彼方。发烧带来的头痛和不适感再次袭来,我拼命稳住身体,在这个摸不着深浅的家伙面前,我实在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雾越来越浓了,我居然没注意到从一开始路上就连一个魍魉都没有,这明明就是表示我身边跟着个它们不敢靠近的“大家伙”啊! 
理智告诉我要保持镇定,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菊花,我后退着,一步一步…… 
它靠过来了,逼近了,向我伸出手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可是……仿佛重负被移走一般,我的头部一轻,忽然间头痛完全消失了,也许连发烧都好了吧,此刻我感觉不仅不再昏昏沉沉,而且神情气爽。于是我畏缩而迷惑的睁开眼睛——那个“冰鳍”正在拍手,凝固的鲜血一样颜色的灰尘从他手掌间散布开来。这是某种精魅被拍散的样子,我认识那种暗恶色彩——疾病的颜色。原来他刚刚是把疾病的精魅从我头上给抓下来啊! 
好像没有恶意呢……这个家伙。虽然仍旧有些害怕,我还是渐渐的放松了戒备:“你是谁?” 
“你认识我的。”它回答。 
“不要开玩笑,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我知道越是厉害的家伙就越任性,千万惹恼不得。 
“我知道你弟弟在那里,火翼。”它用冰鳍的脸温柔的笑着,“我带你去。” 
这句话让我非常恐惧。我并没有讲,他却知道我的名字,甚至还清楚的知道我和冰鳍的关系。虽然我也知道冰鳍一定出事了,也很想尽快找到他,但我还没有慌不择路到向这种东西乞求:“我不会相信变成别人样子的家伙的。” 
“不是我变成你弟弟的样子,而是你把我看成他的样子。”他认真的纠正我,“带走你弟弟的那家伙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把他看成我了。一旦那家伙发现真相,你弟弟可就危险了。所以我们快去!” 
突然间我明白这个家伙缠着我的原因了——救冰鳍只是借口,它想借助我去见那个带走冰鳍的家伙!因为它可能无法独自接近那个危险的家伙!虽然有些冒险,但也许现在我只能依靠它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跟你走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最重要的那个名字!请你说出口!” 
名字是有魔力的,人也好,那些家伙也好,都会有不同的“名字”,掌握什么样的名字,就表示建立什么样的联系。比如祖父为了保护我和堂弟,给我们取了象征强大幻兽的乳名,而此刻我问这个家伙的,是足以左右他的那个“名字”。 
他似乎犯难了,皱着眉头笑了起来。许久,他终于开口了:“雪川……” 
语言也是有魔力的,把名字说出口,就表示要受语言魔力的拘束,说谎必将遭到报应。 
“雪川。”念着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奇妙的熟悉感掠过我的脑际。我点了点头:“如你所愿。” 
他头一次这么开心的笑了,马上飘飘忽忽的到前面领路。浓雾里道路静得过分,我分不清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它好像也无法忍受这份寂静了:“……是骗人的……那个《菊花之盟》的故事……” 
我并不理它,这些家伙的话不能多听,不知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 
“人的灵魂哪能走那么远呢?死灵看不见也听不见,只凭着一股执念,是没法那么准确的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的……所以那个武士根本没有来赴约。” 
我不以为然:“对方的思念能引导灵魂的!他们约定在重阳菊花开放之日,书生家的菊花沾染了主人的思念,武士的灵魂一定看得见,所以他绝对会来!” 
“你好象很懂行嘛!”我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讽刺。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的停止飘动,我收不住脚一下子从穿过了他的身体,如果不是灵体的话,就得结结实实的撞在他身上了。可是这样也很恶心…… 
不过首要问题是——决不能背对着这些家伙!我连忙转身,额头却狠狠碰在了某个硬东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伴随着碰撞声,两声惊叫同时响起——“火翼!”我听见了对方的咒骂着,“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发烧发到梦游吗?” 
“冰鳍!”我真是又惊又喜,这个家伙不但有实体,而且还是超级坏脾气,准是冰鳍没错! 
“大路痴,看看这是哪里吧!”我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指着周围问道。 
“妈妈本来把我送到校门口的,我听见有谁叫我,回过神来已经在这里了,现在是六月,可这里怎么到处都是菊花啊?”伴着冰鳍的话语,一阵淡淡的菊香飘入我鼻端,这香气瞬间变得浓烈,浓得让人窒息。转头四顾,迷雾不知何时已散去,我和冰鳍竟然站在一望无际的菊花深处。 
无边无际的,鲜艳的,黄色菊花…… 
头,又开始重起来,意识渐渐混浊…… 
我拼命撑着去拉冰鳍:“快走,不能留在这里!” 
然而,冰鳍笑了…… 
“怎么能走呢?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他握紧我的手,“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 
无法挣脱……混乱中,我看见了冰鳍的眼神,无机质的冰冷眼神……这个……不是冰鳍! 
