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的血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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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姜平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坐头班车过来。
“他们昨天跟跟司机师傅打过电话,其实那天他没有把话讲完:他的战友那一次军事演习之后,不久在另外一次演习中死去了,也带走了一生中最珍贵的友谊。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这里有太多伤感的回忆。”
我们在一个小餐厅吃饭,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拿着几个烧伤的野兔和野鸡敲开门问:“老板,野味要不要?”
老板看了看,撇撇嘴说:“今天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二十块钱全部卖给我!”
那人喊了一声:“你打劫!”摔门而去。
老板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是鬼节,就遇见这样的怪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一个刚卖了野味买了酒喝的人对另外一个人开始谈论:“昨天可是遇见了鬼了!半夜里打牌回来,正走在鲤鱼脊那边,就看见江对面那片圣山起火,没几分钟,火焰冲天,连江水都映红了。只见无数黑乎乎的东西到处跑,还有的往江里跳。我心想这下乖乖,别又来一场森林大火。我老爸小时候据说也碰见这样的大火,后来侥幸电闪雷鸣,下了大雨才浇熄。
我想今天晚上月亮这么大,肯定没有雨,估计是危险了。正想来镇上报火警。。。。。。”
他同伴一口打断他:“你还想到报警?打死我也不信,恐怕是想着去多抢点野物吧!”
那年轻人把桌子一拍,勃然变色:“放屁!老子虽然混,这点意识还是有的!大火一烧成片,我们家也不能幸免!好心请你喝酒,你却羞辱我!”
同伴赶紧好言赔罪;说了半天又谄笑着问:“后来呢?”
那人气鼓鼓地说:“没有后来!”
说罢埋头闷声喝酒。
姜平叫了一道菜,又买了一瓶白酒坐过去,给他们满上,笑着说:“这位兄弟别生气,你刚才讲了一半,我也侥幸在一旁边听了一半,被你吊起了胃口,偏偏又不能听完。这样吧,我请你们一起喝这瓶酒,算是赔罪,你把故事说完怎么样?”
那年轻人见伙计上了道香喷喷地回锅肉,脸上也舒展开了,乐呵呵地说:“好说,好说,不过说了怕你说我吹牛!”
姜平笑着说:“你一看就是爽快的人,我们萍水相逢,你又不图我什么,何必说谎呢!你说就是了。”
那人抿了一口酒,接着说上了:“我转身往镇上跑了几步,就听见后面开始打雷。我回头一看,真是邪门,天上月亮亮亮的,就圣山那上面升腾其几块乌云,云越聚越大。荒山中间的火就要灭了,就中间有棵大树还在烧,象个大火炬!火势一圈一圈蔓延,扩大,眼看着就要烧到周围的树了。这个时候突然开始下雨了,那个雨可叫大!
一眨眼的功夫就熄灭了,真的是一眨眼,一点都不夸张!再看看天上的云,没了!我想起那黑乎乎跑的东西肯定是山上的野物,赶紧脱了衣服踩水过江,果然让我逮着几个烧伤的兔子、野鸡、果子狸。”
我摇摇头,这些情节应该可以想象出来。
老板也听得入神,插嘴嘲弄说:“这么说,你是第一个去的?怎么才弄这么几个野物,后来的那个拣破烂的傻子都比你拿的多。”
“你知道个屁啊!昨天能拣个命就不错了!
我当时想,这下可发财了,才拣几个,就突然听见蓬的一声,一个东西从山那边高高飞起,我抬头一个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向江那边飞去。然后听见蓬的一声轰响,溅起十几米的大水花!我一看,原来是个大树桩,就是荒山中央的那个大树。我吓坏了,就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哼哧哼哧喘气,我吓坏了,赶紧把拣到的猎物扛几个,几个,拎几个就往镇上跑!路上还掉了几个,不过哪敢停下来拣!”
他的同伴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一把:“你要是真害怕就应该什么都不拿,撒腿就跑才是!”
年轻人脸上挂不住,又要发作,姜平赶紧问:“你听见的声音是中年人还是老年人发出的?”
年轻人说:“那哪听得清!我的胆都块吓破了!”
“那有没有什么东西追你?”
“没有,有的话还能在这里喝酒啊!”
这又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指望能够听到这样的事情。
姜平谢过他们,又回到我们这一桌。
王大哥知道我们去过圣山,眼睛满是疑问,不过不敢多问。
姜平皱着眉头说:“情况越发奇怪了,和我预料的不一样。”
我问道:“昨天请示过了吗?怎么说?”
跟姜平说话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太清楚,他能够明白你说什么。
“他说没有离开过我,那一声叹息是他发出来的,因为他看见我在恶梦中呻吟,当然也许他也倾听了你们的谈话。”
“那么今天晚上怎么办?”
“神没有回答。我想他或许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并不擅长预测。一句话:见机行事。”
“如果他逼迫你帮忙,你会不会?”
“不知道,哎!你不是讲过冥冥中的天命吗,正义的力量也许会在最后一刹那出现,就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姜平叹息着。
王大哥问:“你们今天还要去吗?”
