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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结爱·异客逢欢(出版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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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菊从牛仔裤荷包里掏出一个眼影盒:“买什么,这是你送的,还记不记得?生日礼物?”
  “天啊,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会过期的啦!”皮皮叫起来。
  “过什么过,我看好好的。”她拿出小镜子,瞟了自己一眼,“等会儿我见他。”
  “你见他?你见谁?”
  “那个网友。”
  皮皮紧张了:“在哪里见?”
  “他让我挑地方,我挑了C大门口的麦当劳。安全吧?”她狡猾地笑了笑,“以前我在那里打过工,里面的人都熟。”
  她们说了一会话,小菊休息时间到,进去工作了。
  到了三点钟,她给皮皮打电话:“嗨皮皮……”
  皮皮正在整理档案,将电话夹在耳边:“怎么啦?”
  “我不去见他了。打退堂鼓了。”
  “这样吧,”皮皮忽然说,“我去替你会会他,怎么样?”
  19
  C大门前的麦当劳在苏宁电器第二层,八点过后很冷清,大号咖啡七折,等于廉价咖啡馆,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除了服务生,里面只有八个人。其中四位是成对坐着的,谈笑风生,看上去象恋爱中的大学生。
  剩下的四个里有一个是女的。排除。
  只剩下三个男人,有一个明显年过五十,排除。
  最后两位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左右。
  东边的那个,个子不大但肌肉发达,长得很像成龙。他正在啃一个巨无霸,生菜、蛋黄酱从手指头溢出来,掉了一桌子。酸黄瓜里腮帮子里喀喀作响。
  西边的那个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清秀,肤色白皙,穿一件方格子衬衫,桌上放着一杯咖啡一盒薯条,正专心地看报纸。
  皮皮觉得他的样子很斯文,很像大学老师。
  要见的人叫程少波。皮皮特意GOOGLE了一番,倒真有这个人。真在C城科学院数学所。皮皮又上期刊网查他的论文,还真不少。此君毕业于北大数学系,在国外留学数年,有国外大学数学博士的学位。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对于小菊来说,程少波就是当之无愧的钻石男了。虽然年纪大了一点,毕竟未婚,且工作稳定、收入颇丰、一个人的名下就占了一大堆基金。
  可是,皮皮又觉得很奇怪,像他这样的资历,北京上海找工作都很容易,为什么要留在C大这个不起眼的城市呢。难不成他也和贺兰静霆一样,是只狐狸?
  程少波说,相认的记号是他手里拿一张报纸。可是皮皮一进来就发现大门旁边挂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盛着一叠码好的报纸,供人任意取看。里面的客人只要不在聊天的,似乎人手一份。看来这人真是没经验。皮皮也有点傻眼。她在“成龙”和“方格子”之间权衡半天,想直接上前去搭话,又觉得还是先假装去买杯咖啡继续观察一下比较好。
  店子里只有两个服务生。一个勤快地擦着柜台。一个在旁边的水池里洗咖啡壶。皮皮点了咖啡交了钱,服务生指了指咖啡机说:“稍等,我们正在做新的咖啡。”
  她站到一边。没过几秒,门被推开了,又进来了三个男人。为首是一位五短身材,头大如斗,戴着礼帽,背着皮包,浓眉大眼,双耳垂肩,笑咪咪地好似弥勒佛。他的神情也很宗教。身子沉,走起路来,地板格格作响。身后尾随着着两个时尚男生,奇妆异服,听着耳机。
  服务生过来招呼:“晚上好,先生您想要点什么?”
  “咖,咖,咖……”
  “咖啡?”
  为首那人点头。
  “多大杯的?”
  “大,大,大,大……”
  “大杯?”
  那人又点头。
  “您还要点什么吗?”
  “不不,不,不不……”
  “一共是八块五。”
  “谢,……”
  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生结巴,那人说了半天,一个整句也没有。服务生倒是很耐心,一面认真地听,一面及时猜测他的意思,迅速接住话头:“不谢。您要加牛奶和糖吗?”
  “两,两,两……”
  “两份奶?”
  他点头,又说:“不,不,不……”
  “不要糖?”
  他又点头。
  “请到这边稍等,咖啡马上就好。”
  那人的样子有点尴尬,转身到旁边和皮皮一起等咖啡。其间,他们对视了一下,“弥勒佛”友好地冲她一笑,皮皮忽然发现他的胳膊里夹着一张报纸。
  程少波?
  “您是程先生吗?我是辛小菊。”皮皮礼貌地伸手过去。
  那人微微地怔了,便很大方地握住了她的手:“辛,辛,辛……”他一路“辛”下去,皮皮一路耐心地等,等了一分多钟,他才说:“辛小姐你,你,你……”
  “我很好。”皮皮只好帮他说完。
  所幸这时咖啡好了,程少波赶紧接过两杯咖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步流星地向窗口的座位走去。
  不知为什么,虽然口吃得近乎于有交流障碍,皮皮对这人的印象不坏。他非常镇定,无论多么尴尬的场面,他都能保持自己的尊严。
  可惜他不知道小菊天生不仅性急而且挑剔。如果她的耐心有常人的一半,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缺朋少友,孤独无助。她很庆幸自己接下这项任务,至少在两人之间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可这位先生也实在太口吃了,皮皮不禁发愁怎么将谈话进行下去。不料程少波从皮包里掏出一个Tablet笔记本,将屏幕一拧,对着皮皮噼噼啪啪地打起字来。
  ——对不起,我天生口吃,说话很慢,请耐心。
  皮皮继续傻眼。
  这个人打字赛过光束啊。至少每分钟两百五十字,参加打字比赛肯定能拿名次。
  “嗯……放心吧。如果你愿意打字,我没意见。”
  ——小姐贵姓?