难道又是刚才那个家伙在作弄我?“雪川!”我大喊它的名字,“冰鳍”一瞬间停止了行动,冷冷的注视着我,带着困惑的眼神。 
它不是雪川!是比雪川更具攻击性的危险者!最糟糕的是——它可能占据了冰鳍的身体! 
“你是谁?” 
我的话引起他更大的困惑:“我是谁……我是谁?”这个死灵迷失了自我,可能已经变成了恶灵! 
在手指上贯注了可怕的力量,“冰鳍”将我拉近身边,仔细而执著的注视着。我不敢发出声音,他也沉默不语,我不知道沉默尽头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 
“错了……”明知道它代表的危险,我还是深深体会到这句话里绝望的寂寞。占据冰鳍身体的家伙猛地推开我,“还不是,你和这个都不是!全都是骗子!”它疯狂的拉扯着头发,那可是冰鳍的头发。 
“明明是你自己搞错的!不要拿冰鳍撒气!”我竭力想阻止它疯狂的行动,可是却把自己也卷进了危险之中——它用冰鳍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会这样死去吗?这一刻,我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那么寂寞……“冰鳍”的眼神。附身于冰鳍之上的灵魂即使死去也无法摆脱这份寂寞。这寂寞,比死亡更让我恐惧,我无法再多看一秒…… 
渐渐远离的意识里,我伸手去遮挡那双悲伤的眼睛,一朵摇曳的黄菊在我慢慢模糊的视野里映下最后的身姿…… 
忽然间,颈上的钳制松开了——我跌倒在地上不住喘气,而“冰鳍”则像被阳光灼伤一样遮住了眼睛:“这是什么?” 
我将视线转向右手,原来我还握着那枝通草菊……我无意间用拿菊花的手去触碰那家伙的眼睛! 
“你拿的那是什么?”它嘶喊。 
“菊花啊,这里到处都是……”我疑惑的说。明明身处菊花深处,这个家伙却还问我拿的是什么。 
“不可能!”他断然而惶惑的打断我,“哪里有菊花?我看不见!只要找到菊花就能见到那个人,可到处都没有!” 
“你自己看啊……”我随手一指,却吃惊得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这里的确没有一朵菊花,何时,这里变成了地狱…… 
幽暗的牢房和堆积的尸骨,还有死亡那潮湿的气息,这里,是哪里? 
“这就是它眼中的世界啊……”沉稳的声音响起,令人安心。我立刻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雪川!”我病急乱投医,“你在哪里?你看这就是你想见的人!快让他离开冰鳍!” 
刹那间,温暖的光芒从我手中的通草菊上溢出,像潮水一样涌入这间发霉的囚室,光流里,雪川的身影浮现出来——难怪要借助我去见他想见的人,附身在通草菊花上的雪川的确无法自由移动啊! 
雪川回过头,霎时间我有些乱视……有两个冰鳍?酷似冰鳍的雪川穿着旧式的学生制服,仔细看,不像冰鳍的眼睛带着微微的茶色,雪川瞳孔颜色更黑,那种不透明的黑色,简直就像——我的眼睛! 
雪川透过冰鳍静静的看着身体里面的家伙:“雾谷……出来!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冰鳍的身体突然剧烈的痉挛起来,我知道雪川呼唤的是足以左右那个家伙的最重要的“名字”。就在跑过去扶住瘫软在地的冰鳍的那一瞬,我看见同样身穿旧式学生服的身影从冰鳍体内脱离出来。 
与雪川一样,叫“雾谷”的家伙也是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并没有一般死灵的那种狂躁,被驱离的雾谷用困惑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悲伤的注视着雪川:“你是谁?” 
无法形容的表情阵风一样掠过雪川的脸庞。他避开了雾谷的提问,淡淡的说:“你在找谁?” 
“我……”雾谷慢慢举起手扶住额角,痛苦的表情浮上眉头,“我在找和我约定的人,他说,菊花会为我带路,菊花,在哪里……” 
“那是个什么样的约定呢,雾谷?” 
雾谷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浓,他沾着血的手指纠缠着暗淡的黑发:“……约定,我知道有个约定……可是我不记得了,不记得约定过什么……” 
雪川悲伤的微笑像夜幕下静静开放的花:“……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雾谷刹那间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雪川,异样的火焰燃烧在它眼底——“雪川……你是雪川!” 
我曾经在雾谷面前喊出过这个名字,可他完全没有想起,死灵是很固执的存在,如果他不想听,就听不见,不想看,就看不见。除非他自己记起,否则别人无论向它提多少次也没用。 
“我想起来了……雪川,你这个骗子!”雾谷用徘徊在失控边缘平静声音诉说着令人震惊的事实,“说什么最重要的朋友,说什么重阳菊花开放之日一起把酒言欢,根本没有菊花!哪里都没有!”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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