姜平说:“是的,我们必须得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大哥受宠若惊地说:“请说。”
“明天如果那片圣山搬来一些外地来的苗族人,你们会不会奇怪?”姜平装作很随意地问。
王大哥呵呵地笑着说:“你开玩笑呢,谁敢住那山上,你没有说山上闹鬼吗?”
姜平微笑着说:“如果他们明天一大早就搬来,什么东西也没有,就是光人,你们会不会帮助他们?”
“那咋能不帮呢?他们从哪里来,怎么没有听见镇上的人说啊?咱们这个穷地方,知听说往外面搬的,没听说往山里搬的。”
“哦,他们的祖先原来是住在那边的,当年日人打云南的时候往山里扔了毒气弹,死了不少人,原来的地方也不能住人了。于是剩下的人就搬家离开这里,背井离乡一直住在深山老林里很可怜。他们的祖先托梦让他们回到这里,因为这山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可以住人了。也许明天就会到。你们不会害怕吧?”
王大哥憨厚地笑着说:“哪能呢?那块地一直没人住,而且本来就是人家的地方嘛。我们还是解放后从贵州那边搬过来的。他们一直住在深山老林?可怜啊,吃了不少苦头吧!”
“是啊,如果你们这样想就好了!”姜平轻轻地松了口气。
而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突然想起了苏菲的抉择那部影片中的镜头,当纳粹逼迫苏菲必须在儿子和女儿之间作出谁生谁死的时候,她该是怎样的无奈!她无法做出第三种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会让她负疚一辈子,内心总得不到安宁。事实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想姜平也是,我们没有办法苛;他去如何如何,他仅仅多一点法力而已,并不能主宰谁的命运。
不管他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他,我只能庆幸这最后的决定不是由我来做出,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生命之重,想都不愿意去想。
在等人的时候,姜平带王大哥买了吃的东西,又买了几床被子,让他先回去,说我们晚上将到他们家住宿,下午就不去了。
他又详细问明了从镇上到圣山的走法,王大哥说路很好走,一直走到江边,沿江而上就是了,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
田娟跳下车就拉住我,高兴地说:“你们昨天可是音讯全无啊,打手机没信号,发短信没有回复,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傍晚回宾馆收到你们的电话留言才晓得这边没有信号。怎么样啊,情况?”
“你们呢,玩的怎么样?”
“很好啊,你看我还买了个数码相机,这是我们照的相,怎么样?”田娟兴冲冲从包中掏出相机让我看。
姜平则在一旁给他们讲我们昨天的行踪。
相片都照得不错,有很多边先生和田妈妈的合影,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端庄秀丽,不过眉宇间始终有一缕抹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你看哪张最好?我最喜欢这张!”田娟抽出一张,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合影,边先生和田妈妈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田娟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手搂住他们的肩膀,三个人的脸凑到一起,都露出灿烂的笑容,田娟尤其顽皮挤着眼睛,露出舌头做怪脸,象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确实最好!”我知道他们每一人都为这张照片等了很多年。
那天下午,我们在镇上小歌厅的一间包间里进行了一次长谈。我们没有谈到即将面临的灾难,谈到人生经历,谈到了爱情,讲到了亲情,谈到了友谊,谈到了生死,谈到了艺术,几乎无所不谈。每个人都妙语如珠,非常尽兴,每个人都如同享用了一道无比美味的精神大餐。我们中国人总是把自己的感情埋藏的那么深,是不是每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激情激发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乐趣在慢慢地升华,悲哀也在慢慢侵蚀内心。胜地不常,盛筳难再!天才的王勃在一千三百年前就用寥寥八个字描述了这样心境!
天渐渐地黑了,谁也不想开口打断愉快的对话。
直到边先生的手机响起,才打破了僵局。他用的是全球通的手机,能够接受到外面的信号。
他聊了两句,将手机递给了姜平。
姜平应对了几句,眉宇舒展开来。
过了一会他挂掉手机,打了个响指!
“ok,大功告成!”
我们惊喜地看着他,却都是一头雾水。
“是我侄儿打过来的。”边先生只能提供这么多信息。
“还记得那天我在火车站打的电话吗?我让边老伯沿着河岸找,看有没有新挖的土堆,如果有就用长铁签往下插,如果探到软绵绵的东西,就用四根大桃木死死钉住土堆四周。
他们找到了,我让他们不论如何一定要守过今日午夜!还记得王安石的诗吗:前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桃符就是避邪的啊!”姜平兴奋地说。
田妈妈不能置信地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不会吧?”
田娟一把搂住她妈妈:“您以为好莱坞大片啊,一定要有惊心动魄的博杀场面啊!”
我和边先生都坐着没有动,相反心中的忧虑更甚,并不是象想象的那么高兴,我们并不能证实族长的鬼魂确实就在土堆中,也并不能证实他不能逃出来。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啊?”田娟疑惑地收住笑容。
姜平也安静下来,说:“你们安静一会儿!”
他合上眼睛,双手合十,嘴唇微动,默念着什么。
屋子出奇地安静,我们紧张地看着他,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说:“他们两个鬼魂确实在土堆下,边老伯他们的运气很好,在太阳落山之前的那几分钟找到族长的藏身之地,再迟一会就晚了。族长的鬼魂还在拼命地挣扎。”
我掏出手机一看,快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