  “辛小菊。”
  ——您不是的。您是小菊的朋友,对吗?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
  ——在出门之前我想象过小菊是什么样子,您和我的想象相距甚远。
  皮皮愣了,指着自己的脸:“您是指的相貌吗?”
  ——要不我出道简单的方程您解一下?
  一句话直戳软肋。皮皮只好承认:“好吧,我不是小菊,我是小菊的朋友关皮皮。她……爸爸病了,临时有点事来不了。”
  ——其实她可以事先给我打个电话。这样我比较不容易感到被戏弄。
  那人的脸色有点发沉,将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程先生,我不认为您会愿意收到小菊的电话。”皮皮微微一笑,两手一摊,很外交地将话挡了回去。
  屏幕上的字迅速地闪动,几乎是愤怒的。
  ——您以为我害怕小菊知道我结巴吗?她不会介意的。我这人可爱的地方多了去了。
  皮皮一口咖啡喷到地上。
  “您误会了。作为小菊的朋友,”她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才不管她和谁约会呢。我主要是担心她的安全。你们是网友,互相不了解,贸然相会,万一出事怎么办。”
  程少波掏出工作证摆在她面前。
  皮皮毫不客气地拿到手中仔细审查,看看正面,看看反面,又对着灯光检查了钢印和水印。不错,是他的照片,出生年月籍贯部门一应俱全。如假包换的程少波。
  检查完毕,双手奉还,她发现程少波咪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打出五个字:“质检通过?”
  皮皮点点头,到露台上拨通手机:“小菊,你在哪里?”
  “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我都在一楼逛半个小时啦。我爸在家里哼叽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掉了。靠,他知不知我这张卡接听也要一毛五一分钟的。”
  “人见到了。还不错,挺有个性。当然也有点小问题,相信你不会介意。”
  “什么小问题?”
  “有点口吃。”
  “没事儿,我爸还口吃呢,搞数学的都口吃。陈景润也口吃。”
  “他告诉过你吗?”
  “告诉过。还说口吃得很厉害,我若实在着急不如学哑语。他这人说话特逗,真的。”
  皮皮彻底无语。
  对面的街头忽然响起了清亮的吉它声,她的视线飘了过去。
  “皮皮——”小菊在那头叫道,“皮皮——”
  街对面的楼下是一排小卖部,当中有个花店。新开的,巨大的花篮八字排开。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可能就是开张志庆吧,请来了校园乐队来助兴,门口站了很多人。皮皮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不是一个,是两个。
  她忽然间心痛如割,连忙将视线移开。
  “皮皮!”小菊继续叫道,“你还在听电话吗?我可要上来了。”
  缓过神来,她努力镇定:“你上来吧。你去和程先生说话,我报社里还有事,比较急,先走了。”
  “好吧,路上小心。”
  “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视线放回去。
  那儿,浅红色的衣影,田欣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偎依在一个高个子男生的胸前。男生的左臂亲昵地挽着她的腰,不时地歪过头去和她说话。
  本来她还不能确定那个女生是田欣,但那件衣服肯定是的。浅红色的背后有个巨大的V字,皮皮见过不只一次。从高中时代起田欣就爱穿有文字符号的衣服,从内衣外套到袜子围巾,无一幸免。
  而家麟,她只用看后脑勺就能认出来。
  大约是呼吸太急促,吸了太多的冷气,皮皮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睁开眼时已是泪眼模糊。楼下是喧闹的人群,往来的车灯划出一道道光影。所有的一切都在移动,偏偏她不想见到的两个人亲密相拥,形成一个定格,将她的视线牢牢冻住。
  皮皮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身后正好有张椅子,上面还有一层积雪。她木然地坐下来,冰冷的水点点地渗进了自己的牛仔裤。
  他们还在那里。
  先是进了花店,买了一束玫瑰。然后出来,手挽手地去隔壁喝珍珠奶茶。没过多久,一人捧着一大杯奶茶出来又一起走向烧烤城。在门口他们遇到了朋友,彼此开怀大笑,朋友拍了拍家麟的肩,反复地说两个字。
  皮皮模仿他的口型。
  先是一个很小的O,然后嘴角拉直。
  无敌?舒心?松紧?流行?——究竟是哪个词呢?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没多久她就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
  恭喜。
  那人在说,恭喜恭喜。
  就在两人双双要进烧烤城的一刹那,皮皮拨通了家麟的手机。在那边,她看见家麟打开了电话。
  “喂?”
  “家麟,是皮皮。”
  “哦,你好。”
  “不是什么要紧的电话,就是找你聊聊天。”
  “嗯,我正在外面有事,不方便说话,过半个小时再打给你,好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既然你忙就明天再说吧。再见。”
  没等对方回答,她果然地挂掉了电话,又去拨田欣的手机。
  话机打开时她正在和另一个熟人谈笑,而且笑到一半:“喂,谁呀?”
  “关皮皮。”
  “噢,皮皮你好!”她大声说,皮皮可以看见从她口里呵出的白气:“你是问演唱会的票吧?放心,包在我身上,过两天让陶家麟给你送过来。”
  “这么热闹啊,在哪里玩呢?”
  “正和同学们吃烧烤呢。”
  她的声音真是兴高采烈的。
  皮皮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从脚心一直烧到头顶,偏偏口气更加轻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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